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他竟然還嫌棄這本神功!
簡直不可理喻!
李瑜氣的小臉通紅,李嶠也沒理他,蹲在樹下處理起昨天買的干糧。
李瑜隨手撿起一塊石頭就往他腦門上丟,末了破口大罵:
“天下間多少紛亂因他而起,又有多少人為了得到它爭得頭破血流家破人亡,我好不容易才決心把它交給你,李嶠,你個不識好歹的王八蛋,你麻痹怎么不被打死?。 ?p> 你麻痹?
李嶠頓時黑了臉,李瑜這滿口臟話還能是跟誰學的,當然是跟他了!他昨天已經(jīng)被人打了一頓,今天竟還要被李瑜這個小屁孩教訓,真當他是菩薩脾氣啊!
孩子還小,不能放過他!
李瑜后頸一涼,頃刻間雙腳就離了地,李嶠將他提了起來放在自己腿間。
而后屁股一涼,李嶠竟然脫了他的褲子!
李瑜還未反應過來時,啪!李嶠一巴掌落到了他屁股上!
“你麻痹?好的不學學壞的,學的倒是挺快的,你再說一遍試試,你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個熊孩子!”
李嶠惡狠狠地打了幾下,見他屁股都發(fā)紅了還往上招呼,心口郁結(jié),從他那天睜眼的那一刻起,就有一股子怒氣被死死壓住,這個破地方連個網(wǎng)都沒有,還特么要帶個熊孩子。
擱誰愿意誰來!
聽見李瑜不哭了,李嶠這才收了手,突然意識到自己無端遷怒了李瑜,一時間手足無措。
“李嶠……”
李瑜喊他的聲音極其微弱,像是在忍耐什么,李嶠把他的褲子穿好,應了一聲。
見李瑜顫抖得厲害,李嶠也慌了,不停地拍他的背。
李瑜慢慢地抬起頭,滿眼通紅卻又忍住了不讓眼淚滴下來,只聽他顫顫巍巍地拉住了他的衣袖,像只病弱的小貓一樣:
“李嶠,你就練了它吧,我全家都因為它死了,我不想你變得跟他們一樣……”
“我真的不想你死啊……”
濃濃的負罪感讓李嶠說不出任何拒絕的話,似乎只要他拒絕了,這個孩子緊繃著的神經(jīng)就會斷掉,隨即崩潰。他只將這一切當成了一局游戲,卻忘了,經(jīng)歷滅門之痛的主人翁不過十歲。
“好,我練?!?p> 李嶠摸著他的頭安撫到:“不過你以后不能學別人說臟話,多學學好的,我就練。”
李瑜抹了一把鼻涕眼淚,一雙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
“真的嗎!”
“嗯。”
李瑜連連點頭,點到一半又突然停了下來,猶豫不決到:“我能不能再說一次,就一次,說這幾個字的時候感覺……挺解氣的?!?p> 李嶠真特么想在這娃兒的腦袋上開個窟窿,看看是不是冷水進了他的天靈蓋,這么欠!
但他最終還是點了頭。
李瑜打了雞血一樣站起來,抖了抖身上的灰,咳嗽幾下,擺出了幅天王老子的樣子指著李嶠大罵。
“你特么敢打老子,李嶠你麻痹!”
星幕已降,月上樹勾。
冷光細細碎碎地撒了一地,就像是一兩又一兩雪白的銀子鋪在地上,恍惚間李嶠看到了天上在下銀子,白白的,密密的軟銀,還輕得很。
只是他暫時還不能動。
老梧桐樹下有兩個身影,一大一小。
大的那個兩只手都拎著水桶,雙腿彎曲,正努力維持著身體平衡,馬步蹲得甚是規(guī)范;小的那個跟他一樣的動作,甚至比他還要端正幾分。
“小瑜,下雪了?!?p> 李瑜正背著自己的心法,聽到李嶠說話便睜開了眼,瞧著越來越大的雪感慨:“這下了雪山里就沒多少雞了,咱們以后可吃什么?”
“吃吃吃,整天就知道吃,小心吃成個大胖子,要是跑路我可搬不動你?!?p> “哼,要來比試比試嗎,看看是誰搬不動誰?”
李瑜收了氣,單手作掌,掌間帶著呼呼風聲,動作利落地朝李嶠打過去,若是旁人看到了定會驚嘆他的天賦奇佳,小小年紀竟然練出了幾分內(nèi)力。
李嶠也不干示弱,心中默念口訣,右手為刃直接切了過去,內(nèi)功初成的他也半點沒掖著,一招一式直往李瑜身上招呼。
李瑜自知內(nèi)力占不到上風,力氣也小他很多,于是腳下一滑,側(cè)身躲過李嶠的手刃,憑著身高“優(yōu)勢”攻他腹處。
“還來這招,你就不能長點記性?”
李嶠是吃過他這一招的虧,當即右手一勾,手肘用勁,狠狠朝下一杵。
啪!
李瑜臉著地,趴了半晌才掙扎著爬了起來。
李瑜問:“李嶠,我能感覺到你的內(nèi)功進步了,你這是練成無名功法的第一式了?”
