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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龍年代

第六章 驟雨(1)

巨龍年代 范截 3480 2019-09-10 12:20:48

  “……”希蘭度手握長矛,步步朝野虎走去,它的毛發(fā)越來越清晰可辨。

  老虎散漫的神情中潛藏著狂暴的殺意,它在等待機會。

  五丈、三丈、一丈……距離越來越近。庫珀差點沖出去和猛虎做殊死一搏,他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圣山守衛(wèi)被兇獸撕成碎片。

  希蘭度自己的心跳也極快,他迅速高舉長矛,矛上阿比蓋爾留下的符文微微映出墨綠色流光。

  超凡靈魂比動物更加強大,這本就是部落民的共識,現(xiàn)在發(fā)生的情形更印證了這一點。阿斯拉格齒虎發(fā)出一聲慵懶的低吼,輕輕甩動著自己的尾巴,將孤獨背影留給人群,逐漸消失。

  人們瞪大雙眼,看著奇跡發(fā)生。

  “圣山守衛(wèi)站在我們這邊。”庫珀高舉長矛,倘若他知道希蘭度臉上布滿冷汗,不知作何感想。

  希蘭度默默點頭,示意人們繼續(xù)前行。于是部落戰(zhàn)士們繼續(xù)穿過茂密林地,有人吹起尖銳骨哨,遙遠(yuǎn)某處立即響起回應(yīng)。鳥雀在枝頭高唱,對陌聲聒噪的怪鳥報以譴責(zé)。

  哨音傳遞了訊息,其他提前行動的部落民聞訊而來,人們在一座潮濕的草坡上集結(jié)。地上倒著一棵古樹,苔蘚和菌類密密麻麻在上面狂野生長,周圍到處都是不滿一抱的樹木,枝葉連綿擋住視野,結(jié)網(wǎng)蛛隱匿其中。

  希蘭度背靠著一棵樹,設(shè)法聆聽樹木的細(xì)語,它們正在談?wù)撊鸢材醽喨岁J入森林造成的破壞。這些植物用人類難以辨別的聲音互相溝通,而阿比蓋爾正好教過他樹木的語言,圣山守衛(wèi)幾乎能與任何生物交流。

  一個叫布萊的部落民輕快地跑過來,和庫珀他們匯合,點頭哈腰,手里提著根包著銅頭的木棍。他東張西望著,目光停在希蘭度的面具上,看起來特別激動。

  “這難道是……!”

  “看在圣山守衛(wèi)的面子上,快點把你看到的東西說出來?!睅扃臧櫭?,“我們就沒幾個像樣的偵察好手?!?p>  “哎,就我看來,那些瑞安尼亞人駐扎在河邊,不知道想干啥。好像要在這呆一段時間?!?p>  希蘭度聽見了來自樹木的消息,他們砍伐森林,生火做飯,搭蓋窩棚棲身。

  “什么?把這里當(dāng)成他們家了嗎!可得給他們一個教訓(xùn)!”有個部落民按捺不住。

  他們?nèi)加形淦?,拿著斧頭和弓箭,穿著金屬。

  “我們應(yīng)該動手嗎?”庫珀轉(zhuǎn)頭征詢圣山守衛(wèi)的意見。

  今晚會下大雨。

  “嗯。”希蘭度點頭,腦海中已經(jīng)開始計劃。

  對山上居民來說,“瑞安尼亞”最早是一個遠(yuǎn)方的部族名字,隨后它漸漸變成遠(yuǎn)方的一座城市,一個崛起強權(quán)的首都。后來它又變成了恐懼、惡龍和冰冷威脅的代名詞,直到現(xiàn)在,它活生生地出現(xiàn)在人們面前。希蘭度感到沉睡中的阿比蓋爾流露出一些畏縮的情緒。

  他們不斷靠近,希蘭度看見數(shù)十名瑞安尼亞人正在打理營地,這些人的冶煉技術(shù)比部落居民先進(jìn)許多,能大量使用鐵制的武器和工具。在營地外圍,他們正在用斧子輕易地猛劈樹木,削擊聲不絕。

