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戰(zhàn)前準備
得到雙袖劍制作圖紙的我和艾吉奧趁夜深人靜的時候摸到了達芬奇的工作室。我本來說不好意思去打擾那位大師的，可艾吉奧卻偏說沒關(guān)系，所以我們只好深夜造訪。說來也奇怪，不像此處居民早睡早起的作息，達芬奇先生的工作室一直到深夜都是燈火通明，據(jù)說他還在忙行政官交給他的剖尸研究——這對此處醫(yī)學領(lǐng)域的發(fā)展很重要。
“哦！多令人興奮啊，又一張圖紙！”
見到我們呈上手稿，達芬奇先生揮手掃開桌面上不管重要還是不重要的雜物，專心致志地破譯起手稿上的字符來。他精通各種各樣的破譯手段跟解密方法，嘴里念念有詞的時候就像是大學課堂上叨叨著晦澀計算公式的教授。我和艾吉奧還是按老規(guī)矩坐到那張長椅上，靠著墻舒服地打起盹來，這是我們?yōu)閿?shù)不多可以放輕松的地方。
“嘿！嘿！艾吉奧，凡，完成啦！它們就像是兩套藝術(shù)品！”
我們?nèi)嘀劬淼竭_芬奇的工作臺前，細細地端詳起他的杰作來。
雙袖劍！這個時代的刺客不曾擁有的武器，改良了以往只能用于單調(diào)刺殺的短板，可以用于正面的揮砍，甚至在格擋動作順滑的情況下能卸掉長劍的攻擊。這東西我在跟刺客大師們訓練的時候使用過，但那時畢竟是在魂界，沒什么實感。如今實物擺在眼前，我的內(nèi)心做到難以波瀾不驚，它們是專屬于刺客的利刃，能完美地體現(xiàn)刺殺藝術(shù)，每一個刺客都渴望擁有的武器。
“太謝謝你了，里昂那多！”艾吉奧躍躍欲試地戴上其中兩副腕甲，雙手手掌來回地屈伸，品味著雙袖劍那如同美人柔荑般曼妙的手感。
“凡，這是你的。先前材料不夠沒有制作你的單袖劍真是抱歉了，我在這里跟你賠個罪?！边_芬奇先生雙手置于膝蓋前，微微躬身。
我忙對他說“不敢不敢”，然后也依瓢畫葫蘆地裝上剩下的那兩副袖劍。盡管我不是個機械迷，但里面機關(guān)運作的韻律確實令人上癮。看那細成一條發(fā)絲一樣的邊緣就知道，這兩把東西的鋒銳度不可小覷。
“接招，凡?！卑獖W握拳運劍，玩鬧似的對著我順砍而下。我也笑著慢悠悠地甩出一個橫勾架開他的袖劍。沒想到就這么輕輕一磕碰，堆滿文件和紙張的工作室內(nèi)突然火花四濺。
這到底是有多鋒利？用的是什么金屬？
“好了好了，先生們。如果你們要練習就請到隔壁的花園去吧，別在我的工作間里擦槍走火的，點著了什么東西可就麻煩了。”破譯完手稿以后，達芬奇又認真地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去，連請我們喝杯茶的意思都沒有。
也好，我就喜歡這種直來直往、不客套的交情。
“那就借你的花園給我們一用咯，里昂那多？”
“走吧走吧，祝你們好運。”在認真地看了我們一眼后，達芬奇又埋頭沉浸在了堆積如山的工作之中。
走到庭院外，我們看到了一些早已布置好的訓練稻草人，達芬奇先生真是有心了。然后艾吉奧突然向我發(fā)出比試的請求。
“好哇，我反正也技癢了?！?p> “哈哈，我看你是皮癢！”
我有些迫不及待地向這得意忘形的家伙展現(xiàn)我的修行成果了。
…………
一番較量下來，那家伙果然震驚到?jīng)]有話說。無論是隱殺、跳殺、潛伏殺，還是防反、格擋、劍術(shù)，我的動作行云流水，跟之前相比簡直像換了一個人。到了最后，艾吉奧那家伙累得繳械投降，我也練得筋疲力竭?？磥砘杲缬柧氈皇窃鲩L了技術(shù)，我在體力方面并沒有取得進步。
“你這些動作是從哪里學來的？”艾吉奧呼呼喘著粗氣，仰面躺倒在達芬奇家的花園里。
我也順勢躺在他的旁邊，注視著漸漸變得明亮和澄澈的天空。
“夢里，夢里跟那些刺客大師們學的。”
我在心里暗想，假以時日艾吉奧也成為一代刺客大師的話，會不會在世界的某處跟那些大師們會面呢？
“哈哈，你就吹吧！”
我們就這樣久久凝視著天空，直至東方泛出魚肚白、教堂的大鐘沉悶地敲響、天邊傳來老鷹嘹亮的啼鳴。
…………
通過葆拉的姑娘們，我們聯(lián)系到了傭兵頭領(lǐng)理查德、盜賊傳令人博爾佩，并邀請他們晚上在青樓的庭院里舉行一場“死亡宴會”。
