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語是周徵言情竇初開的美好。
時至今日,周徵言依然記得,那年陽春三月,桃花初開時節(jié),窗下少年眉眼彎彎,沖自己燦爛一笑。他的那個笑容親切溫和,又不失張揚,光華璀璨的似乎能夠照亮她人生中的每一個季節(jié)?!矚g他,對他夜夜惦念,思之如狂。……可是到了后來,他們之間怎么會成了那個樣子?
想起慕容語還給了自己一本日記,周徵言當即坐到了書桌前。但望著那本日記,她卻遲遲不敢打開——以前讀高中的時候吧,她想看看他的日記,曾央他寫幾篇給自己看。但最后他只是給了一本空白的日記。如今倆人不是戀人了,他倒是主動讓她看他的日記了,他們兩個的節(jié)奏似乎總是不夠合拍啊……而如今,也不知道他的日記到底都寫了些什么?
周徵言定了定神,覺得自己做好思想準備了,才打開了慕容語的日記。
“她是那種嬌小玲瓏的女孩,人很溫柔,也很漂亮,很會關心人……
她也是外柔內剛的那種女孩,也很細心……
我知道自己對她不夠好,對她忽冷忽熱,還總是冷落她。我和她不能在同一個學校念書,對于陪伴她這件事,我確實無能為力??晌沂冀K在心里給她留了一個位置?!?p> 心的某個地方被觸痛,周徵言又一次的淚眼模糊,曾經有一段時間,她以為他們之間的感情付出不對等,以為在他面前自己是有些卑微的,甚至以為那人的心里是沒有自己的,所以她郁郁寡歡,所以她恨他怨他?!矚g一個人,難道不是應該讓對方感受到自己的情感嗎?難道不是應該把對方捧在心尖兒上好好呵護的嗎?為什么在那段時間里,她感受不到他的愛?
想到這里,周徵言苦笑了一個,她擦了擦淚,繼續(xù)往下翻閱:
“……參加完第二次高考后,我覺得自己考的還不錯。那天晚上,我問她有沒有在大學里談戀愛。
她說她談了——我的淚當場流了下來,我擔心的那件事,還是發(fā)生了。
……
我也是到了這所大學之后,才終于真正體會到了她一個人在外地上學的苦……”
接連翻了幾篇日記,周徵言就看不下去了,那人說他在乎她、始終在心里給她留了一個位置,始終歡喜她一如當初……
也是直到那個時候,周徵言似乎才明白了自己在慕容語心里的位置??墒?,他們卻已經分了手。她為此胸中悔意滿滿,簡直悔不當初,如果阿語他能早一點告訴自己這些話,該有多好!可是即使這樣,她還是喜歡他,還是想和他在一起好好的生活。
周徵言開始迫切地想再見到他,她想起他們走過的那段美好歲月,想起他們曾有的默契,也想起了他們的誓言,五年了,記憶滿滿,回憶沉甸甸。
“給自己一個機會,就像沈瀾那封信里說的,我也不想給自己留下遺憾。我要去爭取他一次,即使會遭到他的拒絕?!敝茚缪栽谛睦飳ψ约赫f,“即使那樣,我也認了。至少,我盡了力,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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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徵言帶著對慕容語的思念過了年。
2005年正月初四,在滿街濃濃的霧氣里,周徵言一大早就跑去找慕容語了。但那人還沒起床,作為家中幼子,他其實是有一點貪玩和有一點懶的,但品性總體還是很不錯的。她就說在客廳等他——以往兩人還是戀人的時候,她是可以直接進他的臥室的。
隔著一道門,周徵言聽到了慕容語溫溫柔柔的聲音,他說:“言言,進來吧,沒事的。”她猶豫了一下,推門走進了他的房間。那人半靠在床頭上,穿了一件黑色的高領秋衣,外面披了一件大衣,就是警察們在冬季里穿的那種黑色大衣,可能是剛剛睡醒的緣故,他整個人在成熟里又隱隱顯出了一股慵懶。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他在床上睡醒的樣子,當下就覺得眼睛沒地方放,臉也‘轟’的熱了。而他見她進來了,就微微笑了笑,說:“言言,今天找我有事嗎?”他還在叫她‘言言’,還是那么溫柔的語氣。
周徵言面紅耳赤地站在床尾,低頭靜待著胸中的那股沖動過去。慕容語就靠在床頭,目不轉睛地看她。她終于平靜下來的時候,才抬了頭,直直的盯著慕容語的雙眼,說:“阿語,我就是來問問你——我不是來糾纏你的。我只是問問:我們重新開始,有沒有可能?”她不想再錯過了,想挽回他們的感情,所以她拋棄了自尊,來問他這個問題。
慕容語仍是半靠在床上,看著周徵言,兩人之間隔著不到兩米的距離。室內的光線柔和,他的眼睛依舊細長烏黑,似乎仍是當年那個明眸皓齒的美少年。之后他抓了抓頭,又是微微一笑,看著她說:“應該有吧!”
得了慕容語的那句“應該有吧”,周徵言應聲而笑,心頭在剎那間去了一塊大石頭般的輕松,也終于放下了一件心事。
“那好!我等你放下的那一天,來找我。不管結局怎樣,阿語,至少我努力過?!敝茚缪哉f完,一笑轉身。
自初四見了慕容語一面,倆人又言談甚歡,周徵言就覺得天地在陡然間明媚了許多,看什么都美好的不得了。
?。ê笥洠旱珡拇艘院螅慨斢龅诫y以承受的挫折時,周徵言就會想起慕容語對自己的評價,她就會在心里對自己說:“言言,忘了他說你是外柔內剛的么?你一定要堅強!”)
開學后,返了校的周徵言一直想去找一下陳潤茗,當初他們兩人約定了一年時間,看她會不會喜歡上他。如今,她知道自己的心一直在慕容語那里,似乎已經沒有繼續(xù)履約的必要了。她不想無故浪費別人的時間,就想銷毀那份契約??申悵欆敃r去了外地的一家研究所實習,偶爾電話聯(lián)系,他的聲音溫溫柔柔的,她就沒了開口的勇氣,也不忍心見人家失望。想著再有幾個月就畢業(yè)了,到時候那份契約就會自動作廢,她就沒辦法提前開口毀約。
“隨其自然吧,”周徵言心想:“很快就畢業(yè)了?!?p> (姑娘,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不要再拖延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