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做學問,講生意
財富與我如浮云,一入此門深似海。
孫家藥鋪里面,老樊看著地上的藥材,孫掌柜看著忙碌的伙計,樊小茍就站在自己爹的旁邊。孫掌柜說完那一席話,報出了價格以后,談事情的兩個人都沒再言語,都坐在板凳上,老樊不說話,孫掌柜也不著急,悠閑的等著。
沉思了一會的老樊,扭頭對著孫掌柜:“孫掌柜,藥材方面,你的確是行家,柴胡是挖的有些著急了,在這里受教了。”以后挖藥,一定注意,不能只想著收一茬,得想著以后,看的長遠?!罢f完了,盯著孫掌柜,就這么看著。
原本有些放松的坐著的孫掌柜,坐直了身子,打量著老樊,他聽出了話里話外的意思,有些事情的確是來日方長,尤其是做生意的,更是講究這個,一錘子買賣不長遠。
孫掌柜笑著作揖道:“進門失禮了,敢問貴姓,怎么稱呼?”樊爹抬手說道:“我姓樊,樊不器,莊戶人,孫掌柜抬舉了?!?p> 既然知道了姓名,孫掌柜也就稱呼道:“樊老弟,你也說個價格,說來聽聽。”
樊不器沒有直接說價,像聊家常一樣說道:“孫掌柜,實話說,進城我就看到了趙家藥鋪,然后和別人打聽了,還有這邊的孫家藥鋪,我也就過來了,自己挖的藥材,我心里有數(shù),都是全須全尾?!痹僬?,這馬上收麥了,緊接著趕上秋收秋種,家家戶戶要用牲口,這甘草,能治人也能醫(yī)牛?!?p> 孫掌柜平時也是經(jīng)常在鋪子出面收藥材,和莊戶人打交道的多了去了,從沒像今天這么吃驚,面前這不緩不急的說話的莊戶漢子,不同于一般人,居然懂的藥材的行情。
畢竟是有過見識的掌柜的,壓下心里的賞識,孫掌柜直截了當?shù)恼f:“老弟,說個底價?!?p> 樊不器做出和孫掌柜先前一模一樣的動作,五指張開,收起四個指頭,單留著一個食指,說:“一個大洋?!?p> 孫掌柜愕然的看著老樊,接著拍手大笑,“有意思,有意思。然后右手食指輕輕晃動,搖著頭說:”樊老弟,真是個。。。。。
站在邊上的樊小茍,看的云里霧里的,不知道爹和孫掌柜這是打的什么啞謎。
談好了價格,孫掌柜吩咐伙計把藥材抱去后院庫房,從貼身衣服里面拿出錢袋,抖出一塊大洋也就是銀元,要拿給老樊。
老樊趕緊伸手擋住,說道:“孫掌柜,麻煩您,給我換成小錢,來一趟縣城,想著置辦點東西。”明白是這個意思,孫掌柜收起了錢袋,走進柜臺,數(shù)了數(shù)銅錢,一排排放在柜臺上?!胺系埽荚谠谶@里了,全是銅錢,方便你用。'
樊爹一邊把銅錢裝在貼身布袋里面,一邊說著:“謝謝孫掌柜仁義,以后還有藥材,老弟都送你這里,你看著給價,不奢望這次這么多,今天這事趕上了?!?p> 和孫掌柜互相寒暄,約好以后有藥材就送過來,道別之后,樊不器帶著小茍離開了藥鋪。
出了藥鋪,樊小茍高興的對著老爹說道:“爹,三言兩語,孫掌柜就被你說服了,出門還送咱們呢,說下回還來?!甭犞鴥鹤拥目滟潱戏睦锖苁菢泛??!暗?,賣藥材有錢了,能不能買個小撅頭,用著順手,”小茍眼巴巴的看著老爹說著。
出門前就決定了的,兒子不說也是會買的,那就現(xiàn)在出發(fā),去找鐵匠。
打鐵的營生,現(xiàn)在基本很少人在做了,有名氣的更是很少,不過縣城這家卻是例外。羅家老五是附近有名的鐵匠,很多農(nóng)具都是從這里買的,結實耐用,壞了可以繼續(xù)修,雖然沒有門面和招牌,可是知道他家的人很多,隨意找人問了問,很容易就找到了地方。
遠遠地在門口就聽到了打鐵的叮當聲,進了院子,右邊是瓦房,左邊的棚子下面,就是鐵匠鋪子,一個中年男人正在打鐵,看到來人了,也沒招呼,繼續(xù)掄錘敲打著的鐵塊。
樊爹站著等著,樊小茍左右看著,打鐵棚子下面,掛著很多打好的農(nóng)具,有鐵锨,鋤頭,撅頭,鐵鍬,每樣各有幾件,在中間位置,小茍看到了自己想要的區(qū)別于寬的大的撅頭,更短更窄的小撅頭,也有幾個放在那里小茍遠遠的盯著,目不轉睛。
