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兒還未全然亮起,聞溪羽躺在床上,靜靜地瞧著那靠著自己手邊沉沉睡去的白衣男子,一抹淺笑漸漸浮上了唇角。
不由自主地伸手過去,指尖輕觸那人烏黑的墨發(fā),慢慢地向下,一點一點地勾勒著他那俊朗又儒雅的容顏,光暈略過窗檐灑在那月白的手鐲上透起點點光華。
聞溪羽稍稍側(cè)著頭,癡癡地瞧著那人熟睡的容顏,就仿佛是永遠都看不夠一般。
突然,他指尖微動,俊逸的長眉皺了一下,緊閉著的雙眸略有了要睜開的意思。
聞溪羽被驚了一跳,有些慌亂地將他臉上的手收了回去,佯裝著閉上眼,將頭一側(cè)倒在了后面的軟枕上去。
“我瞧著你剛剛大膽得很,怎地我醒了便要裝那縮頭烏龜了?”
清亮的聲音猝不及防地自頭頂傳來,剛剛閉上眼的聞溪羽嘆了口氣,深知自己裝不下去的她便索性破罐子破摔地又把頭轉(zhuǎn)了回來,睜開眼睛,正好就對上了他那雙滿含笑意的墨眸。
“你早醒了吧?”
她無奈地說,有些羞澀地將腦袋埋在了枕頭里。
慕澤默認般地笑了笑,伸手,向她的額頭上探了過去。
“還好,不燒了?!?p> 他輕笑道,順手又替她掖了掖身上的被角,坐在床側(cè),他寵溺地摸了摸她的臉頰說
“我得走了,你可要照顧好自己啊?!?p> 他頓了頓,抬手理了理她額前的碎發(fā),不大放心地又嘆了口氣道
“昨夜你突然燒得厲害,我想著應(yīng)是你手上的問題,便給你把紗布拆下重新清理了一番,方才才又替你重新包上了,你要注意,這些天切莫碰水,不然再燒了起來可就麻煩了?!?p> “好?!?p> 聞溪羽乖巧地應(yīng)了一聲,抬起頭來心中不舍地看著他。
對上那抹眼神,慕澤無奈地嘆了口氣,盡管是心中萬般不愿但如今卻也是不得不走,小心翼翼地將她的兩條胳膊塞進被子里,他心中擔(dān)憂地又囑咐道
“我走了,這兩日好好歇著,晚上睡覺時身邊要留人,昨日我若不在還指不定會怎樣呢,外面的事情也莫要過多操心,我會替你關(guān)照,腳好之前更不可隨便下地,明白?”
“知道啦。“
聞溪羽微笑著說,把剛剛被他塞回被里的胳膊又抽了出來,拉過了他的手安慰道
”我沒事了,好歹還是個王妃即便再不招人待見侍候的人也是有的?!?p> 慕澤垂眸,心中即便有多擔(dān)心也不好再管更多,輕輕附身吻了吻她白凈的額頭,放心不下地看了一眼又一眼,直到天色泛白時才依依不舍地飛身離去。
緩緩起身,聞溪羽靜靜地望著他離去的方向,一抹暖流劃過胸口,她抬手去撫,卻突然覺得一抹不真實感滑過心間。
默默垂下眼簾,她靜靜地瞧著腕上那潔白的玉鐲與那被包扎得仔細的右手,一抹淺笑浮上面龐,抬頭時又瞧見了那被關(guān)得極好的窗戶,白皙的小臉竟又不自覺得又紅了起來。
人生能得此一人相伴,足矣……
她心中這般想道,唇角上的笑意越來越深,輕輕緩緩地抓上那只鐲子,她慢慢轉(zhuǎn)過身去,閉上眼睛睡得香甜……
正午十分
一群丫鬟帶著七七八八的洗漱用具在蓉兒的帶領(lǐng)下陸陸續(xù)續(xù)地朝著詠蘭軒內(nèi)室走去,推開房門,只見聞溪羽還躺在那里,闔著眼睛,睡得正熟。
無奈地嘆了口氣,她早便知道會是這般的畫面,熟練地指使著丫鬟們放好東西,揮了揮手又讓人一個個地去向了屋外。
“主子,主子,咱們該起床了,得用午膳了?!?p> 輕輕推著聞溪羽的身體,蓉兒緩聲叫喚著。
“???用午膳了?”
床上的人迷糊道,揉著睡眼困倦地將頭抬了起來。
“是啊,您快起來吧?!?p> 熟練地轉(zhuǎn)身將窗戶打開,蓉兒揮揮手把站在屋外的一眾人招了進來,自己則回過頭輕輕地把人從床上扶了起來。
迷迷糊糊地瞧著一群人在自己眼前轉(zhuǎn)來轉(zhuǎn)去,聞溪羽打著哈欠任由她們將自己隨意擺布。
“誒?主子今日這手怎么包得如此整齊?”
