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游和黑山剛剛走出家門不遠(yuǎn),便被人給攔住。
來的是兩個人,身上都穿著深藍(lán)色制服,腰里別著金屬甩棍,嶄新厚重的皮靴即便踩在泥土地上也發(fā)出咚咚的聲響。
貧民區(qū)的人很少有穿得起皮靴的,這兩個來人都是“逆光”酒吧的保安。
“你就是周游吧?”其中一個保安伸手?jǐn)r住周游的去路,他的語氣并不客氣。
“我是。”周游道。
“是就好,跟我們走一趟吧,盤哥要見你?!?p> “你說的盤哥是不是孫算盤?”周游問。
“孫算盤也是你叫的?”保安板著臉,在周游叫出孫算盤的外號時伸手去推搡他。
周游的身體宛如立柱般筆直站立,保安推他一下,他也未絲毫晃動。
“咦?”
那保安見自己推了一下沒有推動,口中不由輕咦一聲,倒也沒放在心上,又伸手去抓周游的衣領(lǐng)。
周游還沒有什么動作,黑山卻是直接伸手抓住了對方手腕。
“你干什么,想跟逆光酒吧的人叫板么?”那保安見黑山攔他,立刻急了,聲色俱厲,另一只手已經(jīng)摸向腰間的甩棍。
“嘿,我黑山今天就跟你這逆光酒吧的混蛋叫板了,又能怎地?孫算盤那王八蛋還欠著老子錢呢!”
黑山說的自然是沈海杰那每人兩千黑石幣的“買命錢”,孫盤賣掉了他和周游的命,可卻沒有給錢。
“你就是黑山?”逆光酒吧的保安愣了一下,“哈!那正好,你也得跟我們走一趟?!?p> 另一個保安說著也要伸手去抓黑山,卻被黑山粗暴的揮手擋開。
形勢突然劍拔弩張,兩個保安把甩棍拿在手里,刷的向下一甩,原本的短柄一下子變成了細(xì)長鐵棍。
他們將鐵棍指向周游和黑山。
“嘿,這年頭自己上門來找抽的人可真不少?!焙谏降淖旖菗P起一抹獰笑,他原本在流浪者區(qū)域就從來不是什么好脾氣的角色,如今成為3級覺醒者,更加不怕與人尋釁鬧事。
周游攔住了黑山,笑道:“兩位只不過是來帶我去見孫盤的,我想咱們沒有什么戰(zhàn)斗的理由吧?”
“哼,那就要看你們兩個配不配合了。”其中一個保安哼道。
“自然配合。”周游笑著點了點頭,他一只手一直拉著黑山,不讓黑山有所動作。
“哼哼,得罪盤哥,可沒有什么好果子吃?!北0碴帎艕乓恍?,看著周游黑山兩人的目光不懷好意。
見到周游似是服了軟不再說話,兩個保安也不繼續(xù)糾纏計較,他們在前頭領(lǐng)路,不時回頭對身后的周游黑山吆喝,態(tài)度甚是得意,甚不客氣。
黑山氣呼呼,跟在后面,一腳踢飛路邊的石子,好似把那石子當(dāng)成了兩個耀武揚威的保安。
“周游兄弟,為啥不讓我收拾他們,一拳一個,干凈利落?!?p> “我有些事想要確認(rèn)一下,你一會兒也不要沖動,靜觀其變?!敝苡螇旱土寺曇?。
“哼,孫算盤那只狐貍,陰損得很,我見著他就恨不得先給他臉上來幾拳。”
“忍一忍吧?!敝苡涡χ牧伺暮谏降募绨?,臉上笑容卻漸漸收斂轉(zhuǎn)為一片冰冷嚴(yán)肅。
鋼鐵城市,殘舊道路,又值雨后,彌漫血與銹的腥酸。
這是周游第二次走上這條道路,上一次走時他是去貧民區(qū)應(yīng)聘駱駝,為了籌到救治父母的錢,他胸藏決心。
這一次走上這條路,周游心里藏著另外一種決心。
“嘿,原來從你家走就剛好路過我那片流浪聚居區(qū)?!?p> 臨近逆光酒吧時,黑山突然嘀咕了一句。周游尋聲而望,倒也沒有見到那一對曾經(jīng)贈給自己“黑鴛指骨”的可憐母子。
“別磨蹭,都到門口了?!?p> 兩個保安又在催促,周游答應(yīng)一聲,便與黑山走進(jìn)了逆光酒吧的大門。
時間尚早,此時酒吧里還沒有客人,不似周游上次來時播放著動感而狂熱的音樂,大廳里只單曲循環(huán)著一首低沉陰森的不知名慢舞曲。
孫盤還是以前的孫盤,獨自在燈光不能完全照到的陰影里扒拉著他的小算盤,直到保安把周游黑山帶到近處,他才終于抬起頭來。
“盤哥,兩個人都已經(jīng)找來了?!北0膊幌裨谕饷媾c周游說話時那般輕慢,態(tài)度慎重了不少,甚至隱約中帶著幾分畏懼之意。
孫盤朝保安點了點頭,一言不發(fā),掃一眼周游和黑山,又低下頭去繼續(xù)撥弄算盤。
場面一時陷入沉悶的安靜,黑山忍不住,想要開口說話,卻又被周游拉住,只得閉上嘴巴,卻將一對大眼惡狠狠瞪向?qū)O盤。
“不知道孫老板叫我們來有什么事?”周游率先打破了沉默,開口問到。
孫盤還不說話,繼續(xù)撥弄算盤。
“孫算盤,我們說話你裝聽不見,是不是聾了?”黑山終于忍不住了,沖口而出。
孫盤這時才終于停下手中動作,淡淡道:“你們說的話我當(dāng)然聽見,只不過你們說話對于我來說實在一錢不值,與放屁也沒什么區(qū)別,我又何必回答?!?p> 黑山氣得便要沖到柜臺前去拍桌子,又被周游攔住。
周游倒既不著急也不生氣,平靜道:“既然我們說話如同放屁,孫老板又何必叫我們來與你說話?”
黑山見周游不讓他動手,冷冷一笑道:“或許這孫算盤就是一個人呆得悶了,硬是要把咱們哥倆請來,好聞一聞咱們的屁?!?p> “咱們的屁又不比別人的香,或許還比別人更臭,他何必要聞。”周游道。
“咱們的屁自己聞起來雖有些臭,或許別人聞時就是香的,或許這孫算盤天賦異稟,就能從咱們的屁里聞出些香味來,是以格外喜歡聞咱們的屁也說不一定?!?p> 兩人一唱一和,本意是激怒孫盤,看他到底有什么盤算。
然而那孫盤的養(yǎng)氣功夫似也很好,定力十足,根本不為周游黑山兩人的話語氣惱。
他甚至嘴角還掛起了些笑容。
“我把你們找來,既不是要與你們說話,當(dāng)然更不是要讓你們來放這些毫無意義的狗屁?!?p> “哦,那你找我們來到底是為了什么?”周游問到。
“我找你們來,當(dāng)然是為了算賬?!?p> “算賬,算什么賬,難道你打算賠錢給我們?”黑山奇道,“想不到這孫算盤原來還有點良心,賣了我們的命卻還是會給買命錢的?!?p> 孫盤搖了搖頭。
“我找你們來,是為了要算一算你們到底欠了我多少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