李嶠點了點頭,這個破功法,可把他折騰得夠嗆。
從那天答應練習功法后已經(jīng)過了近三個月,沒想到李瑜這個小破孩還是個練家子,雖然武功不怎么樣,但該會的該學的都知道,兩個人一路上磕磕絆絆地摸索,李嶠竟也識得了七經(jīng)八脈,人體穴道。
說來也奇怪,他明明什么都不會,卻在看到功法的那一刻心中就清明極了,好像以前便練過。難不成是在哪個游戲中見過?只是短短三個月,他就已經(jīng)摸到了無名功法的門路,第一式也練的有模有樣的,唬人絕不成問題,連李瑜都放下臉面夸他:
你莫不是人,怎么練的如此之快?
李嶠反手就給了他腦袋一拳。
無名功法只有六式,
第一式:固若金湯
第二式:折木飛花
第三式:逆流而上
第四式:星火燎原
第五式:畫地為牢
前五式都同五行有關(guān),李嶠深思后還能有幾分眉目,唯獨到了第六式,卻是一片空白,別說圖了,連個字兒都沒有,他想研究都沒處研究去。
沙沙。
是風吹雪落的聲音,李瑜手中握著把長劍,小小的身形隨風而動,割北風,斷細雪,隨后劍指東宮,竟有些翩若游龍,宛若驚鴻的味道。
李嶠覺得自己一定是馬步蹲久了犯了低血糖,李瑜哪里是什么游龍,分明就是只矮雛雞,還是那種一驚一乍的炸子雞。
但也再一次羨慕,他的這些招式倒是比自己的好看。
當初得知李瑜竟然還會武功的時候可讓他驚掉了下巴,后來發(fā)現(xiàn),不過是紙上談兵,背下了他家祖?zhèn)鞯墓ΨT了。
若不是這是他家傳的功法,李嶠倒也想學學。
他曾跟李瑜透露過這個意圖,無名功法的第一式耍起來真不怎么好看,李瑜的這個功法讓他心癢癢了挺久,李瑜也大方地跟他講了,只是剛說出這套功法有九十九式的時候李嶠就打了退堂鼓。
九十九式?六式都夠他受得了,惹不起惹不起,他果斷放棄。
李嶠最終選擇原地打坐,腦子里回憶著無名功法的第一式。
第一式名叫固若金湯,按照他這個游戲腦的理解就是個主防御的技能,但卻不是硬防御,動作還是五式中最多的,必須要從四面八方游走,以進為退,才是最強的防御。
招式他是學會了,但內(nèi)力還不足以讓他將其完全施展,李嶠心中默念無名功法的法訣,調(diào)動自己丹田里的那一點點的內(nèi)力游走全身經(jīng)脈,指望著能憑借內(nèi)力的一遍遍沖刷,將自己原本狹窄的經(jīng)脈擴得更寬一點。
如此一周天下來,就已經(jīng)大汗淋漓。李嶠疲憊地靠在老梧桐樹下,抬頭看它禿了的枝頭,暗道自己不能太努力,否則禿了怎么辦?
李瑜還在那里奮力練習,偶然瞟到李嶠夸贊的目光,一股作為老大的使命感油然而生,他決心要成為世上最厲害的人,讓李嶠崇拜他,膜拜他,為他五體投地!
于是長劍舞得更歡了,殊不知李嶠盯著他滿頭的墨發(fā),心中感嘆不已。
這么好看的一張臉,以后要是禿了,應該還是個帥禿驢。
“沒肉了,我下山去買點。”
李嶠招呼一聲就下了山。
離上次進城已經(jīng)過了三個多月,期間他只偷偷進過一次郾城,就是答應李瑜練功的第二天。
李嶠當時進城的理由很簡單,想要趁還沒人發(fā)現(xiàn)巷子里那三個混混尸體時去發(fā)一次死人財。那天他從三個混混身上一共拿到了五兩銀子,還發(fā)現(xiàn)其中一個混混帶著劍。
正巧李瑜家祖?zhèn)鞯木褪莿Ψǎ顛樧呤志桶褎o綁在腰上帶走。
仔細想想,一把劍,本當配君子,可李瑜又有哪一點有君子之風呢?
他噗嗤一笑:不過是個小雞崽子罷了。
“賣包子嘞,新鮮出爐的肉包子,一文錢一個,不好吃不要錢!”
“客官,來個包子吧,今天早上才殺的豬,可新鮮了?!?p> 五大三粗的漢子掀開蒸籠,濃白的蒸汽從中涌出,帶著肉包子的香味撲鼻而來,李嶠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現(xiàn)在的這具身體不過十四歲,當即便饞蟲上身,坐到了小攤中。
“給我來兩個肉包子。”
李嶠坐在板凳上,拿過盤中的包子深深咬了一口,濃郁的肉湯在口中爆開,豬肉肥而不膩,一口下去肉沫混著湯味還有帶著麥香的包子皮,三者混合得恰到好處,一股鮮香刺激著他的味蕾。
好久沒吃過這么新鮮的包子了!
“小兄弟,這是叔叔送你的,你一道喝了吧。”
五大三粗的漢子手中端來一碗豆?jié){,李嶠聞到一股清甜,少年人的身體三兩下便將面前的食物消滅大半。
那個漢子繼續(xù)叫賣,而他旁邊的大娘剛放上了最后一籠包子,得了空,便過來同他嘮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