蓉兒突然疑惑道,好奇地抱著聞溪羽的手左左右右地來回瞧著。
聞溪羽被她這話嚇得猛然清醒,下意識地將自己的左手藏在身后,一邊藏一邊還打著哈哈道
“許是昨晚睡…睡得好吧…沒…沒怎么動彈?!?p> “哦?!?p> 蓉兒不在意地點了點頭,伸手便要去解她手上的紗布。
“唉唉唉,這…既然還沒散開那不然就再包會兒吧,等晚些時候再換?!?p> 聞溪羽別扭地阻止道,但這說出的話就是連她自己都覺得奇怪。
“那怎么能行呢?”
蓉兒連忙道,一把便將她的手又拉了回來不容置疑地將紗布給拆了下來說
“太醫(yī)都說了一天兩次換藥不能斷,您這都包著一晚上了,再捂就該臭了?!?p> ……
欲哭無淚地點著頭,對于蓉兒的話她是一句都反駁不出來,但看著那些被拆下來的白布她仿佛聽到了自己的心在滴血……
這可是慕澤早上時才給她換的啊……
“都弄好了,奴婢侍候主子用膳吧。”
換好藥的蓉兒說道,掀起被子便將聞溪羽的腿一點點的往下搬。
靜靜地坐在那里,聞溪羽看著自己那條被木板固定起來的小腿一個聲音卻猝不及防地在腦中響起。
“腳好之前,不可隨意下床走動……”
溫柔的面孔再次出現(xiàn)在眼前,聞溪羽愣了愣而后又不由自主地笑了出來。
“……主子,您笑什么?。俊?p> 蓉兒不明所以地問道,看著自家主子那宛若癡呆的模樣一臉茫然地皺起了眉毛。
“沒什么,就是…想到了昨晚話本的橋段?!?p> 她擺了擺手說,語氣輕松,扶著蓉兒的手緩緩站起任由一邊的侍女將衣物為她穿戴整齊才一瘸一拐地走去了擺好午膳的圓桌旁坐好。
“行了,其他人都回吧?!?p> 聞溪羽揮手打發(fā)道,看著人一個個相繼走出房間后才扭頭又瞅了瞅站在身邊的蓉兒。
“行了,人都走了,你也別在那邊杵著了,坐吧。”
她淡淡地又道,笨拙地用左手加了一小塊肉放入碗里。
“?。磕恰窃趺葱邪 ?p> 蓉兒惶恐地說,身子也不自覺地又往后退了一步道
”奴婢怎能與主子同坐一席,這不和規(guī)矩?!?p> 聞溪羽先是默了默,又拿了一旁的茶抿了一口才說
“行了,你平日里僭越的事還沒少干嗎?不過吃頓飯罷了,又沒外人在旁,不必拘著了?!?p> 蓉兒啞然,看著聞溪羽尷尬地笑了笑。
“坐吧,我自己也吃不了這么多?!?p> 她淡聲說,抬眼又示意了一下身邊的座位。
蓉兒點點頭,但依舊謹慎地看了眼門外,見著真的沒人后才顫顫巍巍地坐在了椅子上。
“噌,出息?!?p> 嫌棄地撇了她一眼,她伸手又將面前的菜往人身邊挪了挪。
蓉兒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倒也沒再客氣地直接動起了筷子。
瞧著身邊人吃得開心,聞溪羽自己的心情也跟著好了不少,不知不覺間竟將一桌菜都吃得不剩下多少。
待饜足過后,蓉兒便又忙活著收拾,而聞溪羽則繼續(xù)被扶去窩在了一邊的軟塌上,手里拿著不知從哪里翻來的書有一眼沒一眼地瞧著。
“蓉兒?!?p> 她輕喚道,隨手將書扔去了一邊的小幾上。
“主子?!?p> 蓉兒從外廳繞了進來,撩起屋內(nèi)竹簾出現(xiàn)在聞溪羽的面前。
“我那日遇刺后,你可知道這洛城內(nèi)有何事情發(fā)生?”
她問道,語氣中并無其他情緒。
蓉兒站在一旁思索了一會兒,回憶著這兩天所聽聞的各處細節(jié)說
“好像…沒什么特別的,只是今日早晨聽小廝們嚼舌根說,縉家的小二爺似乎是病了?!?p> “噢?病了?”
聞溪羽詫異道,坐起了身子饒有興致地往前去了去。
“嗯……據(jù)說是得了急病,昨日下午老公爺拿著牌子去宮里請了太醫(yī),聽聞今日連早朝都沒能來?!?p> 她說著,接過一邊人奉上的清茶捧上了聞溪羽面前的小幾上,抬手倒了一杯出來遞去了她的手中。
“早朝都沒能去啊……”
她若有所思地呢喃著,晃著手中的茶杯,細細地思索著個中關(guān)系。
“啊對,還有……”一旁的蓉兒突然又道,聞溪羽抬頭瞧她,卻見她先是回頭警惕地望了一眼外面候著的侍女,而后又傾身上前附去了聞溪羽的耳邊。
“奴婢聽了王爺身邊的人說,太子今日也未曾早朝,只是原因,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