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下來吃完飯,宋琦章還在。
人比較多,氣氛還不錯。
時宜吃完飯洗了手,一個人搬著小板凳到爐子旁邊坐著。
彭程馬上就跟過來了。幾天沒跟她搭上話,彭程懷疑時宜都快忘記他是誰了。
懷疑是對的。
時宜真的快忘記了。
彭程問她:“你學(xué)什么的???”
時宜看了他半天才想起來,是那天晚上跟她搭話的那個男孩子。
叫什么?忘記了。
她不太想回答這種問題,又覺得不太禮貌。
想了想說:“歷史。”
彭程典型就是沒話找話:“???歷史?聽起來還挺好玩的哈,我之前還看過一個歷史劇叫什么我忘記了,不過我特別喜歡歷史,真的,特別有興趣……”
旁邊的人嘴就沒停下來過,時宜聽得有點犯困。
對歷史感興趣?
她不是傻子,一聽就知道,可能只有彭程手機里的王者榮耀角色名字才能跟歷史稍微扯上那么一點關(guān)系。
圍著爐子坐下來的人越來越多。
她撐起身子站起來,上樓回了房間。
彭程見她走了,也不好再跟上去,臉?biāo)查g就垮下來。
旁邊有車隊的一個中年男人開玩笑:“這都多長時間了還沒拿下來,彭程你小子是不是不行啊。”
彭程嘟囔:“她可能是不太愛講話,那我有什么辦法……”
那男人嘿嘿的笑:“磨磨唧唧,還不如整點藥一晚上過去什么事兒都成了?!?p> 彭程傻了一會兒,估計是被時宜磨得也沒什么耐心,有點蠢蠢欲動:“哥,你說真的假的?”
旁邊人起哄,那男人也是存心逗彭程,故意不回他的話。
彭程這邊抓肝撓肺的,語氣也急了不少:“哎呀,哥,你快說話呀。干什么,說呀,哪有說話只說一半的!”
忽的,他不動了,因為時宜就靠在二樓欄桿上,看著他們。
剛才說的話,不知道她聽進去多少。
氣氛凝滯。
也不知道說什么緩解一下尷尬,也沒人給個臺階下。只好假裝在聊別的事情糊弄過去。
時宜靠在柱子上,腦子有點放空,一瞬間有很多想法涌進來,可是她一個都抓不住。
突然有點想吃糖。
于是她頂著眾人的目光又下了樓,從院子里穿過去,然后是大門被拉開的聲音。
她出去了。
沈以誠有點慌,問周有北:“她出去干嘛?大晚上的,不會又跟昨天晚上那出一樣吧?”
周有北沒吭聲。
沈以誠忙著找手機:“哎呦我的姑奶奶這一天天的,宋琦章剛走的時候還囑咐我把她看住嘍,我看得住嗎????人家好腿好腳的,想往哪兒走我能硬攔著?”
周有北點了根煙:“可能只是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她什么都沒帶。”
沈以誠放下手機,回想了一下,好像是什么都沒帶。
沈以誠試探著問了問周有北:“那再等一會兒?”
周有北看他一眼:“宋琦章又沒交代我。”
沈以誠放下手機準(zhǔn)備好好跟他說道說道,再怎么說時宜也是跟他們住在同一個屋檐下,雖然自己是老板要負責(zé),但是周有北也不能就這么坐視不理吧。
對,坐視不理。
沈以誠來勁了:“誒我說,剛才那邊都那樣說她了,你就無動于衷?”
周有北頭往反方向偏了偏,沒說話。
沈以誠還在啰里啰嗦,整個人由內(nèi)而外散發(fā)著深閨怨婦的氣息。
周有北實在是有點受不住。
壓著火說了一句話。
時宜拎著一袋硬糖進門聽到的第一句話就是周有北的。
“我跟她什么關(guān)系啊我就得替她說話?!?p> 話音還沒落,她推門進來,沒看任何人,上去了。
本來熱熱鬧鬧的大廳,全場沉寂。
時宜把嘴里的糖換到另一邊。
巧了還真是,不知道是招誰惹誰了,還是今天不宜出門,凈讓她聽到這些不太好的話。
這個心情,糖白買了。
沈以誠看見時宜消失在樓梯拐角才敢開口說話:“她這是,大晚上出去買糖去了?”
周有北也有點火大,語氣也不是很好:“那不然?出去買套?”
