256蝴蝶效應(yīng)？
“司?！贝_實趕來了。
但準確來說，那不是一個影子，而是一片影子。
在他的身后，還有五六個狼狽的身影，互相攙扶著向眾人走來。
而相比之下，衣衫襤褸、身上沾滿了塵土、鮮血乃至膿液的司睿，反而站得筆直，未露出絲毫的疲態(tài)。
但高子航和其他人很快注意到，“司?！钡氖稚险现裁础?p> 砰——！?。?p> ……東西？
直到人群中傳來一聲急促的低呼，高子航才從恍惚中意識到，那確實不是變異獸的尸體，而是一個人。
而這個人高子航也很熟悉——是他前世的記憶中，那個第一次讓他認識到末日殘酷的人——劉瑞定。
其實以他對劉瑞定的了解，在看到劉瑞定被“司?！毕袼拦芬粯油系竭@里來的那一刻，高子航就已經(jīng)猜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無非是劉瑞定這個狗東西，又像前世一樣，拿落單的普通人當肉餌擋刀罷了。
只不過這一世的劉瑞定并沒有那么“幸運”，沒能通過自己的無恥行為順利逃走；
而是被“司?！弊チ藗€正著，拖過來殺雞儆猴。
高子航并不意外于司睿會看不慣劉瑞定這樣的人，甚至也不懷疑司睿對這樣的人，遲早會想辦法痛下殺手。
畢竟司睿最容不下那些“破壞團結(jié)”的人。
這個詞其實很微妙，這也是高子航在前世的很久以后才意識到的：
有一些無恥無德的行為，發(fā)生在人前和人后，對“團結(jié)”的影響是不同的。
而司睿所關(guān)注的顯然不是常人樸素觀念中的“道德”，而是“集體”和“穩(wěn)定”。
只不過，高子航所認識的司睿，似乎并不會以這樣毫無鋪墊、直截了當?shù)姆绞?，處理一個立場微妙的“叛徒”。
難道是因為現(xiàn)在只是末日初臨的時候，司睿的處事方式還略顯稚嫩而欠考慮嗎？
如果是前世后期的司睿，一定會找機會為劉瑞定制造一場意外死亡，或者再編造一個自己救下無辜而惡人自取滅亡的傳奇故事，從而成為眾人眼中的一段佳話。
而絕不會做那個執(zhí)行正義的審判者。
因為末世的人性經(jīng)不起考驗。為了生存而暗藏的自私才是大多數(shù)人的底色。
弱者才會為所謂“正義”感動，稍有能力的人反而難免有“兔死狐悲”之感——如果真遇到危險，難道他們不曾想過犧牲他人來保全自己嗎？
如此一來，他們只會覺得“司?！闭讨约旱哪芰Γ瑸榱俗约核^的道德感，枉顧集體中其他人的生死和意志……
他們根本不會意識到，其實這種看似無用的、維護道德秩序的行為，實際上是在保護他們每一個人，避免他們卷入弱肉強食的殺戮。
如果他們意識得到，現(xiàn)在高子航身后的這些人，在聽過“司?！鄙砗笠粋€叫知鳴都的小孩兒說過事情的原委后，在所有人明白劉瑞定受到的懲罰不過是咎由自取之后，就不會依然露出這樣帶著一絲不解和恐懼的表情。
而一直沉默的“司睿”緩緩將眾人的表情掃入眼中，終于開口道：
“我看到個別人一副如喪考妣的樣子，想來心里沒少想些無恥之徒才會做的事情；
“還有人疑心我的做法是否真的符合人常，從而對我的未來的行動產(chǎn)生顧慮?！?p> 然而他并沒有解釋太多，又或者，他其實知道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再多的解釋也安撫不了浮動的人心。他只是冷笑道：
“但無論如何，你們應(yīng)該慶幸。作為目前為止，在武力水平上遠超于你們的異能者，我和高子航選擇的是用自己的能力，盡可能地保護你們；
“而不是像這個垃圾一樣，故意隱藏自己的異能，逃避于擔負團隊中的戰(zhàn)斗的責任；
