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說話間,那位鐘離先生已經(jīng)下了臺。
顧詩北目光在樓下找尋,皆沒有蹤影,卻在抬眼間,看見他正緩緩向自己走來。
她愣了一會兒,直到鐘離先生站到了她面前,她才反應(yīng)過來要起身。
鐘離先生向唐辭行禮道,“見過太子殿下?!?p> “先生認(rèn)得我?”
“您冊封游街之時有幸見過?!?p> 說完,鐘離先生將目光移到了顧詩北身上,微微點頭,問道,“我看剛才這位姑娘神色奇怪,想來是有些困惑吧?!?p> “算不得困惑,只是有些好奇?!?p> “我猜……姑娘是好奇這故事的真假吧?!?p> 顧詩北被戳中心事,不得不暗暗贊嘆這位鐘離先生的洞心之力?!跋壬宦敾邸K?,是真是假呢?”
鐘離先生輕笑了一聲,“聽我故事的人不在少數(shù),人人皆說我這些故事都是編出來的,唯有姑娘問我真假。不過,真作假時假亦真,假作真時真亦假,糾結(jié)這些還有何趣味可言呢?”
唐辭在旁邊聽得一頭霧水,顧詩北也表示理解不了這話的意思。
顧詩北道,“聽故事的聽個糊涂熱鬧,可是講故事的人是為了講個明白不是嗎??!?p> “大多故事,情節(jié)都不值得考量,過眼皆忘。可其中的道理和深意,卻值得細(xì)細(xì)品味。只不過人人都愛熱鬧,講故事的人便只好將道理都放在了字縫里。到最后……故事真假早就不重要了。這愚人聽的是故事,智者大都聽個道理,你說呢?!?p> 顧詩北點點頭?!跋壬杂欣?。不過我并非是想尋個理,我只是好奇妖王之事,想著也許能尋得現(xiàn)任妖王……”
“恕我多問一句,不知姑娘尋妖王,所為何事?”
顧詩北仔細(xì)想了想,解釋道,“沒什么事,只是有一物,我已保管多年,須得還他才安心。”
“雖然不知姑娘要還何物,但既然他沒有找,應(yīng)是覺得此物交給你大可安心。但姑娘若執(zhí)意要找,我恐怕是幫不上什么忙?!?p> 顧詩北氣餒地?fù)u搖頭,“無事。我也并未抱什么希望,妖王本就已是生死難測……”
“不過……”鐘離先生遲疑了一下,接著說道,“故事雖有真真假假,但妖王蒼錯確是畢方神獸不假?!?p> 顧詩北驚喜地看著鐘離先生,“可當(dāng)真?您如何知道的?”
“當(dāng)真。我一個說書人,也沒有其他本領(lǐng),只不過閱覽的書籍不在少數(shù),偶爾從野史典籍中看到過妖王的事跡。而且據(jù)我考證,不會有假?!?p> 唐辭在一旁道,“妖王既是畢方,尋起來就容易多了啊?!?p> 顧詩北向鐘離先生行了個禮謝道,“多謝先生解惑?!?p> “姑娘不必客氣?!辩婋x先生看了一眼樓下,“時候不早了,我就先告辭了。
顧詩北和唐辭目送著鐘離先生下了樓。顧詩北心中明朗了許多。
兩人出了茶樓,顧詩北又忍不住回頭瞧了一眼,此時茶樓的正門上面赫然多了幾個大字——“高岸成谷,深谷為陵?!?p> 唐辭見顧詩北停下,也跟著停了下來,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高岸成谷,深谷為陵’?唉?這字何時掛上去的。”
“不知……”顧詩北仔細(xì)打量了一番,最后只評價道,“這字倒是寫的不錯?!?p> “別看了,先回去吧?!?p> 兩人轉(zhuǎn)身回了芙凌臺,到時已是黃昏時分。
顧詩北一回到房間,就看到莫柒像一只生氣的河豚一般,氣呼呼地坐在桌前。
一看見顧詩北,她頓時就炸了毛。
莫柒兇道:“你還知道回來!”
顧詩北坐到莫柒對面,撒嬌似的說道,“哎呀小祖宗,我這剛回來,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嗎?”
“好聽的?你要是這一去不回,難聽的都聽不到了。你明知自己的靈力愈發(fā)不穩(wěn),還獨自外出,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怎么辦!”
“那我這不是好好地回來了嘛。”
“你能保證每次都好好地回來嗎?”
