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染握著燕溆的手,源源不斷的熱度從他的手上傳到她的手里。
“我以前游歷天下時,遇見了一個書生。那書生不喜念書,整日寫詩詞歌賦,春日里寫,冬日里燒掉?!?p> 燕溆不解,“嗯?這是為何?若是詩詞寫的好,怕也是位有名的人?!?p> 彌染搖頭,“這書生尤愛冬日烤火,在書房里放了個爐子,冬日里就拿起春日寫的詩稿,用來引火。”
“彼時他是少年,詩里不談秋愁,不談風月,只寫他書房的一扇窗?!?p> “窗?”燕溆疑惑,這人很奇怪。
“是啊,白日里看花,風起時記風,下雨便寫落泥,暮春便寫紙鳶,從來不寫情不說愁,到了夏日便開始看書,偶爾出門時,會寫寫池塘里面的荷花。”
“到了秋日里,就坐在窗前看落下的葉子。”
淡淡的流光從彌染的指尖溢出來,流到了燕溆的手鏈上。
“這個人有些奇怪,似乎是個有才華的人,但好像被限于一方天地內?!毖噤記]有注意到彌染手上的流光,被彌染的話帶走了思路。
“嗯,他閱盡千卷書,卻不為了功名,只寫了那一個小院子的景色?!?p> “他書房的窗正對著一棵桃花樹,每天冬日里的香爐灰便倒入了那個桃花樹下?!?p> “因此那棵樹總是比別的書長的快?!?p> “故事停在了少年二十歲那年,那一年他加冠成人,可到底沒有活過二十歲?!?p> “他死了?”
“他和你一樣,天生弱癥,我便是為了救他,親自上山采了這赤雪花?!?p> 燕溆忽然有些不好意思,“那他痊愈了嗎?”
彌染搖頭,“痊愈了,只是他窗前的那棵桃樹卻一夜之間枯死了?!?p> “聽說他抱著那棵桃花樹哭了一夜,家人怕他著魔,便把他打昏,派人把樹給挖了?!?p> “他原來最愛的是窗前的桃樹,其他的花皆沒有入他的眼?!?p> “我?guī)е嘌┗ɑ貋頃r,新人紅燭,恰逢他娶妻之日?!?p> 淡金色的流光不斷的涌入了燕溆的手鏈里面——那是彌染之前送給他的。
“這人一生唯一的死劫就這么過去了,他還真是幸運?!?p> 彌染輕笑兩聲,“你也可以這么幸運?!?p> 燕溆想收回手,卻被彌染抓的更緊,“你放開我?!?p> “嗯?”彌染收回手,所有的淡金色流光都消失了。
“睡吧,今夜一定是個好夢。”彌染說完這句話就消失了,快的燕溆以為只是錯覺。
她躺在床上蓋好被子,所有一切都沒有變化,用力拍拍臉。
她把自己給拍醒了。
睜開眼時,卻見房間里什么人都沒有,赤雪花還放在擱架之前,不在桌上。
她一時有些奇怪,怎么會做這樣的夢,不過只是見過兩面的人。
她給自己蓋好被子,躺下睡覺,為了白天能多清醒一點。
彌染坐在床邊,看著手心的傷口,血液里有著淡淡的流光,流出來便會消失。只有特殊的媒介才會儲存這種這種流光并且發(fā)揮效用。
彌染用左手的食指摩挲過右手的傷口,傷口漸漸愈合,最后的流光也消散在黑暗里。
“醒了嗎?”他喃喃自語。
冬至過了五六天,就到了臘月。
初一那天,燕蕪回來了,帶回來了南境的商品,其中包括了夜紗和千歲荷的蓮子。
至此,藥材大部分都準備完了。
彌染數(shù)著日子,三十七,五十九,六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