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天刀躺在桌案上,銳薄的刀鋒借著燭火反射寒光,斑駁的銹跡仿佛無數(shù)雙眼睛,盯著他,等待他的撫摸……
原本沒什么感覺,奈何眾人陰惻惻的注視像極了夜里獨(dú)自行路,來自四面八方的鬼魅,不懷好意的凝視。
把心一橫,聞棲辭咬牙伸出手,摸向刀柄。
又沒說一定要摸刀鋒,摸哪不是摸。
尚未觸及刀柄,就在那微小的寸尺距離間時,手掌頓時酥麻起來,一股無形的阻力震開他的手掌,酥麻感瞬間化作爆棚的腫脹,充斥成血一樣的紅!
平靜的宴會炸開了鍋,亂作一團(tuán)。
“聞大人,你怎么樣?”
“御醫(yī)!御醫(yī)!”
“周太醫(yī)快來!”
有人扶住他的身體,有人給他把脈,眼前聚了許多人,晃過一個又一個人影。聞棲辭牙口酸了一陣,盯著自己有生以來第一次奇丑無比的爪子,眼珠都石化了。
周太醫(yī)試探地按按他手掌,問:“聞大人,你感覺如何?”
聞棲辭僵硬的轉(zhuǎn)過頭,盯了眼斬天:“試試,這刀可動得?”
鄭拒這時也正經(jīng)了,二話不說上前拿刀,與之前千斤重的感覺相比,簡直輕如鴻毛,輕而易舉拿了起來。看向聞棲辭的目光有些復(fù)雜:“它莫不是對你說了什么?”
聞棲辭疲憊的閉了閉眼,沒有應(yīng)話。
“消了!”周太醫(yī)叫到,“消腫了!”把聞棲辭的手翻來覆去的看,小聲喃喃,“老臣的獨(dú)家按摩秘法絕不能失傳,不能失傳。”
聞棲辭聽得真切,忍不住白了一眼:“都回去吧,本師方才被它破碎的刀風(fēng)震了一下,已無大礙。”
赤清使臣愣中回神,立馬堆起滿臉笑容,關(guān)切地問:“不愧是央蘭的祭師啊,聞大人,方才是因何故能否說來聽聽,大家都好奇得很?!?p> 聞棲辭笑道:“這跟祭師之職沒什么關(guān)系,它對本師一見如故罷了?!?p> 眾人聽得云里霧里,還想再問,灃守帝的聲音在他們發(fā)問之前響起,不動聲色地轉(zhuǎn)移了眾人的注意。
所有人都看得出來聞棲辭并不想在這個話題上深究,關(guān)于斬天刀的議論成為竊竊私語。
大殿中央,呈上一尊來自姑墨的山水雕塑,不過一個茶壺大小,卻完美呈現(xiàn)出秀美山河,可見其雕工高湛。
“聞大人,你看那尊錦繡江山如何?”
聞棲辭一頓,微訝轉(zhuǎn)頭:“挺好,蘇丞相好眼光。”
蘇青時道:“聽說聞大人喜歡丹青?”
“嗯……”
“只畫人?”
“嗯……”
“人千變?nèi)f化,如何畫得出真實(shí)模樣,聞大人為何不試試這些永恒不變的靜物?”
他敷衍地笑了笑。哼……不就是拐彎抹角勸告自己少去勾搭良家婦女么?回頭打量那尊雕塑,燈火下灼灼其華,嗯……好像的確不錯。
“蘇相說的有理?!?p> -
天空像繃緊的淡藍(lán)色絲綢,晴朗高空萬里無云,鳥鳴聲清脆撩人,遠(yuǎn)處的樹枝微微搖晃著,發(fā)出沙沙的聲響。
宮人穿梭在宮巷,眉飛色舞地交談自己得知的八卦,只當(dāng)前方有貴人來時才慌忙收斂神色,恭敬的行禮。
“喂。聞大人昨夜住在哪個宮里?”