  對鐵的反復(fù)錘煉需要一連串復(fù)雜的工藝流程,其奧秘被視作王國密藏,唯有頂尖的瑞安尼亞工匠能被征入龍祭司手下,專司冶鐵,絕不外傳。

  然而山民們卻絲毫不羨慕瑞安尼亞人手里的鐵器,他們有更強大的。

  庫珀腰間佩著一把長劍,劍身由矮人鑄造,希蘭度一眼就能看出。其上布滿獨特的符文,施加深深祝福。人類不可能打造出這么鋒利、堅固而富有韌性的武器。山民不知道矮人到底是用什么金屬打造出這種武器,姑且命名為“矮人鋼”,他們只知道,這種武器能劈穿已知世界的所有東西。

  其貌不揚、出奇堅韌的矮人就發(fā)源于北方群山之中,是他們命名了“爐嶺”這個名字,來紀(jì)念他們地下要塞中永不熄滅的雄偉熔爐。人們很樂意用谷物釀酒,換取這些珍貴的武器裝備。部落里效忠于長老、首領(lǐng)或酋長的誓約武士,都會得到這樣的利器。

  庫珀把手按在劍柄的浮雕上,潛伏在草叢里。希蘭度倚著樹木,默默觀察瑞安尼亞人的行動。其余人也分散在周圍,盡可能壓低身形。

  瑞安尼亞人是一支獨特的民族,以褐色頭發(fā)區(qū)別于金發(fā)山民。惡龍伸長雙翼,口吐烈焰,性格暴虐而好淫,鐘情在閃光之物上觀察自己的身姿,一年中僅在短暫的冬季會沉入休眠。這樣的猛獸不得人們的尊敬,可瑞安尼亞人卻奉若神明,他們迅速崛起,建立龍之王國,將鄰近的山下居民趕往南方,把山上居民驅(qū)往深山。而今他們自己步入爐嶺,儼然以入侵者的姿態(tài)。

  眼下他們已經(jīng)在營地里設(shè)好了鋸木臺,用鋸子切割剛剛伐下的原木,隨后將它們劈成木板,再另做他用;河濱的瑞安尼亞軍士用長矛叉魚,在曬魚架上刺成一串,除去內(nèi)臟后在火堆旁燒烤,或和蔬菜豆子一起放進(jìn)鑄鐵鍋中做湯;船上的龍之國人手將貨物從船中搬運到岸上,再拿繩索將船與泥岸立柱捆住,以免漂流。

  現(xiàn)在才不過幾個小時,他們就已完全砍掉許多樹木,清出大片空地。如果瑞安尼亞人涌入山中,或許用不了多少時間,就能徹底改造這片地區(qū)。先是建立營地,然后是據(jù)點,市鎮(zhèn),城市……

  一名瑞安尼亞軍官在中間的大帳篷前發(fā)號施令,裝扮明顯和其他人不同,他披著黑底龍紋的斗篷,蹬皮靴,頭戴尖頂盔,尤其穿著一件奇異的盔甲,它完全由無數(shù)相互綴連的鐵環(huán)拼成,走路時擦啷作響,看得人暗自驚訝。瑞安尼亞工匠要有多少耐心,才能把如此多的細(xì)鐵環(huán)連成一件裝甲?

  他們用希蘭度聽不懂的語言大聲地互相溝通,說明他們來自于瑞安尼亞本土。

  希蘭度也遇到過一些來自龍之國、卻會說山民語言的人。那些人一般來自被瑞安尼亞征服的地區(qū),或者在生活中與山民有大量接觸。

  “這些人在這里扎營非常熟練,想來對這里很有了解……那些密探……”希蘭度想起來今天妄圖窺探圣峰的兩個龍之國使者。

  部落民們看得非常氣憤,這些土地理應(yīng)屬于百犬部落,所有的土壤、植物、帶毛和帶鱗的都?xì)w他們所有?,F(xiàn)在卻橫遭瑞安尼亞人剝奪占用,對他們來說很難接受,恨不得立馬沖出去和他們決一高下。只是龍之國士兵們充分的武裝打消了他們這個念頭。

  在希蘭度看來,龍之國民最可怕的還不是那些工具、技術(shù)和武器護(hù)甲,而是他們的宗教與文明。他們虔信龍之宗教,即便在這里,也及時搭起一個放有小型四翼龍雕像的神龕,不忘奉上貢品加以祭拜。而這些士兵也是專門的戰(zhàn)士,似乎從事戰(zhàn)斗就是他們唯一的使命,無需為口糧擔(dān)憂。臉上神情堅毅,有決心抵御酷熱和可能的攻擊,也有舍身赴死的高亢士氣。部落民們卻只在必要的時候才拿起武器,平時則不過是獵人和漁夫。

