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戒律大師在場,錦瑟不方便將易遙之事告訴逸陽,只簡單的和他們二人說了會兒話,便提出了回藍雅苑。
逸陽也不便多留,親自將錦瑟送至府門。
府門外,小廝早已為錦瑟備好了一輛馬車。
錦瑟并未急著回,而是立在府門口,對逸陽道:“明日清晨我會和雨兒一起,哥哥可要準備好我喜歡吃的哦?!?p> 自從開始復(fù)仇,他們的人生便不是自己的了,能活著過一個新年實屬不易。每年兄妹二人都倍加珍惜這個能令他們團圓的日子。
逸陽笑容可掬,他寵溺的輕輕揉了揉只到自己肩膀的腦袋,含笑道:“好。我親自下廚給你做。”
錦瑟調(diào)皮的眨眨眼,而后戀戀不舍的上了馬車。
車夫輕輕一揚鞭,馬兒緩慢的開始動起來。錦瑟從車窗探出半個身子,沖著逸陽使勁的揮手。
逸陽笑看著她,挺拔身形一動不動,負手而立,直到馬車消失在轉(zhuǎn)角。他才緩緩轉(zhuǎn)身。
馬車以不快不慢的速度,約摸半柱香后在一棟富麗堂皇的閣樓停下。
車夫小心地扶著馬車內(nèi)的人下了車,而后驅(qū)車離去。
大年三十,青樓基本上沒有客流。娟姨索性關(guān)上了大門,讓姑娘在這幾日盡情狂歡。
明日娟姨會帶著如林閣所有人去翠螺山泡溫泉。錦瑟三人則去逸陽府邸過年。一想到明日是新的一年,能和親人無拘無束地暢玩一整天,錦瑟悲喜交集。
喜的是能和唯一的親人好好吃個團年飯。悲的是自己的生命所剩無幾,然而復(fù)仇還在繼續(xù)。
回到臥房,錦瑟取出暗格里好生存放的那顆長生丸。
那日戒律大師交予她后,她并未服用。這枚貴重的長生丸,用在她這種人的身上,暴殄天物。
漆黑的藥丸靜靜地躺在她肌膚雪白的手心,她發(fā)了會兒呆,而后悵然嘆口氣,慢慢的將那藥丸放回玉瓶,放置在暗格中。
此時已是深夜,窗外微風(fēng)習(xí)習(xí),從微開的窗戶吹了進來,使得房中有淡淡冷意。錦瑟前去合上窗戶,遂吹滅了燭火。
今日,希望能有個安穩(wěn)的睡眠,別做噩夢。
夜,漸漸深了,房外,蟲鳴聲漸漸響起,為這死寂如水的夜晚增添了幾分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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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辭舊迎新,新的一年,新的開始。
太陽公公很給力,錦瑟被外面熱鬧的吵嚷聲驚醒時暖陽已爬上了三尺。
錦瑟悠悠睜開眼,卻并不急著起床,而是豎著耳朵聽房外的動靜。
原來是娟姨帶著眾姐妹來找錦瑟,因錦瑟昨晚睡得太遲,雨兒便讓她們回去。
臥房窗戶緊閉,只有少許幾束陽光傾斜進來。錦瑟賴了會兒床,而后順手拿起了床邊架子上的披風(fēng),前去打開了房門。
前院里,十來個貌美如花,花枝招展的姑娘圍成一個圓圈,正端坐在那顆大樹下,眉歡眼笑的交談。
圓圈中心的娟姨聽得開門響動,一雙如水黑眸瞬間望了過來,喜道:“錦瑟醒了?!?p> 她話音一落,那些姐妹瞬時都站起了身,腳步飛快的朝錦瑟而來,眨眼間將錦瑟圍在了中央,你一言我一語的。
“錦瑟,今日跟我們一起去泡溫泉。”
“錦瑟,上次你教我的那首曲子我會了,今日是新年,我這個學(xué)生打算晚上給你個驚喜。”
“哎呀,錦瑟,今晚你和我一同去東邊新開的布衣坊逛逛,我打算給姐妹們買些禮物?!?p> 她們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語的,錦瑟被吵得有些頭疼……
還是如林閣管事的娟姨有眼力勁,她高聲打斷了所有人的嘰嘰喳喳,“姑娘們!今天錦瑟誰也不陪,今天錦瑟要和公子吃團年飯!”