宮女小桂膽戰(zhàn)心驚地轉(zhuǎn)過身,朝鄭沃沃行禮,口齒不清道:“沃沃郡主,奴婢不知?!?p> 鄭沃沃撇撇嘴,“哦?!?p> 今兒一大早去府上找人說是宿醉在皇宮里頭,還沒等人說完是在哪個宮里過夜,她就忙不丟策馬而去?,F(xiàn)在真有些埋怨自己急躁的性子。
小桂連忙拽了同伴一把,兩人行禮告退,離了好幾丈遠(yuǎn),才竊竊私語起來。
綠衣宮女名喚鈴蘭,有些疑惑問:“小桂,你怎么不告訴沃沃郡主?”
小桂揚(yáng)了揚(yáng)頭:“你傻呀,沃沃郡主和聞大人關(guān)系匪淺,要是給郡主知道了,指不定要鬧出什么事兒??傊@件事別從咱倆嘴里說出去?!?p> 鈴蘭滿面愁容道:“溫宿那阿娜耶公主哪里配得上咱們聞大人,我們央蘭的祭師夫人也從來沒有出自他國人的先例。你說這事兒能成嗎?反正我倒希望成不了!”
“這事兒不是你我說了算的。我覺得阿娜耶公主和聞大人挺般配的阿,再說生米已成熟飯,之后的事兒只能看上頭的人怎么想了?!?p> “可我聽說阿娜耶公主是溫宿唯一的嫡公主,要是成了婚,聞大人怕是得去溫宿當(dāng)上門女婿?!?p> “這怎么可能!央蘭祭師怎么可能入贅溫宿?鈴蘭你腦子里都想些什么阿,快走,怕是已經(jīng)傳到皇上耳朵里了,趕緊回宮?!?p> 冷不丁打了個冷戰(zhàn),仿佛感覺到烏云壓頂就要到來,兩人默契地加快腳步。
“站住。”
心里咯噔一下,兩人互視轉(zhuǎn)頭,大驚:“沃沃郡主?!?p> 習(xí)武之人怎么走路都沒聲兒阿,不知道聽了多少……
鄭沃沃的臉色陰沉極了,素常靈動的大眼微微擰著,滲出幾分威嚴(yán)氣勢。
“你們剛剛說的,究竟是什么,給本郡主好好解釋!”
小桂看了看鈴蘭,鈴蘭搖頭反過來推了推她,沒人想先開口,也沒人敢。
鄭沃沃不耐地指了指鈴蘭:“你來說?!?p> 鈴蘭苦著臉,小聲道:“奴婢聽說,昨夜聞大人喝多了留宿在吟竹宮中,今早……今早有宮人看見聞大人和阿娜耶公主兩人衣衫不整地睡在一張床上,這事兒已經(jīng)驚動諸國使臣,皇上應(yīng)該已經(jīng)趕往……”
沒等她說完,鄭沃沃一跺腳,立刻轉(zhuǎn)身奔向了吟竹宮。
“趕往阿娜耶公主的驛宮了……”
鈴蘭和小桂木訥地盯著她神速而去的背影,久久沒有回神。
啊?。?p> “這怎么,她……”
宿醉的聲音帶著些沙啞,耳膜被剛才一聲銳利的尖叫震的發(fā)癢,抬起惺忪的睡眼,掃向狂奔進(jìn)來的寬數(shù),眉頭微顰盯著哭哭啼啼落荒而逃的女子背影。
“她是誰?。俊?p> 寬數(shù)驚魂未定,一聽這話更驚:“主,主子你還不知道她是誰?”
聞棲辭翻了個身,含糊不清地問:“我應(yīng)該知道她是誰么……等一下,”忽然一頓,“剛剛她是從本師的床上下去的?”
寬數(shù)大駭:“我的天吶,剛剛那是阿娜耶公主!不是她從你床上起來,是你睡在她的床上!”
蹭的坐起來,卻在地板上看見自己的貼身衣物,雙眼瞬間瞪的如銅鈴般大。因?yàn)檎痼@,音色低沉到他懷疑是不是自己在說話。
朝借
我發(fā)現(xiàn)有位讀者還沒睡。。那就提前到現(xiàn)在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