  旁邊一個部落民嘴唇翕動不止,在清點瑞安尼亞人的數(shù)目。等到他停止計數(shù),希蘭度輕輕晃手,示意人們后退。部落民們避開黃昏的余暉,逐漸從不顯眼的樹叢中退出來,走到足夠遠(yuǎn)的地方,重新集結(jié)。

  人們迫不及待地想要分享自己看到的東西,以為只有自己才發(fā)現(xiàn)了別人沒找到的細(xì)節(jié),七嘴八舌,嗚嗚喳喳。

  “我看到有錢?!?p>  “他們身上有好多值錢東西?!?p>  “他們帶來了怪物,蜥蜴怪物,我看到有蜥蜴的綠眼睛發(fā)光?!?p>  “胡說,我可沒看到怪物?!?p>  “我看到了?!辈柯涿褓€咒發(fā)誓,不住地比劃,“百犬可證,嚇?biāo)廊肆??!?p>  “沒看到?!?p>  “我也沒看到?!比藗冑|(zhì)疑。

  希蘭度沒發(fā)現(xiàn)他提到的那蜥蜴一樣的生物,那會是什么?是一只小飛龍嗎?

  “不管怎么樣,至少不是一整條飛龍。那就算不上威脅,我們這里每個男人都可以對付蜥蜴。”庫珀說。

  “他們?nèi)颂嗔?,我們打不過的?!贝倒巧诘牟柯涿癖г?,“我再叫多點人過來?”

  “來不及了,現(xiàn)在吹哨他們肯定聽得見,到時候就有所提防。”其他人提醒。

  天空烏云密布,希蘭度仰望著,風(fēng)中低語著潮濕的前兆。

  “我們等到晚上再進(jìn)去?!毕Lm度說。

  “晚上……”人們有些猶豫,“今晚可是灰月之夜……”

  銀、灰雙月在夜晚高懸,每個月只有一天或兩天,銀月會移動到灰月前面,那樣的晚上,大地灑滿光輝,明亮猶如白晝。而其他日子里,都是灰月籠蓋,如霧蒙蒙,陷入漆黑。

  “我的視力比較好?!睅扃隂]有動搖。

  “我也看得清。”另一個部落民出聲。

  希蘭度點點頭。

  “那就我們?nèi)齻€,今晚行動。其他人先在野外尋找隱蔽的地方休息,如果聽到喧鬧,就過來支援?!?p>  人們點點頭,眼看灰月即將升起,連忙散到森林里收拾柴火,準(zhǔn)備修筑野外過夜的營地。這是一項復(fù)雜的工程,要準(zhǔn)備防水、防蟲,同時尋找遠(yuǎn)離獸徑的地方,以免夜行動物經(jīng)過。

  未等多久,大雨傾盆而下,無窮墨云加速了光芒的熄滅,送走金白雙日,周圍漆黑無界。雨水噼啪擊打樹木枝葉,土壤頃刻間被浸潤,激活里面等待已久的種子。

  希蘭度他們瞬間被溫?zé)岬捏E雨打濕,并未感到不適,他們都是野外的孩子,如幽靈般向瑞安尼亞人的營地潛去,雨噪掩蓋了他們的聲音,沖滅了他們的氣息。

  饒是瑞安尼亞人對這里偵察得再多,也難預(yù)料到爐嶺變化莫測的天氣,突如其來的大雨一波又一波沖刷下來。將柵欄根植的土壤沖得稀碎綿軟。在他們氣急敗壞的大叫聲中,希蘭度看到許多人慌慌張張從淌水的帳篷里鉆出來,冒著天漏重新將它們扎好。更多的人奔走著去收拾散落在雨中的物資貨品,免得它們被雨水泡壞。

  那個瑞安尼亞軍官大聲指揮著,他的嗓音蓋過了大雨的喧囂,稍稍減少了混亂程度。他們在這里剛剛扎營沒多久,還沒有設(shè)置好擋雨篷,至少他們今天學(xué)到了一個教訓(xùn)。

  這片土地有它自己的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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