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早晨,蘇頌喜歡跟外婆去菜市場買食物。
回來的路上,蘇頌遠遠就看見迎面走來的林隊和王釗。他們一路運著籃球走,兩個人搶著球,一會擊拍地面,一會拋向空中。
王釗的身影落進眼底,蘇頌愣了愣,腳步不自覺地放慢了。
她說不清這種奇妙的心情,就是上一秒突然想起他,下一秒他竟然就迎面走來了。
林隊先看見她們,打招呼說:“外婆。頌老師。早!”
王釗比林隊更會說話些,“外婆,小蘇老師,你們買菜回來啦!”
外婆笑瞇瞇說:“小林和小釗要去打球?。】梢⌒狞c??蓜e磕磕碰碰了?!?p> 王釗的目光一直往蘇頌身上掃去,蘇頌瞥他一眼,然后就假正經(jīng)地把目光落在別處。
林隊說:“外婆,我們先走啦?!?p> “好?!?p> 走出幾步后,外婆想起上次看見他們擁抱后,私下偷偷跟于善問了些話,關(guān)于王釗的。十分愛看偶像劇的外婆,在對待戀愛這件事上其實沒有那么封建,關(guān)于年輕人的戀愛觀她是了解的。
蘇頌一只手挽著外婆的手臂,一只提著食物。外婆伸手拍了拍蘇頌挽著的手說:“小釗這個孩子,看著挺讓人喜歡的?!?p> 外婆語音未落,蘇頌的腳磕了一下,差點絆倒。外婆責備說:“這孩子!走路咋走的。”
蘇頌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外婆,你剛剛......”
外婆瞪了蘇頌一眼,繼續(xù)往前走,“外婆只是年紀老,腦子不腐朽?!?p> 蘇頌不知道應(yīng)該說些什么,心里滿是感動。
怎么說呢?這件她一直舉棋不定的事,竟然得到了周圍人的支持。而且,蘇頌一直覺得外婆會反對的,可是外婆竟然也......
走出幾步后,外婆嘆了一口氣說:“老了以后就知道,人吶,漫漫一生里,真正能全心身喜歡一個人,只有一次?!?p> 說完,外婆的掌心拍了拍蘇頌的手背。像是在強調(diào)剛剛的話。
“那孩子,值得你去喜歡這人生的唯一一次。”
蘇頌覺得此時什么話都太單薄了,撲通一把攬過外婆,在額頭親了一下。
“傻孩子?!?p> 太陽升起,陽光甚好。
蘇頌一手提著食物,一手攬著外婆,而且,家便在前方。
這樣的生活,是平淡的,但是也是值得用心去好好珍惜的。
家人的意義是,在你舉棋不定的時候,拉著你去勇敢。
——
不到九點半的時候,于善就拖著蘇頌往林隊的家里走。
剛出門口就看見林隊和王釗從街的另一頭走來,他們規(guī)規(guī)矩矩地走著,看來是打累了?;@球被林隊拿著,王釗的手里拿著別的什么。
于善拉著蘇頌小步跑上去,還差好長一段距離于善就喊:“小氣!打球也不叫上我們。”
王釗說:“干嘛!想去給我們撿球啊!”
“鬼咧~你給我撿球還差不多?!?p> 還沒說完就甩掉蘇頌的手,拉著林隊就往打鐵鋪里走去。還煞有其事回頭朝王釗眨眨眼。
王釗勾著嘴角,舉著手里的東西在蘇頌的眼前晃了晃。
他渾身散發(fā)著熱氣,正一步步地朝蘇頌走去。
“給。那個啥...就先欠著吧!”
蘇頌仰著看他,他的脖子和胳膊都密布著汗珠,臉頰透著劇烈運動后的健康紅色。眼前這個少年,渾身上下散著一種很陽剛的男孩子氣味。
蘇頌伸手接住,酸奶瓶都被他的手掌心焐熱了。
不是涼的,是暖的。
這是第一次拿到暖的溫酸奶吧!蘇頌想。
也突然想起,那天早上他給她沖的蜂蜜水,是甜的。
剛剛好的甜。
蘇頌別過臉偷偷抿著笑,往店里走。走出幾步后,感覺王釗沒有跟上,便回頭問他:“怎么了?”
“......沒有?!?p> 只是...覺得你看我的眼神不一樣了。
王釗心底樂得開花,心想著昨晚說的話還是有用的。
林隊家也跟于善外婆家一樣,一樓是店鋪,二樓住家。蘇頌看林叔叔不在家,便問了一句。林隊說去跟老朋友出去了。
蘇頌心底想著,所以沒有大人在咯。
等他們倆輪著去洗完澡也差不多閱兵開始了。而蘇頌和于善也已經(jīng)把桌上的零食掃一輪了。
王釗的頭發(fā)濕濕,他坐到蘇頌身邊的時候,蘇頌轉(zhuǎn)頭去看他,剛好看到他的發(fā)梢有水珠滴落。
那是一個幾乎接近靜止的慢鏡頭。
那一刻,對于蘇頌來說,時間就是靜止的。以致于接下來的時光都是渾渾噩噩的。
蘇頌記不得有哪些新型戰(zhàn)斗機,那些方陣隊伍到底走過些什么。她只明白了一個道理,看閱兵其實只是一種手段。
想與那個人一起虛度這段美好的時光倒是真的。
——
他們吃太多零食了,最后把午飯省了,直接奔往電影院。
落座后,于善繼續(xù)嘰嘰喳喳地說著,而蘇頌覺得還是太恍惚了,啥都沒有聽進去。只是知道自己總是忍不住偏過頭去看王釗。
他的頭發(fā)早就干了,可是蘇頌覺得那水珠還在滴落。
水珠是落在時間河里的,而那泛起了漣漪,會從年少時光跨到老年時光。
燈光暗下,屏幕亮起,四周安靜。
他們看的第一部是《我和我的祖國》,這部看完換個放映廳,接著第二部《中國機長》。
坐太久了,蘇頌覺得渾身酸痛,便頻繁地調(diào)整了一下姿勢,直到把手臂擱放在座位的欄桿上,她才覺得舒服點。
不一會,她的手被抓住了。
其實那一刻,蘇頌并沒有很驚訝。甚至是過了好一會她才轉(zhuǎn)頭去看王釗的。
四周黑暗,但她感覺到王釗一直在笑。
握著的手,王釗老是動著。王釗捏了捏,附在蘇頌的耳邊說:“你好瘦?。 ?p> 氣息吹著耳垂,而且在黑暗之中,觸覺是會被放大的。
耳根撩紅,這是不可避免的。
好了,電影已經(jīng)是看不下去的了。反正后面的內(nèi)容,蘇頌記不清。
她只記得,其間她轉(zhuǎn)了好多次頭。
在黑暗中,她終于敢大大方方地去打量他了。不怕太明目張膽,更不害怕被他知曉。反正,手都牽著了。
牽到最后,便是十指相扣。
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跟忽明忽暗的大屏幕相比,他們彼此的目光是更熾熱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