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斐小心翼翼的轉動眼珠子四處看了看,確定無人注意后,又小心翼翼的問:“你是誰?”
那人不答話,江斐又小心翼翼的上下打量一圈他,帶著疑問說道:“一身黑袍,你就是黑袍人?摘了黑巾的黑袍人?”
此時江斐雖然表面這么云淡風輕的問著話,但內心在吼叫:“十五年了!十五年了?。∈迥旰笾谂廴苏チ怂擅娴暮诮砘蛘哒f面具,終于露原型了??。 ?p> 用匕首直指江斐心口的人,的確是十五年來在他面前不肯以真實面貌世人的黑袍人。
江斐微微低頭,看了一眼黑袍人伸過來的胳膊,那把匕首就藏在他寬大的袖子中,旁人看來似乎只是熟人之間的一種表示熟絡的動作而已,江斐抬起手,緩緩推開匕首,笑道:“黑袍大哥這是要殺我?”
黑袍人不多說什么,將匕首再次對準江斐的心口,慢慢用力,匕首尖戳破江斐皮肉時,因疼痛他閉眼悶哼了一聲,再次睜眼時,眼睛里全是不甘和憤懣。
他很想反抗,但是想起會州江家全族的安全系于他一人身上,他便再憤怒,也只能忍著,但此時黑袍人說話了。
他將一張黝黑寬大的臉湊到江斐面前,陰笑著說道:“是啊,我今日的任務便是殺你?!?p> 江斐不明白,過去十五年以來兩方一直相安無事,為何偏偏在今日忽然對我動手呢?莫不是這種平衡被打破了?但是他并未做錯什么,為何就破了呢?
黑袍說完,用勁又刺進去一些,江斐額頭上冷汗直流,他忍著喉嚨里的腥甜,緩緩說道:“殺我之前,告訴我為何.....為何是今日?”
黑袍人手里的匕首沒有再朝江斐身體里刺進,但是他轉動匕首,硬生生把江斐胸前的一小塊肉給挑了下來,挑下來的一瞬間,揮出另一只手將其打飛在地,這一串動作行云流水,且輕柔至極,旁人根本看不出來他剛剛行了一個很危險的殺招。
小粒肉塊浸透了鮮血,紅的嚴厲鮮亮,滾落在地的時候,仿若一顆誤落入灰塵之界的紅色珍珠,顯得那么的不合時宜。
黑袍人安靜的做了下來,他緊緊盯著對面的江斐,陰測測的說道:“那我便告訴你,反正你今日必死無疑了?!?p> 他指著掉落在地上的那粒肉,譏笑道:“看到了嗎?你江斐就如同那粒被剜掉的肉一樣,脫離了你的身體,便什么也不是,你是江家小少爺又能如何,被父親默認送到此處之時起,你便被剜除了江家,無一是處,這多嬌貴的少爺,最終還不都是由我送上西。”
江斐看了一眼地上那粒自己身上的肉,終于沒有忍住吐出了那口他忍了多時的血,坐在附近的幾桌人見狀都嚇壞了,紛紛離開座位,黑袍為了不耽誤事情,朝小二大喊道:“小二,準備雅室一間,我家我家公子累了,需要休息!”喊話時依舊緊盯著江斐,露出了他那陰慘慘的笑。
江斐終于知道為何著黑黑袍總要帶著黑巾或者面具了,這幅笑臉,走在路上,怕是會嚇跑不少人。
房間安排妥當,黑袍扶著江斐強行上了樓,進入房間后,他一把甩開江斐,坐在桌前,倒了一杯清茶細細品著,然后說道:“小心謹慎如你哥哥,在主次之分上還真的不如你這紈绔子弟?!?p> “你哥哥最終還是發(fā)現了我們與江家只見的秘密,這個不識好歹的東西,竟然拒絕與我們合作,那好,為了不讓我們之前的事情被泄露出去,也只能......”