沈以誠嚇了一跳,趕緊抬頭看樓上,幸好,沒什么動靜。
“臥槽你要死啊你,嚇?biāo)览献恿?,這要是讓她聽見,估計得像上次那樣把我摁在地上暴捶一頓!”沈以誠擠著眼睛。
周有北沒理他,轉(zhuǎn)身也上去了。
沈以誠還在后面嘮叨:“再說了,買套也不用出去啊,費那勁干啥,我這有,應(yīng)急的嘿嘿嘿,就是價格有點小貴……”
周有北咬了咬后槽牙。
嘿,你還別說,真他媽想把他摁在地上暴捶一頓。
經(jīng)過時宜的房間門,緊緊的關(guān)著。
沒有光,已經(jīng)關(guān)燈了嗎。
算了,跟他有什么關(guān)系。
周有北扭開了自己房間的門,快速沖了澡。
躺在床上,天花板上的燈有點刺眼。
時宜這邊也是這個姿勢,黑暗里,呼吸可聞。
難聽的話她也不是第一次聽,彭程他們也不算太過分。
但是在意的明明不是那個。
周有北,他比所有人加在一起都重要一萬倍。
她靠在欄桿上聽著,那些話夾雜著哄笑吵鬧傳到她耳朵里。
有一點點不舒服,畢竟那些話對一個女孩子來說并不禮貌。
但是也還能忍受,沒有必要因為這種事情把事情鬧大讓大家都不痛快。
如果彭程沒有發(fā)現(xiàn)她,如果大家的目光沒有聚集到她身上,她可能聽完了覺得困了就回去睡覺了。
但是她一一掠過他們的臉,看見了周有北。
他臉上似笑非笑,沒有什么很明顯的情緒。
剛才他也是這個表情。
奢求什么呢,還在希冀什么呢,人家不討厭你就可以啦。
但是難免還是會有點不爽。
沒有想他去阻攔或者反駁那些人,關(guān)系也沒有那么近。
但是他但凡像沈以誠一樣,看向她的眼神里帶一點情緒和波動,而不是完全像看著一個陌生人,她都能控制住自己,轉(zhuǎn)身回去,當(dāng)做什么都沒發(fā)生。
突然覺得苦澀,嘴里的味道。
然后她下樓出去買了一包糖果。
甜味剛在口腔里蔓延開來,就聽到他說,為什么要替她說話,我是她的誰啊。
也是,有道理。
他們倆認真說起來還真沒什么關(guān)系。
她勸自己想開點。這種時候,人家?guī)湍阏f了話,那是人情。
不幫你說話,也是常情。
沒什么好在意怪罪的。
要是別人怎么樣她也都認了,為什么偏偏是他。
他明明不是這樣的人。
周隊是超級溫柔超級堅定一身正氣的人吶。
所以現(xiàn)在是,被她攪煩了,不管她了。
隨便她怎么折騰,隨便別人怎么評價。
好吧。
還是給他造成困擾了。
啊,本來不想變成這樣子的。
不想了不想了。
明天早點起,一大堆事情呢。
今天做的很好,不要看他,不要有眼神交流。
不要去打擾他。
做好自己的事情。這邊結(jié)束了就回去各自生活吧。
周有北躺了一會兒,起來點了根煙。
拉開陽臺的窗戶。
整棟樓燈幾乎都亮著,只有旁邊的房間。一片呼應(yīng)的燈光中突兀的像是被人掰下來扔到了另外一個黑暗潮濕的世界。
陽臺上映著一點點光。
想起上次她還趴在欄桿上吃餅干,安安靜靜的,腮幫子不時動兩下,像是小動物。
可是昨天過火了,靠的太近。
不該給她希望的。
也不該,貪圖那一秒的溫存。
他也是,怎么碰上了她,無意識就想多逗逗她,等反應(yīng)過來馬上就后悔了。
察覺到她今天刻意的躲著他,不跟他說話,繞過他的目光。
周寧西今天問她是不是女朋友。
他想了好一會兒沒有否認。
如果以后她闖出了什么事情讓雙方不得不站到明面上對峙,真到了那一步,希望周寧西會因為這句話,讓她少吃點苦。
他是這樣想的。希望這句女朋友就當(dāng)做是空話,不要有機會用到。
但是往往,怕什么,來什么。
時宜第二天早上將近十一點才起。
她刷牙的時候還有點沒清醒過來,怎么昨天晚上明明睡得很早,早上這個點才醒。
不太符合她的生物鐘。
換睡衣的時候,聞到衣服上的有一股異樣的味道。
她拉拉鏈的手頓了頓,反應(yīng)過來,昨天晚上,可能被人下藥了。開了衛(wèi)生間的燈。
剛準(zhǔn)備轉(zhuǎn)身,一把槍抵上她的后腦勺。
地板磚上可以看出身后那個影子高大剽悍。
她慢慢舉起雙手。
被人從陽臺扔了下去,拽上了車。
旅館里沒有人,周有北被拉著一塊到街上買東西。
后廚里炒菜剁肉一片忙碌,沒有人注意前廳。
時宜神不知鬼不覺的被帶走了。
周有北開著車正在街上艱難的穿行。
拉普跟沈以誠抱怨:“就不該喊他出來,整個人跟個柱子一樣,當(dāng)擺設(shè)的嗎?”
沈以誠點頭一起吐槽。
拉普又說:“要不是時宜姐姐出去了我才不會叫他跟我們一起出來。”
周有北舔舔嘴角:“你以為她想出來?”
拉普反駁:“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
周有北淡淡地說:“時宜也沒有起來好吧,我五點就醒了,她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窗簾還拉著。”
拉普成功轉(zhuǎn)移注意力:“誒?怎么可能,我今天早上在她房間敲了半天也沒人給開門啊。手機也沒人接?!?p> 沈以誠插話:“她手機放在下面充電呢,估計是昨天晚上忘記拿上去了?!?p> 拉普哦了一聲,馬上被外面熱鬧的叫賣聲吸引。
周有北感覺有點不對勁,又開了一小段。
猛地剎車。
“所以說,現(xiàn)在只有時宜一個人在店里?”他說不清楚是什么感覺,總之不太好。
沈以誠不懂他大驚小怪些什么:“不啊,還有后廚那么多人呢。”
周有北抬手看表,十一點十七。后廚在準(zhǔn)備午飯。
所以,如果沒有人出來的話,就是只有她一個人。
方琯
女主挨打準(zhǔn)備中,敬請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