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一轉(zhuǎn),瞧見綠珠悶悶不樂的模樣,不由大奇:“綠珠姐姐,你家家主親自來接你,你不開心嗎?”
在獻(xiàn)容眼里,以綠珠的身份來說,這已經(jīng)是一種莫大的殊榮了。而且,她分明瞧見綠珠與石崇在一起的親密也不似偽裝,那她為什么還會不開心?
綠珠用手撐著頭,好半晌,才自唇邊逸出一聲嘆息:“或許……我不該回來?!?p> 獻(xiàn)容更加好奇了:“綠珠姐姐為什么這樣說?”
“阿容,我若回了金谷園,便再也出不來了……阿容,華服美食的禁錮與粗茶淡飯的自由,若是你,你要哪個?”
自由?
獻(xiàn)容不知道。
在她有限的記憶里,她從未感受到過自由。被阿兄拯救前的日子,她不會再想起。但被阿兄從地獄里救出來之后,她一直生活在讀書臺里,等著阿兄忙完諸多事務(wù)之后時的一見。后來,她回了泰山羊氏的祖宅,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再之后,她被封了皇后,隨著族人們一同趕往洛陽。往后余生里,待她入主中宮,做了皇后,更是要幽閉深宮,輕易不得出了。
自由……那是什么?是如現(xiàn)在這般隨著車隊停停走走,還是不必再聽旁人的吩咐,隨自己的心想去哪兒便去哪兒?
一時間,二人都有些惆悵起來。
車輪骨碌碌地轉(zhuǎn)動著,不多時,洛陽城門口那由五座巨大的石橋并成一排的而顯得十分恢弘的拱橋便出現(xiàn)在眼前了。
城門之下,一個須著美髯的中年人正率領(lǐng)著一干下人們朝城門外張望著。
許是剛下朝,他身上還穿著來不及換下的朝服,又負(fù)著手站在那里,一張臉被大紅色的朝服襯托地十分紅潤,又因浸淫官場數(shù)十載,雖是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尚書郎,但因著女兒被封了皇后,正是春風(fēng)得意之時,便顯得極有官威了。
他時不時地捋一把胡子,又朝遠(yuǎn)處看一眼。
他的模樣已吸引了一部分同他一起朝外張望著。
這中年人,正是孫氏之夫,獻(xiàn)容之父羊玄之。
一瞧見羊氏車隊上那個小小的徽記,便率領(lǐng)眾人圍了上來。
“老爺……”孫氏率先下了馬車,對著羊玄之行了一禮之后,便站在原地癡癡地望著羊玄之那張臉了。
孫氏身為繼妻,老夫少妻,又聚少離多。她常年生活在祖宅里,成日接觸的也不過羊氏二老及一個獻(xiàn)容,再多的,便是她那個常來府上打秋風(fēng)的庶妹。她是小戶出身,人際關(guān)系簡單,也不通曉世故。對于羊玄之,也是不甚了解的。
這一來,她就犯了一個大錯誤。
羊玄之皺了眉,“阿容呢?”
他十分不高興。
羊玄之迄今為止不過阿容一個女兒,他將唯一一個嫡女交給孫氏來撫養(yǎng),卻不想孫氏如此忽略她,在見到他之后,竟然只顧著自己行禮,完全忘記了獻(xiàn)容的存在。這使得原本就對孫氏一族十分不滿的他更加不高興了幾分。
他的不滿全部明明白白地寫在臉上,孫氏這才反應(yīng)過來,忙去瞧獻(xiàn)容,卻見獻(xiàn)容已由紅玉扶著緩緩地下了馬車。
她的身后,綠珠也由阿南攙扶著下來了。
但羊玄之的目光自獻(xiàn)容一出現(xiàn)之后,便再也看不見其他的人了。
獻(xiàn)容行到羊玄之面前,深深一福,“阿容見過父親?!?p> 羊玄之雖名義上是她的父親,但在她的記憶里,這不過是她與他第二次見面。于獻(xiàn)容而言,這個父親十分陌生,于是,行過禮之后,她便想退到一旁悄悄地打量他。
“阿容,小阿容,快近前來讓父親好好瞧瞧你……”羊玄之朝獻(xiàn)容伸出了手,見獻(xiàn)容伸出了,這才滿意地道:“來,站到父親身邊來,好久不見我的小阿容了。”
他不住地打量著獻(xiàn)容。見她穿著一身十分嶄新的晉裳,式樣雖然簡單,做工卻極精致,一看便是新裁的。又將目光落在獻(xiàn)容的面上,見她一對秀氣的柳葉眉嵌在巴掌大的小臉上,唇紅齒白,面色瑩瑩如玉,這才給了孫氏一個好臉色。
這千里迢迢,獻(xiàn)容似乎被照料地極好。
他摸了摸獻(xiàn)容的頭頂,“父親的小阿容又長高了啊……甚好,甚好。”他握著獻(xiàn)容的手,察覺到掌下那雙柔弱無骨的小手肉乎乎的,更是滿意地點了點頭,“阿容這模樣隨了她母親,小姑子家,還是要有一點肉才好看。小阿容,如今洛陽城流行那要倒不倒的弱不禁風(fēng)的模樣,你可別學(xué)了那些傻姑子,為了瘦一點便不吃飯餓肚子啊……父親的小阿容最漂亮了……”
一片慈父心腸昭然若揭。
事實上,在天底下的每一個父親的眼里,女兒的美丑并不重要,唯有身體的康健才是他們最關(guān)心的東西。至于女兒美不美的,有人會覺得自己的女兒不美嗎?
頓了頓,他又道:“小阿容,聽說你在濮陽國受了苦,快快快,快告訴父親,你有沒有哪里受傷啊……”他說著變想去揭她的袖子,又醒起這是在外面,這才作罷了。
“多謝父親掛心,阿容無事……母親也十分照顧阿容,阿容沒有受任何委屈,父親請放心吧……”
因他這一番話,獻(xiàn)容十分感動。她吸了吸鼻子,又強(qiáng)行地眨了數(shù)次眼睛,才將心底的那種酸澀到想要流淚的感覺散去了。但沒由來地,原本擔(dān)心了一路的那種對羊玄之生疏的感覺完全消失了,許是父女天性,她乖乖地站在羊玄之身邊,等著他接下來的吩咐。
唯有孫氏,聽得羊玄之的那一番話,更覺心中十分委屈。他那些話,簡直是在往她心口捅刀子。
羊玄之所說的獻(xiàn)容隨了她母親,自然不會是她孫氏阿嫵。不過一瞬的工夫,她眼眶里便盛滿了欲墜不墜的淚水了。
自己不過是繼妻,自然比不得原配……
她有些尷尬地別過頭去悄悄拭淚,好不容易平緩了心情,又重新轉(zhuǎn)了過來,正要開口說話,又見羊玄之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白喵浮綠水
求收藏嚶嚶嚶,弄了一個群,更新福利早知道:1375719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