“卻要在生死關(guān)頭，用自己的異能來強迫你們?yōu)樽约籂奚??！?p> 高子航瞇了瞇眼睛。
他沒有關(guān)注“司?！边@番話中拖他下水的意圖。
因為他并不知道這個“司?！逼鋵嵅⒉皇乔笆赖乃绢＃虏坏浆F(xiàn)在的“司?！边€在警惕于他的立場。
但他注意到了另一個關(guān)鍵點——“司睿”是怎么在劉瑞定沒有自己承認的情況下，認定對方是異能者的？
力量型異能者是最容易隱藏能力的異能類型，就連測試晶石都無法測出他們的異能顏色。
他們在極端情況下的戰(zhàn)斗能力很有限，但作為潛伏者卻能夠在潛伏生活的過程中最大程度地發(fā)揮自己的異能效果，保全自己的性命。
前世的劉瑞定會站出來，是因為他們的團隊里沒有其他異能者，而劉瑞定享受成為領(lǐng)袖的優(yōu)越感和專制權(quán)力。
而這一世的高子航挺身而出，早已經(jīng)占據(jù)了團隊的領(lǐng)袖地位。新出現(xiàn)的異能者不再有至高無上的權(quán)力，也無法獲取更多的物資，反而要聽高子航差使，并承擔更大的危險……
劉瑞定可沒有司睿為未來做鋪墊的高瞻遠矚，自然是不愿意自爆異能者的身份。
但偏偏“司?！币谎劬涂闯鰜砹耍?p> 這又是什么原理？
果然，人群中爆發(fā)出一陣激烈的議論后，有人發(fā)出了質(zhì)疑：
“你怎么知道他是異能者？剛剛都已經(jīng)是生死關(guān)頭，他都沒有展現(xiàn)過他的能力！這不合常理！”
高子航在這個時候終于開口道：
“……他是力量型的異能者？”
雖然是問句，但其實是解釋，也是一種立場的表態(tài)?！八绢！币补唤邮盏搅烁咦雍桨l(fā)出的信號，語氣稍作平緩：
“沒錯，他展現(xiàn)出來的力氣顯然已經(jīng)遠超常人。當然，或許有人對此依然抱有疑問，可以親自嘗試一下。
“據(jù)我發(fā)現(xiàn)，剛剛那種變異獸其實是以異能為食。反正他還喘著氣兒，你們可以帶著他去驗證一下，在獸潮之下，究竟是他更先被變異獸盯上，還是你們自己更先被盯上?！?p> “司?！弊詈蟮谋砬楹驼Z氣和先前肅殺的狀態(tài)相比，已經(jīng)顯得相當輕松平靜，甚至帶著一絲調(diào)侃和詼諧，但沒有人會覺得他只是在開一個不痛不癢的玩笑。
人們的臉上寫著沉重和思索，甚至沒有人敢開口，詢問劉瑞定到底是怎么變成現(xiàn)在這個半死不活的樣子的，更沒有人上前為劉瑞定救治——現(xiàn)在的藥品可是很寶貴的資源，無論是贊同“司?！钡臉闼貎r值觀者，還是不贊同“司?！钡淖晕抑髁x者，都不會愿意為劉瑞定提供任何藥物。
高子航自然也不會發(fā)這個“善心”。見“司?！睕]有再出來說些什么的意思，他拍了拍手，對眾人道：
“好了，這件事就到這里。既然大家都還想留在這個隊伍里，就不能做破壞秩序、有損集體的事！如有再犯，這個人就是下場！
“另外，考慮到未來團隊中的覺醒的異能者會越來越多，我希望各位能夠主動站出來，承擔團隊中應(yīng)有的責任，這樣隊伍才能長長久久地走下去！在未來物資更加充裕的情況下，我們也會優(yōu)先給承擔更多風險的異能者發(fā)放物資，大家自行考慮吧！
“現(xiàn)在！各小隊清點人數(shù)、傷亡情況和物資情況，由小隊長匯總到我這里，由我這里統(tǒng)一登記、發(fā)放物資！”
其實現(xiàn)在的形勢比高子航想象中還要好。
“司?！狈傅倪@個不大不小的“錯”，顯然使他的英雄行為蒙上一層陰影；而對方不愿意多話的風格，也讓話語權(quán)主動回到了他的手中。
一切都在依照計劃按部就班地進行，他的心情甚至開始有些美妙起來了……
……