此話一出,那些姑娘的話音戛然而止,藍雅苑瞬間安靜了。
錦瑟歉疚地一笑,道:“對不起姐妹們,今日我的確要和哥哥過新年?!?p> 那些姑娘皆是瀟灑隨性之人,她們也不強人所難,遂真心實意的送上自己的禮物后,說了幾句祝福的話語,便又興高采烈地跟著娟姨出了藍雅苑,泡溫泉去了。
雨兒待這些祖宗們徹底消失在藍雅苑,才拔腿飛奔而來,二話不說地一把抱過錦瑟懷中大大小小的禮物,三步并作兩步朝臥房而去,嘴里對錦瑟道:“姑娘,外面冷,你快進屋。”
錦瑟緊了緊披風(fēng),跟隨她進屋,問雨兒:“阿山呢?”
雨兒一邊收拾著那些禮物,一邊回道:“我讓他去街上選禮物了。這些日子只顧著忙法會的事,閣樓里的姑娘們,娟姨的,大公子,公子的禮物都沒時間準備?!?p> 錦瑟身體突然又有了倦意,腦袋也迷迷糊糊的,許是這些日子神經(jīng)一直持續(xù)高度緊張,現(xiàn)在好不容易放松下來,精神便開始倦怠了。
她掩嘴打了個哈欠,雨兒見狀,奇道:“姑娘還沒睡醒嗎?”
錦瑟輕輕揉了揉雙眼,道:“還有些困?!彼辉谝獾匾恍Γ骸霸S是因為大腦突然放松了吧。”
見她這般說,雨兒也沒上心,她已經(jīng)收拾好禮物盒,打算伺候錦瑟洗漱。
“姑娘,待會兒我們穿男裝去柳府?”
錦瑟搖頭,“今日是新的一天,這個新年我想好好過?!?p> 雨兒掃了一眼梳妝臺上的那些琳瑯滿目的首飾,最后目光落在一套碧綠發(fā)飾上,她驚喜的拿起,對錦瑟道:“那戴這套如何?清新又淡雅,很襯你的氣質(zhì)?!?p> 錦瑟不急著回答,她指了指暗格,雨兒迷惑不解。
錦瑟打開暗格,取出母親留下的那只發(fā)簪,輕輕地放置在雨兒手心,道:“這個為主,其他為輔?!?p> 那只發(fā)簪安靜地躺在雨兒白皙的手心,在陽光的照射下,發(fā)出淡淡的綠光,既溫暖又帶著幾分清冷。
雨兒瞬間了然,她對錦瑟胸有成竹的一笑,“姑娘放心,今日的姑娘絕對是燕京城里最漂亮的?!?p> 錦瑟失笑:“我今日取出它,因為它是我母親留給我的唯一的東西。并不是你心里所想的要艷壓群芳。我是哥哥府里,又不是去選美?!?p> 雨兒也笑:“哎呀,姑娘你今日就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大展身手嘛?!睅е鴰追謰舌恋娜鰦?。
“好!給你機會,讓你把我打扮的美美的?!?p> 雨兒笑意更甚。
正當主仆二人有說有笑時,阿山懷里抱著高高一疊禮物盒回來了。
聽到響動,雨兒擱下發(fā)簪,跑去外頭。錦瑟也跟著過去。
院里的一個小廝飛快趕過去,接過了阿山懷里一半的禮物,兩人朝書房而去。
“時間不早了,雨兒,你先幫我梳妝吧。”錦瑟抬頭望了一眼天空,道。
雨兒戀戀不舍的從阿山身上收回目光。
銅鏡里,一張白皙如玉,清冷的臉龐面無表情,雨兒輕柔地往上面鋪著粉。
錦瑟想了想,還是按住了雨兒動作的手,道:“我覺著我肌膚夠白皙了,就不捯飭了吧。直接畫眉。”
雨兒噗嗤笑了:“姑娘是對自己肌膚這么自信啊?!?p> 錦瑟淡淡一笑:“畢竟,我花在這張臉上的銀子也不少了。”
雨兒放下粉撲,“好。那就聽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