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章 笨鳥先飛
在永平心目中，武院之于大通寺，和農(nóng)戶家養(yǎng)一條土狗差不多。狗主人當然不會在意看門狗是喜歡鍛煉身體的狗還是喜歡睡懶覺的狗。
當然永平不認為把武僧比作狗就侮辱了武僧，佛主都說了眾生平等，凡是有這樣想法的，很顯然沒摸到佛法的邊。
永平是真摸到佛法的邊了，現(xiàn)在他一通咒罵——不，一通把胡漢三放在眾生平等的圈子里。兔子、狗等各種動物都和胡漢三有了聯(lián)系。也不怪永平，這個胡漢三真是太可恨了。
武僧們出了后門，先是走了一會兒，接著就開始慢跑。
胡漢三在自己一隊人旁邊，一會兒跑到前面叱喝幾句，一會兒跑到后面教訓(xùn)一番。永平對永嚴道：“看來當個營長也不易，體力消耗比別人大啊?！?p> 永嚴跑得很帶勁兒，神采奕奕叫住胡漢三：“我說，你這個營怎么落后這么多？”
胡漢三道：“留下空間是為了變速跑，我發(fā)現(xiàn)變速跑更能增強體質(zhì)?！?p> 永平有些納悶道：“我說胡漢三，就你那個木頭腦袋都能發(fā)現(xiàn)的事，為什么那兩個營不這么做？”
胡漢三樂呵呵道：“他們傻唄。對了，你們盡量少說話，說話會消耗體力，年紀不饒人，有時候不服老不行啊。”
“我揍你一頓你信不信？”永嚴挺煩碎嘴胡漢三，對永平道：“指導(dǎo)戰(zhàn)的時候我就指導(dǎo)他了，哼，狗眼看人低，比楊淩強不了多少?！?p> “您看，我這好心你當驢肝肺，那好吧，我不提醒你們了，累哭了別怪我?！?p> 胡漢三撒腿就跑，因為永嚴已經(jīng)追殺過來了。看來傳說永嚴是大通寺脾氣最暴躁的人一點兒不假。
“永平你說，我們這么大歲數(shù)能累哭？胡漢三當我們是三歲小孩呢？這小子就是欠揍。”望著絕塵而去的胡漢三，永嚴一肚子是氣，回頭對永平道，“看來武院沒幾個好餅，怪不得你離職那么高興。”
永平道：“這些武僧本質(zhì)還好吧？要壞也是楊淩帶壞的?！?p> 繞過神木林，第三營已經(jīng)落后二里路了。
胡漢三大聲喊道：“三營漢子們，準備好，三里路疾速跑，有昨晚拉稀沒勁兒的沒？”
一氣兒跑了三四里小悶坡，永嚴有些氣喘。他聽見前面僧兵窸窸窣窣整理衣服的聲音，聽見有人在喊：
“一排？”
“一排準備好了”
“二排？”
“二排準備好了。”
“三排？”
......
忽然夜色中一個聲音悄聲道：“報告營長，咱們第一次跑葉斗峰也沒事，都練出來了。最后面那十來個戒律院的，就算昨晚沒拉稀，也會跑拉稀了。咱們是不是安排幾個人照顧他們？”
這個家伙聲音放得夠低，就是忘了除了腳步聲四周靜寂，聲音小也清清晰晰傳到永平等人耳朵里。永平當時就炸了：“誰啊，這誰啊？老子才離開武院幾個月，就看不起老子了？我看看你誰！”
永平怒氣沖沖追上去，可惜隊伍突然啟動了，二百人一條矯健的長龍一般，奔馳在山路上。
這正是一段三里路大悶坡，永平最開始還超越了十幾個僧兵，很快就被僧兵反超，落在后面。
永嚴咬緊牙關(guān)，對永平和后面八個人道：“別激動，別說話，跟上！”
永嚴、永平都是軍伍出身，尤其是永嚴，是嚴于治軍的戚家軍出身，自然明白一個大上坡加速跑那是要累死人的。
可是偏偏戰(zhàn)場上進攻還經(jīng)常有這種情況，所以戚家軍是有過這樣訓(xùn)練，而且有成形經(jīng)驗：那就是一口氣兒上去，別歇，一歇就泄了氣，再想跟上就難了。
永嚴不相信胡漢三的二百人個個體質(zhì)比他們十人精英團強，那是不可能的事。他咬著牙帶領(lǐng)自己一伙人奮力前行，可是那二百人的隊伍還是越追越遠。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永嚴不敢置信。尤其不敢置信的是那二百人隊形絲毫不亂，整個隊伍穩(wěn)穩(wěn)的，漫不經(jīng)心一般跑遠了。
永嚴一伙人跑了有二里路，就有一半人堅持不住停了下來，永嚴再咬牙跑了二三百米，就實在堅持不住了。他氣喘如牛，看向永平，永平上氣不接下氣的道：“停......停吧，跑......跑不動了?！?p> 得，一句話就讓永嚴徹底泄氣了，停了下來。
永嚴就覺得心臟狂跳，好像一張口就會從嘴里跳出來。他抬眼看去，月光下第三營已經(jīng)影影綽綽，看不清楚了。
永嚴扶著哆哆嗦嗦的兩條腿，拼命大口呼吸，只感覺一陣陣頭暈。
就在這時，一個黑影快速跑了下來，喊道：“那誰，站起來！不許坐下?！?p> 永嚴一回頭，已經(jīng)有三四個他的手下坐了下來，也趕緊喊道：“站，站起來，不許——坐下！”
永嚴在軍隊中不止一次見過劇烈運動后，坐下去的人突然沒了呼吸。他不知道原因，但是經(jīng)驗告訴他，現(xiàn)在坐下去很危險。
下來的人永平認得，名字叫顧小三。顧小三挨個把坐下去的幾個人拉了起來道：“掌院說劇烈運動后，血液主要在下肢循環(huán)，坐下去下肢血循環(huán)不回心臟會要命。要慢慢活動，最差也要保持站立?！?p> 還好永嚴十個人都體力過人，很快恢復(fù)過來。
永嚴問道：“你們咋沒掉隊的？”
顧小三道：“胡營長規(guī)定：掉隊一次減一天的雞蛋，掉隊兩次減一碗夜宵面，掉隊三次就掛武院老槐樹示眾一個時辰。誰敢掉隊啊?！?p> 永平也緩過氣，問道：“小三，你們有多少被掛樹上的？”
顧小三道：“有罰了雞蛋的，也有罰了面的，掛樹上的一個沒有?！?p> 永平納悶道：“怎么你們幾個月不見，都這樣強了？”
顧小三道：“強什么啊。我們800武僧，沒看才三個營600人？除了念經(jīng)的僧人，還淘汰下去一百多個呢。掌院說了，咱們現(xiàn)在實行末尾淘汰制，就是那一百多人，每個月月底訓(xùn)練和比武綜合成績好過咱們這些人的，他們晉級，咱們就淘汰到那些人里去。真進了那個堆，再掙扎出來可就費勁了，所以誰敢不努力?！?p> 永嚴奇怪道：“那些人少了訓(xùn)練，怎么可能比得過你們？”
顧小三道：“誰說那些人少了訓(xùn)練？笨鳥先飛，他們提前兩刻鐘上葉斗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