讓我們把時間撥轉(zhuǎn)到一個小時前。
據(jù)點內(nèi)殘缺聚靈陣，效果比凌耀想象中的要好。
或者說，實在是有點太好了。
在陣法逸散出能量的一瞬間，狂躁的變異獸群就仿佛味道了血腥味的鯊魚一般向據(jù)點撲來。
地面震顫甚至差點讓凌耀沒能站穩(wěn)。
他只得連忙運轉(zhuǎn)功法，隱去體內(nèi)異能的波動，將自己藏匿在陣法外的廢墟之中。
這種做法雖然會大幅削減之后使用異能的威力，卻也能讓自己在使用異能時逸散的氣息與普通人無異。
這一招是過去芒生大世界中各方人士都粗淺掌握過的暗殺專用訣竅，沒想到會被用在這樣的場合。
而在凌耀藏好的那一刻，變異獸群的先頭部隊已經(jīng)呼嘯著撲入陣法之中。
它們互相沖撞、撕咬、踐踏，只為爭得陣法范圍內(nèi)的一席之地。
對異能的極端渴望使它們忘卻畏強的本能，陷入自相殘殺乃至飛蛾撲火的瘋狂之中。
躲在一旁的凌耀瞬間就聞到了撲面而來的血腥和腐臭氣味，當機立斷地鎖閉了自己的嗅覺。
想來這些變異獸和喪尸一樣，都已經(jīng)算作是半個死物了。
但凌耀也絕非就能這般“坐享其成”。雖然瘋狂的變異獸前仆后繼地死在陣法中，可活下來的變異獸卻也各個貪婪地吸收著陣法中源源不斷的異能，肉眼可見地在不斷變大、變強。
這讓凌耀看得肉跳心驚——是的，那些死去的變異獸，體內(nèi)尚未逸散的能量竟然也會被聚靈陣吸收轉(zhuǎn)化，反倒讓原本只是一個誘餌的聚靈陣，逐漸變成變異獸們真正意義上的“糧倉”！
這樣下去，變異獸群就要像斗蠱一般，斗得只剩一個最兇殘可怕的蠱王了！
凌耀心中閃過許多關(guān)于法則的念頭，但見幸存的變異獸愈發(fā)強勁，甚至猩紅眼中竟閃過一絲開智般的靈光，當即心頭警鈴大作，也只能按下溯源的心思，先解決了眼前的難關(guān)。
而此關(guān)怎破？自是唯有殺爾！
凌耀反掌聚氣，在右手掌心間用異能生出一把黑色的短匕，藏匿身形，悄然向陣法中心飄去。
先前對當前軀殼的熟悉和異能使用的練習絕非無用之功，如今的凌耀在這些沒有理智的變異獸當中恍若無形，輕而易舉地用解刨學的基礎(chǔ)知識收割著這些異獸的“性命”。
他并不戀戰(zhàn)，直擊要害，不顧結(jié)果，一沾即走，倒如同游走魚池的泥鰍一般，滑不留手；
而“對手”雖然數(shù)量眾多，面目可怖，但到底不曾開過靈智，捉摸不透凌耀的行蹤，自然也無從反抗，只得任其宰割。
只是凌耀這般行事越是順利，卻也越是心驚，甚至心涼，原本腦海中隱隱約約的憂愁，也越來越清晰起來。
而當他從變異獸體內(nèi)掏出一枚晶核時，這種感官終于達到了巔峰。
這個世界的法則，不對勁。
天地間沒有異能可以吸收、供以修煉，其實說明不了什么問題。在芒生大世界時，凌耀休養(yǎng)生息那些年博覽群書，早知道芒生大世界的靈氣儲量也曾跌宕起伏，經(jīng)歷過多次末法和靈氣復蘇的交替。
而元都小世界，雖然上限不高，人體功法差距較大，但真氣本身運轉(zhuǎn)和芒生大世界無異。因此他只是埋頭研學內(nèi)修之道，從未對世界法則有所困惑。
這兩個世界都是有“呼吸”的。天地萬物自生先天之氣，像植物在陽光雨露下會自然地枯榮，循環(huán)反復。
但星源中世界……并非如此。
它更像是一個囚籠，任形式千變?nèi)f化……能量始終被局限在恒定的總數(shù)里。
喪尸之亂前的情況，凌耀尚不得而知；但至少喪尸之亂后，異能者無法直接吸收外界能量這件事，本身就很讓凌耀生疑。
后來再看到喪尸撕咬普通人、變異獸捕食異能者，凌耀更覺得不正常。只是有喪尸文的刻板印象在先，不覺得過于離譜。