不知過了多久,打鐵的中年男的,停下手中鐵錘,問道:“需要什么,可以自己挑,”指了指棚子下面掛著的鐵具。“里面要是沒有合適的,說說你想打什么?!罢f完了,摘下掛在磚墻上的煙袋鍋子,壓上煙葉,就著爐火點上,吧嗒吧嗒抽了起來。
樊爹知道眼前的就是羅鐵匠了,果然如別人說的,羅老五說話和他打的鐵一樣硬氣。于是走到棚子下面,抓起一個鋤頭看了起來,既然來了,再買個鋤頭。
羅鐵匠抽著煙,老爹還在專心研究著鋤頭,樊小茍就來到自己中意的撅頭前,摸摸這個,看看這個,也不知道選哪個,也不懂哪個更好。撓撓頭,忽然想起來,自己帶著青燈,也許可以試試,于是偷偷拿出來,放在胸前,等著燈亮,拿下一個個小撅頭放在燈前。
借著燈火,看透了撅頭里面,有的里面有氣泡的形狀,有的有裂紋,只有一把,氣泡最少,尤其撅頭最鋒利的頭上,沒有一點裂縫和泡泡狀,略微一對比,小茍心中定下來,就要這把。
重新把青燈放進書袋,手里拎上選好的小撅頭,正好老爹也選好了,遞給他,一并算錢。樊爹也沒想其他,羅老五的手藝的確不錯,拿那個都行,壞了最多多跑一趟來修。
走到抽著煙鍋兒的羅老五面前,拎著鋤頭和撅頭,說道:“羅師傅,選好了,就要這兩個?!绷_鐵匠再吧嗒吧嗒吸了兩口煙,停下看看兩個鐵具,看了看撅頭,對著樊爹說:“你眼光不錯,選了里面最好的撅頭?!?p> 沒想到兒子選的這么好,樊爹利索的付了錢,把撅頭和鋤頭放在了背筐里,對著羅鐵匠抬手致意,帶著小茍就往門外走。
羅老五也沒想到這人也這么痛快,看著出門要走了,喊了聲:“撅頭鋤頭有什么毛病了,隨時來修?!狈み^身子,看著羅鐵匠,點了點頭。
忙完這些,都已經(jīng)快過了中午吃飯的時間點了,兩個人也都有些餓了。老樊帶著兒子,來到一家羊湯館,進了門,已經(jīng)沒多少人了,找了張桌子坐下,就有伙計過來問吃點什么。要了一碗羊湯,爺兒倆就這么就這羊湯,吃著自己帶的窩頭。很久沒吃過葷腥的樊小茍,簡直覺得這羊湯就是人間美味。
吃過了飯,樊不器也顧不上樊小茍真喊著撐著了,帶著他就沿著街道轉悠,尋找著想要置辦的東西。買了鹽巴,順帶買了兩瓶燒酒,一瓶自己家留著,一瓶還要還回去給老范,上次去文老師家,酒是借的。見著布衣店,拉著小茍,給扯了一尺布,又問了問老板,那個花色適合女的,再扯了二尺。
走著遇到了炸麻花和油饅頭的,小茍肚子很撐,還是很眼饞,步子都走的慢了,看在眼里的樊爹,要了兩個麻花,兩個油饅頭,放在了背筐。一路帶著小茍走遍了半個縣城,經(jīng)過了縣城公署,看過了各式各樣的店鋪,采買的也基本夠了。在小茍依依不舍中,父子二人往回家里趕,早點回去,莊里才是家。
回家的路上,時間總是很快,路途感覺都縮短了,天還大亮,老樊和小樊已經(jīng)看到了家里的山溝溝,看到了熟悉的小路。
樊小茍沒再跟在屁股后面,把書袋從側面扯到背后,順著山溝小路,自己一個人就往家里跑,邊跑邊喊:“娘,娘,娘,我們回來了。”
跑到半道,停下喘了喘氣。繼續(xù)向上,猛抬頭,只看到自己娘正坐在門口的土堆上,手里是還沒納完的鞋底,正看著路口,看到自己出現(xiàn),滿臉慈愛的笑著:”慢點跑,娘在等著你呢,不著急?!?p> 是?。∷恢痹诘戎约旱哪腥?,自己的孩子回家,從晌午吃飯以后,就在這里等著了。
樊小茍跑到自己娘面前,扯了扯布袋,從里面拿出來了麻花和油饅頭,獻寶似的推到自己娘手里,“娘,我和爹從縣城給你帶的,你嘗嘗,可好吃了,很多人都買這個?!标惷房粗鴥鹤樱f:“好,娘晚上再吃,接著問道:”你爹呢,怎么就你自己,”我爹就在后面,我跑著上的山溝小路,他馬上也就到了,正說著話呢,樊爹就走上了坡路。往娘倆這里走過來了,一家三口都聚在了一起。
看著男人也回來了,也就不再門口站著了,一家人往家里走回去。樊小茍仰著頭,和自己娘說著縣城所有見到的東西,說著老爹如何賣藥材,去哪買的撅頭,還買了鋤頭,走進了家里正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