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信之到M國來也不止是為了陪伴今夏,他有幾家中意的公司要談合作,每天待在酒店的時間不多。住在隔壁房間的人起初還安安靜靜的,發(fā)現宋信之對他們并不在意,甚至連生氣的感情都沒有時,他們才真的慌了。
“信之,媽想跟你聊聊?!币惶焱砩希瑥埣吻瞄_宋信之的房門,眼神脆弱地望著他。
“媽……”宋信之往后望了望,沒看見他爸,便說,“您進來吧?!?p> 張嘉看了看兒子住的酒店套房,干凈整潔,但卻少了些人氣兒,桌上只有辦公用品。
“你來這邊工作,可以住在家里,我記得你爸還有好幾套空置的公寓,你去挑一套來住也行?。 ?p> 宋信之把立起的筆記本電腦合上,冷淡地道:“不必了,媽,您有什么事就直說吧,我工作完還得早些上床,明天有事。”
張嘉很有些沖動地想問他是不是去看今夏,但她忍住了,現在提起那個女人,只會增加他們母子之間的不快。
“信之,明天是周末,你還要忙工作嗎?”
“不?!彼涡胖f,“我出去運動?!?p> 張嘉臉上一喜:“去哪兒呀?我跟你爸陪你去吧,咱們也很久沒有聚過了。”
宋信之沉默了一會兒,說:“你們想來就來吧,不過不必陪我運動,你們也做不到?!?p> 聽到他同意,張嘉早高興得忘乎所以:“哎呀,沒事的,你爸雖說老胳膊老腿,但跟著你跑跑跳跳一會兒還是行的,大不了等他不行了,我在旁邊和他歇著看你?!?p> 在得到時間和地點后,張嘉喜滋滋地回去了,還特地讓人準備好她和宋聞天的運動裝,一大早送到酒店里。
宋信之說的地點需要驅車前往,宋聞天沒跟他打招呼,直接坐在車里,跟在宋信之后面。他正在打腹稿,該如何勸說宋信之接手家里的生意。
“真搞不懂他,這糟心兒子,是還在叛逆期么!”宋聞天越想越氣,“你說說,以宋家的資產,擺在誰面前,誰不甘心叫我一聲爸爸的?偏他有骨氣,想自己發(fā)展,我看就是仗著我只有他這么一個兒子!”
張嘉拍著他的背幫他順氣:“能怎么辦呢?誰讓他能自己賺到錢?你看看其他家的兒子,老張家、老杜家……他們的兒子倒是都很想繼承集團,可是那又怎么樣呢?他們還不放心給呢。”
宋聞天知道她說的是對的,有一個有能力但卻不聽話的兒子,和有一個好吃懶做的兒子,真不知道哪一種叫人更心塞。
很快,他們發(fā)現轎車行駛到了山路上。張嘉起初以為宋信之是要去山頂野營,順便踏青,誰知山頂上似乎不是個適合野營的地方,有一棟類似游客中心的樓矗立著,還有一個高臺,上面站著一個穿黃背心的白皮膚男人,朝宋信之高興地揮了揮手。
“嘿,宋,今天又來了!
宋信之上去后,白人拍了拍他的背,望向另一輛車上跟著下來的宋聞天和張嘉。
“喲,今天帶了朋友過來一起?”他正要熱情地去和臉上發(fā)白的兩人打招呼,就被宋信之阻止了。
“不,他們只是來圍觀的。”宋信之沒有看他們一眼,轉頭向準備區(qū)走去。
張嘉搖頭喃喃道:“不,他一定是瘋了,這是蹦極嗎?蹦極這么危險,這孩子,即使是有安全繩也不該從事這么危險的極限運動啊!”
宋聞天嘗試去找蹦極臺的工作人員理論,可是沒有人理他,這只是一項游樂設施,宋信之有獨立的民事行為能力,即使自稱是他的父母,也無權干涉。
張嘉看著宋信之做好安全措施,站在蹦極臺上朝下望,嚇得從嗓子眼里發(fā)出一聲抽泣來。白人男安慰她:“我們這里是完全安全的,沒有人在這兒死亡過,我保證!”
可是他這句話,完全沒讓兩夫妻開心起來。宋信之跳下去那一刻,一種完全釋放煩惱的怒吼從高空中一直傳到張嘉和宋聞天的耳膜里,他們臉色慘白地抓住彼此,直到下墜的勢頭減弱到沒有。
“好了,你們看見沒,一點事沒有……要我說,宋喜歡干的比這更刺激的活動還有好幾個呢!”
張嘉瞪著白人男:“你說什么?還有什么活動?”
男人聳了聳肩,拔腿就往另一個方向走:“噢,或許,這還是讓他本人告訴你們比較好。”
蹦極臺的上回收花了些時間才完成,宋信之被拉上來時,臉色平靜一如跳下去之前。他走到張嘉面前擦了擦汗,說:“這是我周末活動的一部分,媽,我相信你們不會想接著參與接下來的活動,還是讓司機送你們回去吧?!?p> 宋聞天聽到直升機轟鳴的聲音,他抬頭追逐著螺旋槳,直到看見它在山頂的另一頭停下。他忽然意識到了什么:“你、你不會是……要去跳傘?”
“我說過,是周末活動的一部分?!彼涡胖呦虮臉O臺對面的一條羊腸小路,看上去是通往直升機停放的空地,“再見了,爸,媽?!?p> 他們追不上他,張嘉驚恐地抓住丈夫的肩,就像抓住溺水時的稻草:“老公,他一定是瘋了,他不想要命了!”
她說著低頭大哭起來:“可是極限運動總有死亡率的??!天知道他還會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我們還能再抓住他,把他關起來嗎?還能嗎?嗚嗚嗚……”
不用回答,兩夫妻心里也知道答案。這個早已翅膀硬得可以獨立飛翔的兒子,曾經因為顧忌宋家而妥協過一段時間,可后來他下定決心了,以報警來結束了他與這個家庭的聯系,他們再也禁錮不住他了。
很顯然,剩下的選擇只有一個。
“哎……”宋聞天拍了拍張嘉的背,“別的不提,我們先找到給今夏看病的心理醫(yī)生。我得好好問問他,問問這個專家,我們的兒子,到底還有沒有救!”
他們本以為喜歡做危險的事已經是宋信之最有問題的地方,可是在見到佩雷斯醫(yī)生之后,后者卻給了他們當頭一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