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的不懷好意是不加掩飾的赤裸裸。幾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就這么把我圍在了中間。
我的第一反應就是遇上綁票了,但這么明目張膽的掛著廣告綁架的,我還是頭一次聽說。
但想到我連那么古怪的夢都能做,這大千世界還有什么不可能發(fā)生的。
可問題是,綁架你們也挑些有錢的主啊!找我這種剛失業(yè)的青年有什么意思?
于是,我雙手高高舉起,“我說,我家可沒錢?!?p> 我也沒想到,在這么幾個兇神惡煞的包圍下,我竟然還可以說得如此隨意。
要是換了以前,我早就嚇得抱頭痛哭了,鼻涕眼淚一把的。
我的反應顯然出乎了他們的意料,明顯的出現(xiàn)了一絲的遲疑。最后,還是那個矮胖子說話了,“兄弟不要誤會,我們就是想跟你探討下金融問題?!?p> 什么金融問題,后來我才知道原來他們是搞傳銷的。怪只能怪自己太天真,竟然查也沒查,就這么直接找上門去了。
關(guān)于那些傳銷的新聞,我也是時??吹?。據(jù)說,一入傳銷深似?!,F(xiàn)在傳銷已經(jīng)不流行洗腦了,而是直接老虎凳辣椒水的威逼利誘,要么好好呆著,要么就躺著出去。
沒聽說,有人為了逃出去,那可是好幾層樓都敢跳啊。
真可謂是傳銷猛如虎。
我估計走是走不了了,就是有些后悔,怎么當時沒把上班的地址抄一個給我媽。至少,我要是沒回家,也有個人可以報警。
但這些人的謹慎顯然超乎了我的意料。狡兔尚且三窟,搞傳銷的那個窩點可是海了去了。
這不,就是擔心有家人會報警,我才在這呆了半小時不到,就被強行塞進了一輛車里,不知要被拉到什么地方去了。
既來之則安之。
我這一路被蒙著眼睛,竟然在腦中還奔出這么一句話來。我都懷疑,我這到底是怎么啦?怎么會變得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一路顛簸,我隱約聽到了很吵的聲音,像是在打樁,又像是在修路。
但陽光在此落進我的眼睛時,我已經(jīng)被帶進了一座昏暗的小樓。
順著樓梯往下,我被帶到了一處地下室。一股霉味刺激著我的鼻腔,讓我很不舒服。
“進去?!?p> 我被推進了最里面的一個小隔間。昏暗的燈光下,我看到的是擠在一起的十來個人。
我的天?。∵@么小的地方,竟然有這么多人,難怪這里到處都有一股餿味。原來,那都是汗臭。
我對著這些人微笑示意,但回應我的,是一股子的空洞與冷漠。
人人皆知如此。
想著過不了多久,我也可能會變成這副模樣,我的背脊就有些發(fā)涼。
我下意識的向后退去,但那門早在我被推進來時,就已經(jīng)關(guān)上了。
腦袋在門上磕了一下,我尷尬的笑了笑,但依舊得不到回應。
不行,我得想辦法出去。在挨著門的地方,我蹲坐了下來,思考著出去的辦法。
但這里是地下室,進出口只有一個,想要出去,可不容易。除非,我能這么一路沖出去。但那些人個個五大三粗,膀大腰圓,我連半個都頂不過。
要是唐刀在這里就好了。
我開始懷念我的唐刀了,要知道,那天我在巷子里打了那么多的流氓的時候,我手里可是握著跟鐵棍。
這有武器在手,就是要比赤手空拳開的有利些。
我四下打量起這個房間,想要找尋一些可用的替代品。但這里連個床架子都沒有,連根木棒也沒地兒拆。
我該怎么辦呢?
就在我思考的時候,門開了。
房間太過昏暗,以至于就連外面過道的燈,也變得很是刺眼。
我捂著眼睛,想看看又有哪個倒霉蛋掉這坑里了。卻沒想,這次根本沒人被推進來,而是有著三四個壯漢堵在門口。
在這些人出現(xiàn)的瞬間,我明顯感覺到房間里的氣氛變了。
如果之前,這里充斥著空洞與死寂地話。那么,這里滿滿的都是焦躁與恐慌。
我明顯感覺到他們在害怕!
