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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世仇妃

第一章 隱姓埋名

驚世仇妃 藍久玖 3320 2019-09-06 10:39:45

  寒冷侵襲著深夜的燕京,大街上家家戶戶門窗緊閉,連西邊的如林閣樓也歇了業(yè)。

  但仔細一瞧,會發(fā)現(xiàn)在這寂靜無人的街道上,兩個衣衫單薄,赤著腳丫的孩子緊緊依靠著,手牽著手,腳步緩慢地朝西邊走著。

  大一些的男孩將年幼的女孩的紅如胡蘿卜的小手牢牢包在手心,放在嘴邊哈氣暖著,旁邊的小女孩腳步蹣跚,抬起凍得通紅的臉蛋,問男孩:“哥哥,我們還要多久才能喝到熱乎乎的湯,錦瑟好餓,肚子都咕咕叫了好幾次了?!?p>  男孩替妹妹暖手之際抽出一只手輕柔的摸了摸女孩的腦袋,偷偷咽了咽口水,“很快就到了,就在前面了。我們走快一些,走快一些就有了。”

  女孩聽聞,真的就加快了腳步,盡管足下傳來的冷意分毫未減。

  男孩果真沒騙她,過了一會兒,一棟漂亮奢華的閣樓跳入他們的眼簾。

  男孩牽著女孩,一步一步地邁上石階,在大門前腳步停了,男孩好半天都沒有動作,女孩年幼的心里在此刻竟然懂了些什么,淚光漣漣的望著比他高出很多的男孩,說:“哥哥,我們走吧,錦瑟不要熱乎乎的湯了,錦瑟只要哥哥?!?p>  聽到六歲的妹妹說出這樣的話,男孩傷痕累累的心終于有了一絲慰藉,他咬著牙,艱難的做出了決定,敲響了閣樓的大門。

  一會兒后,大門緩緩打開了,而他們兄妹的人生,自此走上了命中注定的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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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春風拂過綠野,百草復蘇,柳樹抽出了柳條,去年離開的燕子也按時飛了回來,并帶來了自己的妻兒,一切美好如夢。

  柳小牙挽著衣袖,露出兩截白如雪的手臂,費力的拖著兩袋米往廚房去。

  正在劈柴的柳逸陽見狀,趕忙扔下手中的斧頭,快步跑了過來,剛要搶過柳小牙的袋子便被柳小牙推到一邊。

  “哥哥,我沒事兒的,我可是男孩子,這點東西對我來說不算什么?!?p>  柳逸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柳小牙沖他擠眉弄眼,壓低了聲音:“哥哥,不要每次都幫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人懷疑我不是男孩子了。”

  看到身體瘦弱的妹妹為了復仇這么堅強,柳逸陽格外心疼,他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悶頭不語,只拿著斧頭對著干柴出氣。

  柳小牙沖周邊望過來的人們燦爛的笑,而后艱難的拖著兩袋米繼續(xù)朝廚房去。

  八年前,哥哥帶著她進了如林閣,閣樓的老鴇是組織安排在燕京的探子,她收留了他們,并給他們安排了一個不起眼的差事。

  為了掩人耳目,柳錦瑟改名柳小牙,多年來女扮男裝,和哥哥同住一間房。

  白日里,他們是階層最下的苦工,夜晚,他們則是冷血無情,武藝高強的殺手。

  為了磨煉兩兄妹的意志,組織決定白天讓他們磨煉忍耐力,晚上則讓他們跟著組織里的殺手去完成任務(wù),目的是將他們訓練成殺人不眨眼,沒有任何感情的殺手,只有這樣,他們在面對復仇路上出現(xiàn)的各種困難,各種人物時才能做到心無旁騖,一心復仇。

  柳小牙將剩下的袋子一數(shù)拖到了廚房,干完活兒,她的肚子不爭氣地咕咕直叫,她這才意識到現(xiàn)在已是正午。

  她撣去身上的灰塵,這時廚房掌事李阿姨進來招呼她去吃午飯。

  柳小牙感激地對她道了謝,腳步飛快地離開了廚房。

  “小牙,坐這里。”

  她剛到,柳逸陽就招呼她。

  柳小牙在柳逸陽身旁坐下,發(fā)現(xiàn)她面前的桌上已經(jīng)盛了一碗粥,不用猜,肯定又是心疼她的哥哥盛的。

  柳小牙啃著饅頭,喝著白粥,望著身側(cè)正大口大口吞咽饅頭的哥哥,心里一陣滿足。

  如果可以,她真的想放棄復仇,同哥哥在這個地方永遠的生活下去。

  其實這么些年,為了復仇,她和哥哥受了很多苦。

  別的孩子依偎在父母懷抱里享受父母的疼愛時,他們在被師兄無情的鞭打。別的孩子過年過節(jié)得到父母的禮物時,他們在忍著寒冷,穿梭在叢林中。別的孩子看到兇狠的動物露出可怕的表情時,他們在與老虎、蛇進行生死搏斗。