入夜，青樓內(nèi)部如火如荼地舉行著奢靡的酒會。在萬籟俱寂的庭院中，我和艾吉奧靜靜地等待著盟友們的到來。
“你說，如果烏貝托那家伙來到這種風月場所的話，我們刺殺他不就簡單多了？”艾吉奧對我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他的想法還是那么單純。
“不可能的，那個老鬼是個極其謹慎且注重場合的人，才不會干這種有損自己聲名的事。要我說，他既然在大庭廣眾下誣害喬瓦尼先生，我們就要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了他，這才解氣！”
“說得沒錯！”艾吉奧手掌微張，袖劍即刻彈出，尖端處竟然有一只蚊子的尸體掛在上面。
“精彩精彩！”我自顧自地拍手叫好，此時我們兩人已經(jīng)被叮得滿頭是包了。這讓我產(chǎn)生了某種思考，殺了一個與圣殿騎士狼狽為奸的烏貝托，他們還是會有許多信仰者，就像這些殺不完的蚊子一樣，指不準哪天突然叮你一口。果然，刺客的孤軍奮戰(zhàn)是件很困難的事啊。
“哈！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兩位大難不死的刺客老大！”理查德大大咧咧地從庭院門口走了進來，腳邊拖著一把血淋淋的傭兵斧，這讓艾吉奧眼神一凜。
“你這是？”
見到我們兩人一副戒備的表情，理查德低頭看了看自己沾染上鮮血的禮巾，滿不在意地笑了起來。
“這個啊，是那些該死的帕奇家族人的血。我們傭兵集團趁他們放松警戒，洗劫了他們的武器庫，大殺四方。呼～真是揚眉吐氣，不是么？”理查德扔掉手頭沉甸甸的斧子，朝我們作了一個擁抱的姿勢，我們直接無視了。
“這么行動會不會太過張揚了？”我咕噥了一句。
“沒事，正好吸引領(lǐng)主宮那邊的注意力，我們更加有把握刺殺烏貝托了?！?p> 就在我們交流的時候，博爾佩也到了，他是翻墻進來的。我們調(diào)笑他這盜賊本色，他尷尬地笑笑說是職業(yè)病。葆拉也從百忙之中抽空來到庭院參加我們的會議，至此三大勢力的話事人已經(jīng)到齊。
“我想請各位幫我們的忙？”
“刺殺烏貝托?阿爾貝蒂對嗎？”葆拉嫵媚一笑，她還是那么善懂人心。尚且單身的理查德看得眼都直了，被博爾佩使勁捅了捅才回過神來。
“這對我們傭兵有什么好處呢？跟我們水火不容的只是帕奇家族而已，我們可不趟這趟渾水?！币岳麨橹氐睦聿榈铝ⅠR表態(tài)，眼睛依舊在葆拉身上舍不得移開。
“我們盜賊公會沒有什么戰(zhàn)斗力，最多幫你們引來那些外圍護衛(wèi)?！辈柵灞硎驹敢鈪f(xié)助，但力度也有限。
“我可不能讓我的姑娘們鋌而走險，最多幫你們留意一下那個死胖子的行蹤?！陛崂瓟[出愛莫能助的神情，朝艾吉奧眨了眨眼睛。
“謝謝，這樣就已經(jīng)足夠了?！卑獖W單手拳心靠著肩膀，朝面前的三人行了一禮。他對理查德表示自己會付錢給傭兵們，作為助戰(zhàn)的報酬。聽到有利可圖，理查德立馬變得熱血沸騰起來，恨不得立馬抄起家伙就和外面夜間巡邏的士兵們干架。
庭院的聚會悄悄地舉行，悄悄地解散。在得到這些人的幫助后，想必刺殺行動會變得容易許多。暫時無所事事的我和艾吉奧登上了往日和弗德里科一起呆過的鐘樓塔頂，環(huán)視著被薄紗月光籠罩著的佛羅倫薩。
“有點緊張啊，我只在歷史書上見過所謂的刺殺：荊軻刺秦王、林肯總統(tǒng)遇刺、列寧被女特務暗殺……有些刺殺是邪惡的、有些則是為了正義，但它們無疑都是為了奪走當事者最寶貴的東西。刺客，算是罪人嗎？”
“雖然不知道你說的那些人是誰，但我們只需做我們認為正確的事就好。烏貝托和維埃里是圣殿騎士，他們危害于民，干著邪惡的勾當，根本死有余辜！”
“萬物皆虛，萬事皆允么？看來我的理解還不夠深刻啊?！?p> 看著那輪圓盤般的明月，我為刺客大師們經(jīng)常說的話陷入沉思，其中的道理絕對不止艾吉奧說的那么淺，但我也悟不出個所以然來。阿泰爾導師曾說過，如果心中的疑惑多于答案，是無法全心全意投入戰(zhàn)斗的，刺客必須明白自己為何而戰(zhàn)。關(guān)于這一點，我和艾吉奧還有明顯的不足，如今驅(qū)使著我們的，大部分都是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