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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fēng)起三晉

41章 破戒

風(fēng)起三晉 燕市酒徒 2031 2019-10-01 04:30:55

    北臺葉斗峰,天際紅日噴薄而出,楊淩睜大雙眼,看著云蒸霞蔚的東方,直到雙目發(fā)痛,流下眼淚。

  他的身邊立著羅天厚、梁莊、徐年、胡漢三。

  羅天厚幾人覺得楊淩有些傻:你盯著太陽看,不流淚才怪呢。

  楊淩的心底很苦,他埋藏了一個世界。那個世界有親情友情,有得意失落。隨著時間推移,他感覺那個世界越來越像一個夢,逐漸虛幻,這個世界分外真實起來。

  從年初自己來到大通寺的孤苦無依,到現(xiàn)在有了身邊的兄弟,有了六百令行禁止的武僧,他也算是小有力量的人了。

  楊淩逐漸有了豪氣,大聲吟道:“會當(dāng)凌絕頂,一覽眾山小?!?p>  他的腳下是葉斗峰,海拔三千余米,是五臺山諸峰中的最高峰,后世有華北屋脊之稱。方圓千里之內(nèi),真的是一覽眾山小了。

  “掌院就是掌院,年紀(jì)小氣魄大,”徐年適時吹捧了一下,和楊淩站在一排道,“虧得今天我請假跟了來,不然那幾個粗人,哪知道這首《望岳》?”

  胡漢三奸笑道:“嘿嘿,一會兒徐老蔫你就后悔跟了來?!?p>  徐年得意道:“你們幾個說要探到北臺的山路,我就知道有貓膩。從咱寺到北臺有現(xiàn)成的路,用你們探?老實交代吧,好事不背人,背人沒好事。什么也瞞不住我小諸葛?!?p>  楊淩道:“徐年,咱們今天出來是要給梁莊踐行的。”

  梁莊紅了眼圈道:“我九歲進(jìn)大通寺,今年十八,已經(jīng)學(xué)武八年期滿。家里來信讓我年前就回去,咱們以后就不能一起跑步,一起練武?!闭f著攬了徐年肩頭道:“也不能三天兩頭和你打架了?!?p>  徐年也有些傷感,拍了拍梁莊后背道:“別說了,你家就離咱這一百多里,你以后家里事忙,我們可以去看你,又不是不能見了。再說,不是還有半個多月你才走嘛?!?p>  羅天厚悶聲道:“莊子你就知足吧,你還有父母,我和胡漢三都是廟里收下的孤兒,連父母是哪個都不知道。”

  胡漢三道:“都別說那些喪氣話了,說喜事吧。莊子父母給他說了一個媳婦,年前回去就下定,年后怕是就要成親。咱們做和尚的也沒法去喝你的喜酒,今天掌院出錢,咱們提前給你祝賀!”

  說著獻(xiàn)寶一樣解下背著的包袱,拿出一個酒葫蘆道:“這是五斤好酒,地地道道的酒頭?!?p>  說著大笑著看向徐年:“徐老蔫,你驚喜不?我就問你驚喜不???不讓你來你偏來,來了這酒你是喝不喝?回去咱們喝酒聚會露餡了,你是不是被懷疑的對象?哈哈哈......”

  “靠,你們,你們竟然破戒?”徐年有些慌神。

  胡漢三得意道:“這算什么。人家莊子還要破了色戒,馬上娶媳婦了呢?!?p>  羅天厚道:“咱們幾個沒有寺籍,穿了這僧衣也算不得真和尚。掌院就特殊一些,當(dāng)時和少林比武勝了,方丈說要給寺籍。不過過后也就不提不念,估計這事也是涼了。就算是掌院又怎樣?沒有寺籍,和你們真和尚比還是后娘養(yǎng)的不破酒戒也沒人高看我們一眼?!?p>  胡漢三道:“我在武院熬了九年,天厚大哥熬了十年,今天加上梁莊,咱仨都十八歲了,還不是一點兒給我們寺籍的動靜都沒有?咱們武僧想得到寺籍,比別人更難,寺里都煩咱們打打殺殺的,說咱們六根不凈,多數(shù)都打發(fā)下山另謀出路了。反正六根不凈了,今天就陪莊子喝幾杯,徐年你一邊看著吧?!?p>  楊淩也道:“老徐,你得到寺籍不易,比不得我們這些假和尚。你趕緊下山去吧,你又不會出賣我們?!?p>  徐年有些心慌,胡亂轉(zhuǎn)了好幾圈,終于下了決心,跺跺腳道:“你們又不會出賣我,我就偷偷的破一回戒,回去好好懺悔懺悔就是了。酒來!”

  羅天厚道:“人在做天在看。你看那邊就是靈應(yīng)寺,里面也供著文殊菩薩呢?!?p>  這個時候葉斗峰上還沒有每天萬人膜拜的五爺廟,只有興建于隋朝的靈應(yīng)寺。里面有幾個僧人,香火也不旺。

  徐年忽然咬牙切齒道:“老天無眼,它看個屁!我爹是朝廷命官,就因為參了東林黨的李三才侵占漕運稅款,就被東林黨合謀算計,尋個由頭,落了個庭杖賜死。我娘聽說爹死了不愿受辱懸梁自盡。娘啊————”徐年跪地忽然放聲大哭,這是他藏在心底的秘密,第一次說出來,終于控制不住感情喊道:“你死的好慘,兒子想你??!”

  楊淩幾人也陪著落淚。

  大章規(guī)定:被賜死的犯官妻妾都要打入娼籍,貞潔烈性的女子都是早早尋死了事。徐年的娘實在是沒了活路。

  徐年哭了一陣,才繼續(xù)道:“我和妹妹都被貶入了奴籍。虧得爹爹一個好友冒死贖了我,買了一張寺籍送我到這里,那時我還不到七歲。現(xiàn)在我也不知道妹妹是在青.樓受苦還是死了。你們說老天有眼,眼在哪里???”說著說著就又哭了起來。

  楊淩嘆口氣道:“人人都有難唱的曲,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咱們今天一葫蘆酒,五兄弟,今生今世有難同當(dāng),有福同享?!?p>  羅天厚也抹去淚,拍著徐年肩頭道:“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以后誰再欺侮咱們,打回去就是。咱們也不學(xué)那桃園結(jié)義走過場,也不信那賊老天作證,就喝了這葫蘆酒,從此做共患難的兄弟!”

  臘月的北臺,寒風(fēng)刺骨,幾個兄弟輪流灌著烈酒,自有一腔熱血,不盡的豪氣。

  這就是后來史書上大書特書的所謂“葉斗峰武安軍四杰歸心”。

  只是沒人知道所謂武安軍四杰——羅天厚、梁莊、徐年、胡漢三四人都凍得瑟瑟發(fā)抖,狼狽不堪。

  也沒人知道當(dāng)時羅天厚幾人不過是要增加感情,并沒徹底服氣十四歲的楊淩。

  更沒人知道《玄一經(jīng)》大成,明明不冷還要裝出一副冷的樣子,表示自己在同甘共苦的楊淩,裝得到底有多么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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