但看到變異獸能夠通過自相殘殺壯大自己，又看到聚靈陣瘋狂吸收并逸散異能，凌耀終于還是發(fā)現(xiàn)了問題所在。
這個世界的法則，某種程度上，正在鼓勵通過殺戮、吞噬的方式重新聚合逸散各處的能量。
這可以算是一種對世界自然進行能量循環(huán)的一種彌補。
但……對世界而言是法則的自洽，對萬物生靈而言卻顯得殘酷。
喪尸吃人，能變強；變異獸吃人，能變強；變異獸吃變異獸，也能變強；人獵殺變異獸、吸取晶核能量，還是能變強。
那人對人呢？
再結(jié)合高子航曾經(jīng)說過的話，人是寶貴的資源……
也許高子航并不是真的自己做過這樣的事，只是聽說，或是在蛛絲馬跡中有所感悟。但凌耀在此刻依然感到不寒而栗。
因為只要有這種可能性存在，哪怕不是高子航，這世界上總有人會去打開潘多拉的盒子。
尤其是那些在新紀元掌握了權(quán)力和學識的人，比如北方基地的上位者……
凌耀狠狠地用匕首抹掉了最后一只異獸的脖子。
被聚靈陣吸引的變異獸共有385只，光是擊中要害的動作，都讓凌耀做的手酸，更不要說四處躲避跳躍的消耗。
凌耀的軀殼很想馬上坐下來享受戰(zhàn)斗勝利的輕松和喜悅，但他精神上受到的震動和恐懼卻迫使他久久佇立，動彈不得。
他原來多么慶幸在這個世界，符箓和陣法之道依然有效——這是他可以保命的底牌，甚至是他日后發(fā)家的有效途徑。
他完全可以復制上一世加入特情局后的做法，拉攏到志同道合的戰(zhàn)友，并在抵達北方基地后獲得高層的一席之地，再徐徐圖之。
但現(xiàn)在，這條路行不通了。
既然變異獸死去后的能量可以被聚靈陣聚合并供以修煉，那么喪尸自然也能，異能者自然也能……
符箓和陣法，不會帶來安定和和平，反而會加速這個世界“人吃人”的腳步，讓人類走向毀滅。
他沒有能力控制符箓和陣法現(xiàn)世后事情的走向，更承擔不起事情的后果。
而也在這一瞬間，他想到了兩條新的路。
第一條，自然是藏緊了這底牌，繼續(xù)留在這個隊伍里，乘主角的東風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匾宦繁鄙?，一路觀察，也一路維護維護關(guān)系；哪怕同高子航做不得什么好朋友好兄弟，未來見了面也多少有兩分交情。
第二條，則是直接拋棄隊伍，揣著見不得人的底牌做“獨狼”，借符箓和陣法之便開掛修行，在壯大到一定程度后再自己去北方基地謀出路。
離開人群，才能最大程度發(fā)揮符箓陣法的作用，才能在實力上更好地與未來可能和自己敵對的主角抗衡。
而自己這次孤身犯險引開獸群，也恰恰是離開隊伍的最佳時機：他不回去，別人只以為他犧牲了；未來再碰面，別人也只當他機緣巧合之下被人救走，依然還承他的救命之情。
更重要的是，他選擇留下，已經(jīng)算成全了自己的護人之心。他再怎么有悲憫之心、有責任感，也不至于要對一群陌生人生死相護。如此一番，即使果真未來分道揚鑣，也已經(jīng)不覺得道心虧欠。
在某一個瞬間，單獨行動的計劃在凌耀的腦海中占據(jù)上風，盤旋不去。
然而在下一個呼吸，仿佛浪頭打過，這個念頭又像隨著潮水退去一般沉淀下來。
獨自行動的隱形風險太大了。
首先，只是短短半個月不到的時間，他只能根據(jù)眼見的情況和與旁人的交談來窺探這個世界的發(fā)展情況，有了一個科技水平和元都小世界差不多的印象。
但事實上，這種判斷很有可能是錯誤的。
如果剛好大學城所在的區(qū)域整體風貌比較“復古”呢？
又或者，喪尸之亂發(fā)生前，這里的人分區(qū)域分階層而生活的呢？
再或者，人家的科技樹壓根就沒發(fā)展在自己想象的那些地方呢？
