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秋夜微涼，溫酒半醺，宏闊在胸，氣壯山河；
樹葉顫顫，河水湯湯，村舍寂然，窗燈飄搖，茅屋搖晃；
山崖高聳，入云接月，勢如刀削，攀之且阻，難等高峰——
張吉說罷，眾人聞言，略作停頓，思忖片刻，項翼和劉禹不約而同，拍案而起，躊躇踱步——王凌欲要言語，項翼和劉禹，興高采烈，異口同聲而道：贊——贊——王凌點頭，也附和而道：也好——也罷——如此甚好——張吉見大家贊成，繼續(xù)回應道：按項兄探報所言，多地舉事，且不說實力如何，亂世再生，割據(jù)趨成，若要舉事大成，收編吞并，團結(jié)籠絡，形成聯(lián)合之師，方可先期與雍軍抗衡，繼而逐步瓦解，以成大勢！
項翼聽罷，連連稱贊，頻頻向張吉施禮，起身叉腰，說道：張兄，之前鮮有來往，今夜聞聽，一席言論，雖有不妥之處，但已使我——如箭在弦，有的放矢，已然血脈噴張，幾欲提槍出戰(zhàn)——諸位，我提議，張兄暫作謀師，可否？王凌等人，欣然應允，執(zhí)酒而禮，異口同聲而道：謀師——張吉還禮而道：諸位抬舉——張吉不才，愚笨難雕——行船之時，暫居商地，幸遇四賢——東公先生、夏公先生、綺里先生、術里先生，受其點撥，賜予賢書，至此仍未——融會貫通，今日得以紙上談兵，以助諸位，創(chuàng)業(yè)大計！眾人聽罷，一番寒暄，幾杯溫酒，而后約定，先行籌兵積糧，三日后進攻灃水縣城。
院門外，王凌、項翼和劉禹各自清點人馬，分發(fā)兵器，帶隊離去；王凌和管家，將所屬兵卒，安頓于山前空地，一切布置妥當，月已高懸，回到屋子，方見王母已然安坐正廳案后，王凌扶手施禮道：母親，夜色已深，擾您安睡!王母擺了擺手，長嘆口氣，說道：亂世擾心，難以安眠——凌兒，趁此機會，商議如何，與我講講!王凌看著管家收拾干凈案桌，略顯疲憊地跪坐其后，長嘆一聲，扶手施禮，向王母將其進入崖洞后，所發(fā)生的事情合盤道出，一五一十地陳述清楚。
王母聽完，唏噓而嘆道：苦了白葭，傷了無辜，國禍民殃，官匪橫行，非民不安分，實為民無生念，拼死一搏，冒死舉事，成則已，反之——死而無憾!王凌緩緩地點了點頭，心有所思地說道：然也——母親——成則王，敗則寇——王母看著王凌，語重心長地問道：凌兒——舉事首領，何故推脫，作何感想？王凌扶髯淺笑，借以回復，猶豫未答；王母點頭回應，慈眉善目，安然望之——王凌長吁口氣，坦然而嘆，說道：母親，舉事非同兒戲，并非頭腦發(fā)熱，且道阻路長，若無堅定意志，共同志向，定被剿滅，亦會無辜殞命，項翼等人，意志可否堅定，可否同行，尚待時日，此乃其一；其二，項翼身為襄國貴胄，且具號召力，年輕氣盛，行事果敢，敢做敢為，身階略等，愈加好感，但實戰(zhàn)不足，且略顯魯莽，恃強凌弱，恐難善待兵民；劉禹雖為平民百姓，依其父所言，禹胸無大志，游手好閑，吾覺其趨炎附勢，做事猶豫，目力短淺，難以臣服，然其心無尊卑，與民同等，感召有力，善聚義士，可為民赴命——此二人，難以抉擇；其三，首領之職，與我而言，顧慮頗多，加之云信等，諸多家事，裹繞其中，恐難——心有所屬，專心致志——故未敢擔責，且吾自知，有輔佐之能，未有運籌之才，謀定天下之力！
王母聽罷，點頭稱贊，微笑而道：凌兒，聞爾之語，言之有理，為母贊同！王凌坐正身姿，扶手施禮道：母親，吾之言語，也非全面，日后待察！王母面帶微笑，接著說道：張吉之謀，按你所言，依勢而看，確為良計——然非攻而勝，仁愛兼取，實為上策！王凌嘆氣而道：靜觀其變——話音剛落，管家急匆匆地跑進正廳，向王凌扶手施禮道：少主，營寨來報，擒得暗哨！王凌聞聽，忙起身向王母施禮告別，跟著管家來到山前營寨，進得營帳，一人綁縛，寬衣寬跑，依裝束而看，并非兵卒之類，跪于中間。王凌上前，觀眺少許，問道：你是何人，為何——夜闖營寨？那人微微抬起頭，看見王凌的臉色，倏地低下頭，再也不敢抬頭。
王凌見其不語，踱了踱步子，而后停住腳步，干咳兩聲，厲聲朝帳外喊道：來人——帳外斬殺——隨即便進來兩名舉戈兵士，將其拖至帳門處，那人掙扎著喊道：我說——我說——王凌“呵呵”而笑，揮了揮手，看著兵士退出，說道：請講——義士——那人從地上爬起來，爬伏至王凌腳前，說道：將軍——我說，什么都說，只求別殺我——王凌行至案后，跪坐而道：義士，起身說話——又沖帳外喚道：替義士松綁——接著又滿斟一杯，拿起酒觴，說道：飲了這杯，慢慢敘話——那人顫巍巍地接過酒觴，緩緩地放于唇邊，心有余悸地倒入口腔，隨著喉間“咕咚——咕咚——”地響動過后，扶手施禮道：感謝將軍，不殺之恩！王凌復斟一杯，示意其再飲，那人笑而婉拒，接著說道：不瞞將軍，我是軍侯——李尤信使，賤名肖四，從其與張吉將軍逃營開始，我便受其指派，尾隨其后，將其行蹤和意圖告知統(tǒng)帥——王凌點點頭，說道：依你長相與口音，便已斷定，你非——肖四呵呵苦笑，而道：授意李尤，帶兵至此，與其會合，與將軍糾纏之時，見叛民——哦——不——英雄來時，難以解困，知我與縣令同鄉(xiāng)，便差我找尋縣令，尋求援兵——王凌呵呵而笑，說道：肖四義士，即為援兵，為何只身一人？肖四慘然而笑，接著說道：將軍也知，官匪當?shù)?，雖為同鄉(xiāng)，然人人自危，何來援兵，誰愿援救，連統(tǒng)帥都南下不歸，以求自保，縣令婉拒——故夜探營寨，以觀其情——
肖四說罷，看向王凌，恰與王凌的眼神，冷笑中半含疑惑，急忙跪伏而道：將軍，詳情已敘，未有半點隱瞞——王凌呵呵而笑，伸手示意道：肖四義士，快快請起，所講屬實，我自然相信——聽你之言，相識縣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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