顧詩北舉起手道,“我保證!”
莫柒一個飽含威脅的眼神甩了過去,“你保證什么?”
“我保證……”顧詩北看著莫柒的眼神,弱弱地說道,“我保證下次出去一定帶你?!?p> 莫柒飛了一個白眼,總算是消了消氣。
“哎,莫柒你先別生氣,我有事要告訴你?!?p> “什么事?”
顧詩北放低了聲音道,“我,找到妖王的線索了?!?p> 莫柒轉(zhuǎn)怒為驚,問道:“什么線索?”
“妖王……乃是畢方神獸?!?p> 莫柒不可思議地看著顧詩北沉默了好一會兒,她吞吞吐吐地問道,“你怎么知道?”
“你別管我怎么知道的,總之,線索是千真萬確?!?p> 莫柒依然一副驚訝的神情,“你……見過畢方長什么樣嗎?”
“沒有啊?!?p> 莫柒嘆了口氣,嫌棄道,“那你這么激動干嘛?”
“喂,這是這么多年來唯一的進展,你說我激動什么,”顧詩北看著莫柒嫌棄的神情不滿道,“喂!我說,我可是你的主人,你能不能尊重尊重我?!?p> 莫柒上下打量了一番,又送來一個白眼。
顧詩北不以為然地擺擺手,“算了,不跟你說了,我累了,要去休息了?!?p> “等等,”莫柒伸了個懶腰,提醒道,“后天午時,皇上會邀請各大世家仙門前來,說是商議要事,特設(shè)此宴。聽說,儀陽山也來。”
“哦……”顧詩北猶猶豫豫地問道,“那……他,我爹也來?”
“會。而且不知為何,還特地邀請了很多小輩。”
“是唐叔叔的意思嗎?”
“聽說是佟家主的意思,而且說是由于妖族發(fā)狂一事,為免事態(tài)嚴(yán)重,特意召集大家前來商議的?!?p> “這有什么好商議的,讓大家小心防著便是。這時候召大家前來萬一再生事端,多危險啊?!?p> “是啊,不過皇上既然已經(jīng)決定了,想必已經(jīng)想好了應(yīng)對之策。”
顧詩北嘆了一口氣,安慰道,“此事是佟叔叔提的,應(yīng)該不會有事。就怕儀陽山鬧什么幺蛾子……”
今夜所有的燈熄的格外早。
但是月亮卻永遠遲遲舍不得熄。
南景初回到了冥獄閣,坐在房頂一個人喝著悶酒。也不知道是開心還是難過。
“來啦?!蹦暇俺躅^都沒有回,對著空氣問候著。
來人輕輕一笑,慢慢地爬上了房頂,“你倒是靈通。”
“謬贊了,哪有您神通廣大?!蹦暇俺蹀D(zhuǎn)過頭看著來人道,“鐘離先生。”
鐘離先生拍了拍衣服上掛著的土,“我一介書生,能有什么神通呢?”
南景初笑了笑,遞給他一壇酒,問道,“能輕而易舉殺了那位李大人,而且如此滴水不漏,甚至能未卜先知將消息送到我這里,不簡單啊。”
鐘離先生接過酒,道:“茶樓人來人往,有些小道消息不是什么難事。至于那位李大人,他只是個文官,要殺也不難?!?p> “我不關(guān)心你是怎么殺了他,又是怎么送信給我的?!蹦暇俺踺p輕捏了捏手里的酒,語氣突然陰冷起來,“我只想知道,你是誰。”
“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目的何在。”鐘離先生喝了一口酒,接著說道:“我為天下安定,你為自己報仇,雖然你手段是偏激了一些,但是我們并不沖突?!?p> “為天下……”南景初不經(jīng)意間想起了顧詩北,輕笑道,“我這也算是認(rèn)識兩位偉人了。”
“其實有時候我也分不清,你到底是為復(fù)仇,還是為她?!?p> 鐘離先生將手中酒一飲而盡,然后松開手,任由酒瓶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后會有期。去撫山城看看那孩子吧?!?p> 話音剛落,鐘離先生背過身向后倒去,如同那瓶酒一般落下了房頂。
南景初心中驚了一下,連忙上去查看。
地上干干凈凈什么都沒有,連粉碎的瓶子都沒有了蹤影。
沐火九爺
畢方確實是個神獸.但是一直叫畢方神獸太裝了,下文我都稱為畢方鳥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