  這些,都是在夜晚進行的,為了不讓身上的傷口引起懷疑,他們兩兄妹每日清晨還要泡表哥專門研制的藥水,忍者劇痛,讓身上的傷疤退去。

  這樣的日子,持續(xù)了八年,且還會一直持續(xù)下去,直到他們兄妹倆親手手刃了仇人。

  用過午飯,閣樓里的苦工得繼續(xù)做活。

  柳小牙下午不用去廚房幫忙,她得陪花魁花兒去集市。

  花兒作為如林閣的花魁,在男人眼里,她是天生尤物,充滿了魅惑,但在女人眼里,她是禍水,是勾引自家男人的狐貍精。

  青樓女子上街,往往都會遭到別人的異樣目光,花兒也不例外。

  花兒系著面紗,但這還是不能阻擋住她驚人的美貌。

  別的姑娘為了避嫌,出門都會坐馬車,花兒卻是個例外,她寧肯忍受周遭人鄙視、輕蔑的眼光,也不肯坐在馬車里讓別人幫自己買東西。

  閣樓里的其他姑娘不能理解花兒,小牙卻是明白的。

  在這個社會,女子地位低下,一個孤苦無依的女子在這社會不是那么容易活下的。

  花兒雖為風塵女子,但她性格高傲,即使是在做著不堪的事情,她也能保持那份純凈的心質(zhì),不讓世俗玷污了它。

  在花兒的心里,女人也是人,女人也該像男子一般,不該讓自己為別人而活。

  閑言碎語又怎樣,全當是耳旁風,不去在意便是了。

  小牙跟著花兒來到了一間布衣坊,老板是個六十歲左右的老者,見到花兒,他的眼神里竟然有一絲的慈愛,小牙有些錯愕。

  花兒認真地挑選著布匹,偶爾還會問問小牙的意見。小牙一面發(fā)表自己的意見,一面觀察布衣坊的一切,這是多年來養(yǎng)成的習慣,每到一處陌生的地方,小牙都會去仔細觀察四周的一切。

  花兒最終選擇了一件淡藍色的高貴布匹,老者樂呵呵的接過了,道:“姑娘過兩日差人來取便是了?!?p>  花兒從袖中取出一錠銀子,輕輕擱在老者面前,老者卻將那銀子塞到花兒的手中,道:“不需要這么多,姑娘。”

  花兒固執(zhí)地將拿銀子塞了回去,“老伯,這是你應(yīng)得的。你照顧他們這么久?!?p>  聽到他們的對話,小牙稀里糊涂的,這兩人到底什么關(guān)系。

  老伯猶疑了一會兒,收下了那錠銀子,渾濁的眼眶中竟泛著淚花,“好心的姑娘,菩薩會保佑你的?!?p>  花兒溫暖一笑,轉(zhuǎn)身離開了布衣坊。

  小牙漫步跟在她身后,想了想,還是開口問:“姑娘,剛才那老伯是誰?”

  花兒:“他是胡老伯,雖然開著一間布衣坊,但生意并不好。他是個善良的人,家里收留了三個無家可歸的小孩兒?!?p>  小牙這時明白了,難怪花兒要給那老伯銀子,原來是在接濟他。

  小牙感慨間余光瞥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當即伸手拽住了前面的花兒。

  花兒回眸,“怎么了?”

  小牙露出一副焦急的模樣,“我不能和你一起回去了,我剛才想起,我還有東西要買?!?p>  “什么東西這么著急?”

  小牙傻笑著,撓撓頭,道:“那個,是送給別人的禮物?!?p>  見她吞吞吐吐,扭扭捏捏的模樣,花兒忍俊不禁,打趣道:“你一個男子怎么像女子一般扭扭捏捏,你去吧,我不過問便是了?!逼鋵嵥睦镆呀?jīng)誤會小牙了。

  小牙感激一笑,轉(zhuǎn)身飛快地消失在她視野中。

  小牙跟著那人的身影在人群中左右穿梭,穿過了很多個巷口,最終在老地方停了下來。

  那人一身白衣,頭戴斗笠,遮住了面孔,但小牙自小便和他打交道,他的身影早已熟記于心。

  小牙盯著站在樹梢的他,“說吧,主人這次要殺的是誰?”

  那人嗓音低沉,透著冰冷,“布衣坊胡老伯”

  小牙起先是一口答應(yīng),很快,她驚醒過來,“誰!”

  見她過激的反應(yīng),那人唇角帶著冷笑,眼神冰冷,但小牙卻看不到。

  “主人的原則你應(yīng)該知道。明日我會再來一次?!闭f完,他便消失在小牙視野中,只留那微微顫動的樹梢。

  小牙魂不守舍的回到了閣樓,沿路上不少人沖她打招呼她也只是隨口應(yīng)了。

  胡老伯,為什么是他。

  他這么善良,為什么要殺他。

  他到底哪里有錯,為什么要殺他!

  柳逸陽回來后,小牙將這個任務(wù)告訴了他,并將花兒和胡老伯的關(guān)系一并告訴了他。

  柳逸陽這些年殺了不少人,除了小牙,別人的生死在他眼中早已不重要。

  他替小牙鋪好床鋪,而后在小牙身旁坐下,勸道:“主人的原則你我都清楚,這些年來死在我們手下的人不少,無辜的人也不少,小牙,你要記著,若想成功,就必須學會狠心?!?p>  小牙一言不發(fā),只是低垂著腦袋,心里堵塞的厲害。

  柳逸陽也不再規(guī)勸,違背主人的結(jié)果小牙心里清楚,為了復仇,那些該做,那些不該做,她也清楚。

  柳逸陽輕輕合上房門,去外面就寢。

  小牙腦海里還在閃現(xiàn)著白日里胡老伯親切、慈愛的臉龐。

  小牙抬起頭,目光定定地望著枕頭旁安靜躺著的碧玉劍。

  半柱香后,小牙和寶劍已不在房中。

  翌日天明,柳逸陽推開了小牙的房門,第一眼看見的,便是神情冰冷,目光冷如千年寒冰,身上衣衫沾滿血跡的小牙。

  柳逸陽合上門,站在門前,目光復雜的凝視著自己的妹妹。

  許久許久,小牙緩緩勾唇,露出了嗜血的笑,“死了。”

  柳逸陽的心八年來第一次這么痛,他幾步上前,將妹妹攬入懷中,不發(fā)一言。

  小牙眼眶慢慢泛紅,清澈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但她唇邊的笑,自始至終都沒消失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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