說著放下茶杯,挑釁的看了一眼江斐,陰笑著一字一句的說道:“只能滅了你江家!”
江斐聞言,如雷轟頂,他怔在原地說不出一句話來,悲痛至極連吐三口血,幾乎染紅了他的一襲白衣。
這便是十五年的隱忍不發(fā)換來的結果?!
他仰頭靠在身后木柜上,絕望的眼神望向虛無,靜默片刻后緩緩說道:“哥,那到底誰對誰錯?”
江澍反抗是錯,他在夏州忍氣吞聲也是錯,那到底怎樣才是對的?!
當初被人擄至夏州,促使他乖乖呆在這里的唯一動力就是可以保護家人,可如今,他發(fā)現憑借自己一己之力根本改變不了任何事情,哥哥的反抗讓全族遭滅,那自己在夏州的這十五年,到底有何意義???
思慮這些的時候,江斐有連吐好幾口血,最后無力的癱倒砸地上,面若冰霜的看著黑袍人。
黑袍人喝完杯中的最后一口茶,站起身,走到江斐身側蹲下,道:“好了,一切都知曉了,那便走吧!”
說著右手從袖中伸出,大拇指處按著一把更薄的匕首,直直朝江斐脖頸處劃去。
“嘭!”突然一聲巨響自身后傳來,黑袍人好像知道會有變故,聽見聲音也不理會,依舊按著匕首朝江斐刺去。
“叮!”身后飛來一顆石子,打偏了他手里的匕首,落下后只刺傷了江斐的左側肩膀。
黑袍人起身想旁邊的桌子借力,身體在半空里翻轉半圓后,再借力朝門口直直鋪刺而去。
及時趕到的這個人武力值超群,短劍使得出神入化的黑袍漸漸落了下風,被那人刺傷胳膊和腿之后,自窗戶跳出,逃之夭夭了。
江斐躺在地上,看清來人后,放心的笑了,在那人與黑袍打斗之時,在心里開始埋怨自己:“看看人家,本事多厲害,動作多瀟灑!”覺得自己之前荒廢了許多年歲,沒有好好學本領,比起此人,自己簡直不是個人。
埋怨著埋怨著,就暈了過去。
如今能讓江斐這么放心的人,也只有程冬了!
后來據程冬說,江斐昏睡了四天,醒來后看到他正在收拾東西,頭昏腦漲的江斐起身茫然的問道:“這是哪里?你收拾東西去哪兒?”
程冬見他醒了,先是一喜,趕緊端起桌上的一碗藥湯走了過去,然后臉色突然沉了下來,也不等江斐伸手接過,他立即捏住江斐的鼻子,直接就給他灌了下去。
江斐咕咚咕咚的幾口喝完,看著程冬的眼神,茫然中又添了一層無助。
程冬放下藥碗,回身繼續(xù)收拾房間的東西,一邊收拾一邊抱怨道:“我收拾東西去哪兒....你說你昏睡過去也就算了,一睡睡了四天,我那點家當全部給你買藥請大夫了,如今不趕緊離開這里難道還要等著天上掉銀子??!”說完踢了一腳不小心被他帶倒的椅子。
江斐的傷好的差不多了,兩人便趁夜離開了夏州。
途中江斐不解的問程冬:“那幾日你是怎么躲過他們的搜查追殺的?”程冬輕笑道:“喲!不賴呀,知道你沒死成他們不會善罷甘休!”
江斐幽幽道:“我發(fā)現你沒有變,和年輕時一樣貧,廢話少說!到底怎么躲開的?”
程冬:“如果我連這點事情都解決不了,妄在江湖上混跡這么多年,很簡單啊,給你療傷的大夫,是我的一位江湖朋友,那幫人查夏州街面上的醫(yī)館和其他郎中,自然查不出個所以然?!?p> 江斐點點頭,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問:“那我們去哪里?”說完忽然意識到了什么,驚訝的說道:“這是去會州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