一個壯漢走了進來,四下打量了下,最終走到了最里面的角落,像是拎小雞一樣,把一個瘦高個給拉了出去。
那瘦高個明顯很抗拒,就像是耍賴的孩子,使勁的墜著身子。但卻抵不過那壯漢的死拖硬拽,三兩下就被拖到了門口。
那瘦高個向著屋內(nèi)投去一個求救的眼神,但其他人卻是紛紛別過頭去。
“放開他?!?p> 我的手鬼使神差的搭在了那壯漢的手上。就連我自己也沒想到,我竟然伸手了?
“小子,看來你還不大明白這里的規(guī)矩。”那壯漢斜睨了我一眼,冷冷的說道。
“我說大哥,強扭的瓜不甜,他既然不愿意,就別勉強了?!蔽业氖猪槃輰褲h的手從那瘦高個手腕上拉了下來。
“嘿,這是哪來的小子,還敢管閑事。逞英雄是吧,好嘞,就你了。”說著壯漢就要拽我。
“不用你拉,我自己會走。”我甩掉壯漢的手,自己朝著屋外走去。
說實話,這里的味道實在不好,我也不愿意對待。
那幾個壯漢前后夾著我,把我?guī)У酵饷娴囊婚g小屋里。
“進去?!?p> 招牌式的推搡將我推到了里面。我看到了一張桌子,還有桌子后面坐著的那個人。
說實話,當我看到這個人的時候,很難將他跟我身后的這幾個壯漢聯(lián)系在一塊。
太斯文了!真的是太斯文了。
精致的西裝,打得不見一絲褶皺的領(lǐng)帶,懸于鼻梁上的細框眼鏡,還有插在西裝前口袋的那支鋼筆。這完全就是精英白領(lǐng)的標準形象,怎么能是個干傳銷的。
就像他斯文的外表一樣,他說話也很有理,“不要緊張,坐。”
我將椅子往后拖了一下,然后坐了上去。而這時,那幾個壯漢也走到了門外,將門一并帶上了。
“你好,忘了自我介紹,我姓陳,耳東陳。你可以叫我陳經(jīng)理?!?p> “你就是陳經(jīng)理?”我想起了這個聲音,昨天接我電話的好像就是他。
“我記得你的聲音,你是昨天打電話過來的小孟吧。”
陳經(jīng)理的記憶力很是驚人。我能認出他的聲音并不稀奇。但他能將我的聲音與我的名字對號入座,卻并不容易。
“昨天你可沒說你們是膏傳銷的。”我雙手交叉搭在腦后。
我的自然出乎了陳經(jīng)理的意料。他還沒見過有人在這里經(jīng)歷了一圈后,還能這么若無其事的。
這樣的表現(xiàn),讓他開始有些不安,“你是警察?”
“不是?!蔽覔u了搖頭。
“哦,那我就納悶了,你不害怕嗎?”陳經(jīng)理問道。
“你們這里是傳銷,又不是集中營,死不了人的?!本瓦B我自己也沒意識到,我衡量一件事物的標準里,不知在何時多出了一個生死。
“你很不一般?!标惤?jīng)理身體往后靠了靠,笑著看著我,說道:“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一種特質(zhì)。”
“什么特質(zhì)?”我問道。
“傳銷的特質(zhì)?!标惤?jīng)理說道,“我甚至已經(jīng)看到了那么一天,你將會把我從這張椅子上擠下去。我現(xiàn)在開始后悔,把你弄到了這里?!?p> “你可以選擇讓我離開?!蔽艺f道。
“你知道我不敢?!标惤?jīng)理笑道。
“我可以當作什么都沒發(fā)生?!蔽衣N著二郎腿,為了盡可能的讓自己覺得舒服,我單腳撐著地面,讓椅子的前腳稍稍離開了地面。果然,還是這么坐著比較舒服。
“你知道做我們這行的,學會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要相信任何人。我想,你現(xiàn)在應該也有所體會了吧。”陳經(jīng)理說道。
“其實我覺得,你也不是完全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