另外，建筑分布、地形地貌，政治情況，文化風俗……這些凌耀所不得而知的信息，實際上也在降低外出行動的風險。
就算在芒生大世界的劍門，弟子下山前也要被壓著背誦各大勢力情況和各地風貌特點，力求提高弟子的存活率。
而現(xiàn)在這種“網(wǎng)絡(luò)”和“通信”都幾乎停擺的情況下，凌耀獨自行動就意味著很難獲取到這類信息。這顯然是很危險的。
歸根到底，他必須同這里的“土著”一起行動，才能更好地適應(yīng)這個世界，更好地活下去。
既然如此，和高子航或者和誰，又有什么分別呢？
凌耀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人生就是這樣，大部分時候并非有什么兩全其美的好選擇，多的是矮子里拔高個、權(quán)衡妥協(xié)罷了。
不過既然下定了決心，自然要盡力籌謀未來。
符箓陣法再不得于人前直接使用，但若如此時這般的無人之境，那正是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凌耀在等待了一刻鐘后，確定不再有獸群會被吸引而來，揮手關(guān)閉了正在運轉(zhuǎn)的聚靈陣。
而后他反向?qū)㈥囍械漠惸芫酆鲜諗?，模擬著異獸體內(nèi)晶核的形態(tài)，竟也真的合成了一個巴掌大的菱形寶石模樣，恰好能斂在懷里，帶回去慢慢吸收。
別看著晶核好像“只有”巴掌大，可對比那些實打?qū)嵧诔鰜淼?，最大的也不過大拇指的粗細長短，光是拿眼睛瞧也知道有多稀有，甚至多離譜。
這一塊自然是不能拿出來見人的。但旁的大大小小三四十塊，凌耀卻不打算藏私，卻必須拿出來給所有人過眼。
這是他戰(zhàn)斗勝利的“獎?wù)隆?，也是他施恩于人的“證據(jù)”。只要隊伍里的人多少要點臉，也絕不可能有人要他分了去。
而一旦這批晶核過了明路，變成了“司?！钡乃疆a(chǎn)，他便能進一步拿來拉攏隊伍，以獎懲的方式建立規(guī)則。
還有高子航這邊，他也不打算吝嗇，準備“借”出一部分給高子航，給自己打造一個穩(wěn)穩(wěn)當當?shù)牧己眯蜗蟆?p> 因此，哪怕高子航有什么別的心思，也斷不可能阻止他做這一切。
待收好了晶核，凌耀加快了腳步，向大部隊追了上去。
不過意料之外的，還沒見到大部隊的人群，這一路上倒撿了幾個落單的“同伴”。
從這些人口中，凌耀才得知高子航已經(jīng)趕回，帶著大部隊邊戰(zhàn)邊退，只是匆匆忙間也顧不上他們這些掉了隊的。
所幸周圍的變異獸多早被凌耀的陣法吸引了去，這些人東躲西藏，倒也沒被變異獸發(fā)現(xiàn)。
知鳴都就是凌耀在路上撿了帶著的。
凌耀能認住這個人，還多虧了他的年齡和這個稀奇的名字——十五六歲的小孩兒，竟然也是他們過去大學里少年班的“同學”。
只不過這小孩兒顯然沒什么人緣。別人都是三三兩兩的落單，好歹也報了團，唯獨他一個人倒在地上，躲都沒力氣躲，最后被凌耀看著有氣兒才拎走的。
等回到小隊伍里，也沒有旁人上來關(guān)心幾句，全都是冷眼瞧著。
凌耀也不覺得奇怪。少年天才，難免有些脾性，曾得罪人也未可知；就算是不曾有齷齪，旁人見你沉默寡言、離群索居，也要覺得你是心高氣傲，難作親近。
而到了末世，任你再才華橫溢、天生聰穎，也不過是普通人；再加上半大少年，氣力不足，又缺少生活常識，在隊伍里自保能力甚至比不上成年女性，哪個隊伍帶上了都以為是“累贅”。
平時帶著也就帶著，等危難關(guān)頭，哪有顧得上拉你一把？只怕巴不得你掉隊才好。
等小孩兒醒了，也不說話，像是小狼崽一般眼冷冷地掃過所有人，似乎也對其他人的態(tài)度早有所料。
