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演講

　　在自由期沒有和任何女性定下契約的他，像“相”或者“臣”這種位置已經(jīng)不可能給他，而“公”“府”一類的位置，因為他年齡不再具有吸引力，加上一具不再矯健的身體，也沒有人愿意要他；連“客”這種僅僅是閑置在家里、作為男人備選的位置，也無法為他所選。

　　他已經(jīng)不算是一個健全的人。

　　沒有女人愿意接受他。

　　他無法結婚，在成年以后長期沒有雌性荷爾蒙的注入，他的身體開始衰弱。原本就受了傷，再加上身體機能的衰退，愛德華的生命力銳減，到了45歲的時候，已經(jīng)是垂老之態(tài)。

　　童緋第一次認識到社會的殘酷。

　　在這個社會，任何有關于性激素的研究都是違法的。

　　這導致男人不能離開女人，因為生理機制，男人完全被剝奪獨立生存的權力。這樣的生理機制導致社會就像一個牢籠。讓男人只有依靠女性，才能更好的存活下去。

　　現(xiàn)實而殘酷。

　　童緋想為這個社會的某一部分人群做點什么。

　　“愛德華，”童緋看著他的眼睛，輕輕地問，“我馬上要去軍部，你有什么想要我傳達的話嗎？”

　　愛德華的眼睛動了動，聽到“軍部”兩個字，他失去焦距的瞳孔緩緩聚焦在面前那個小小的身影上。

　　因為等會兒要去軍部的原因，童緋身上佩戴了一枚軍部特有的徽章。

　　愛德華的視線移到那枚金屬徽章上。

　　“……翼展超過12米，牙齒長10厘米……翼……是從身體側面到……四節(jié)翼指骨之間的……皮膚膜……衍生……”

　　愛德華已經(jīng)看不清人也辨認不清人了。

　　他把童緋認作了他以前講臺下的那些新兵。

　　童緋緊緊握住那只蒼老的、布滿皺紋的手，聽對方說了好一會兒，隔了很久，她才濕潤著雙眼，認真地說：

　　“好，我會傳達的。”

　　這一天，世界如往常一樣有條不紊地運轉(zhuǎn)。人們在社會中忙忙碌碌，各司其職，一如往常一樣。

　　但第二天清晨，軍方內(nèi)部信息網(wǎng)中，刊登了這樣一則新聞：

　　“經(jīng)過長達75天的討論，軍部最后得以統(tǒng)一意見，同意建立退役人員福利保障系統(tǒng)，并決定盡快向議會提出申請……”

　　這條新聞如軍部以往的新聞一樣，非常官方，因為是軍部內(nèi)部網(wǎng)站，只能在小范圍閱讀。

　　從頁面點進去，能看到新聞收錄了這次會議進行的視頻。

　　各部門發(fā)言和軍方討論都清晰地展現(xiàn)在視頻中。其中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其中一位年輕女性的發(fā)言：

　　“更多無法離開戰(zhàn)場的人，在錯過了3年自由期之后，只能成為主君府上的‘公’或者‘府’；而由于拼殺受到難以恢復的重傷，他們連做‘客’的機會都沒有；這就是他們?yōu)榱松鐣暮推蕉礆⒅蟮幕貓髥幔?p>　　“……既然我們已經(jīng)看到了不合理之處，那么我們?yōu)槭裁床蝗ジ淖兡兀扛玫纳钍俏覀儬幦淼摹绻覀內(nèi)绶ǜ淖冞@種家庭關系、社會結構，我們至少要盡全力彌補它的漏洞……

　　“最后，有這樣一句話可以作為今天發(fā)言的總結：翼展超過12米，牙齒長10厘米，翼是從身體側面到四節(jié)翼指骨之間的皮膚膜衍生……這是我來這里之前，愛德華托我?guī)У脑?。他從未放棄過自己的責任和使命。而這樣一位戰(zhàn)士，卻蝸居貧民區(qū)一個35平米的昏暗房子里，無人養(yǎng)老，無人送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