只是看著凌耀每次開路回來的時候，他倒也不像感激，就是總直勾勾打量來打量去，饒是凌耀這心理素質(zhì)也總覺得心里毛毛的。
就這么胡亂拉扯了一小撮隊伍，凌耀只覺得心神俱疲，本以為能趕快遇到高子航這邊的大部隊，沒想到卻直接眼見劉瑞定拿人當肉盾的糟心事。
凌耀當下就擊殺了變異獸，上去把劉瑞定人給廢了?？煽吹絻蓚€瑟瑟發(fā)抖、同樣驚恐看著他的受害者，他忽然意識到，這可能是一場危機。
他太累了，太依賴本能行事，出手前竟然完全沒想到，自己還可能被卷入無端謀殺的責難中去。
這下勢必生出許多事端。
但此時后悔也已經(jīng)來不及了。他拖著劉瑞定，帶著兩個受害者又回到了小隊中。
隊伍里有疑惑，有驚愕，甚至有人竊竊私語，同旁人說起劉瑞定恐怕又是害了人云云，想來也不是第一次做拿人擋災(zāi)的破事。
但當兩個受害者驚懼著逃離凌耀、躲入人群時，也并沒有一人出來安慰，或者替凌耀說兩句公道話。
這些人太弱小了。他們的弱小導致他們企圖依賴道德的約束強者而自保，卻實際上只是把自己困在道德的囚籠當中。
凌耀沒有對他們解釋什么。他只是在想，一會兒在更多人面前，要說什么，做什么。
就此立威、建立制度？還是借此機會分辨人群的善惡是非觀念？再或者激出更多的異能者主動現(xiàn)身？
既然他注定會損失什么，那就一定要以其他形式彌補回來。
所以說，帶隊伍難，帶臨時隊伍更難，帶人心惶惶的臨時隊伍超級無敵難。
唉……
只不過事情的發(fā)展遠比凌耀想象中的順利。
首先第一步，他就沒想到知鳴都會主動出來替他解釋事情的來龍去脈，尤其是著小孩兒甚至“言辭鑿鑿”地和其他人說，他們都“看到”了劉瑞定犯的事。
凌耀OS：哇哦……小孩兒撒謊！臉不紅心不跳的??！
但這確實是一個好“謊言”。因為這些被凌耀救了第二次的人們，不出來幫忙說什么好話也就罷了，也絕沒有膽子和心性出來反駁知鳴都的“謊言”。
畢竟他們其實也相信，肯定是劉瑞定不做人，才會變成這樣的??！見如此，和“看到”又有什么分別呢？
如此一來，凌耀“高冷威嚴”的形象總算是保住了。
而第二步，高子航很順利地接過了他的話茬，站在了他的同一邊。短時間內(nèi)，團隊的人無論服不服，都會跟著他們暫定的這個大方向行事。這樣很好。
第三步，在高子航這邊清點人頭和物資之后，隊伍休息的間隙，他適當?shù)卦谒腥嗣媲皰伋隽司Ш说脑掝}。
他把自己偽裝成第一次見到晶核的樣子，光明正大地向所有人宣告了自己“發(fā)現(xiàn)”的晶核的作用，并且成功暗示自己殺了好多變異獸的事實。
而明知道晶核作用的高子航也演出了驚訝和欣喜的表情，并最終接受了凌耀的提案，“占了大便宜”地借走了凌耀三分之一的晶核，并于凌耀協(xié)商，將另外三分之一充公，作為未來其他異能者論功行賞的重要物資。
當然，這一部分晶核未來也會以其他形式交還給凌耀。沒有人敢說不同意。
計劃進行到這里，可以說凌耀的初步目標已經(jīng)基本實現(xiàn)。
當然，也不是沒有瑕疵，高子航明顯對自己的行為產(chǎn)生了一定懷疑。
但他不得不配合自己演下去。因為“司?！爆F(xiàn)在只是有“疑點”，而他高子航確實貨真價實的、不對勁的“重生者”。
高子航才是最不愿意“暴露”的那個人。
而且?guī)е厣洃浀娜?，行事作風必定和前世千差萬別。
如此一來，事情發(fā)展如蝴蝶效應(yīng)變化不也很合理嗎？
不過，確實有一點是凌耀算漏的……
“你最好帶著我，不然我會把你的秘密說出去?！?p> 凌耀：。
我就知道撒謊的小孩兒切開都是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