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上車吧,我先帶你到西市逛逛,然后去醉云樓吃頓好的?!?p> “好啊?!毙P立馬拿了個腳凳放在車前,又牽住了馬,生怕驚了這位小姐。
凜沒讓人扶,踩著凳子兩下就上去了,還不忘拉身后的冰夏一把。洛賓輕笑了一聲,最后上去。小廝拿回腳凳,上了馬,架著車不急不緩地向西市出發(fā)。車廂里坐了三人還算寬敞,冰夏緊挨在凜身邊。洛賓坐在兩人對面?!皠C,你的臉要不要遮擋一下?”洛賓遲疑的看了凜半晌?!拔业氖履阋猜犝f了?放心吧,我早有準備”凜從衣袖里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面紗,輕輕抖開,在冰夏的幫助下戴上了。剛好遮住了半張臉,只留了一雙清靈的眼睛在外面?!奥遒e,到了西市,我想下車走走?!眲C掀開馬車的窗簾,看著窗外緩緩倒退的房屋和街道?!昂?,到時候讓你的小丫鬟和我那小廝在醉云樓等我們?!甭遒e也想和凜好好聊聊,不想這新來的小廝回父親面前告狀?!昂冒 D蔷拖热プ碓茦?,把冰夏他們放下,然后我們邊走邊逛?!眲C沒什么意見。大概兩刻鐘的功夫就到了醉云樓,這是整個紫陽最大最好的酒樓。時間尚早,酒樓里的人還不多,洛賓提前去定了個包間,等到飯點的時候就定不到位置了。安置好冰夏,凜便放心的和洛賓出去了。
這一段是紫陽都城極好的地段,往來的車輛人員川流不息,寬闊的石板路容得下八兩馬車并排而行。拐過街角,只見縱橫交錯的街道往四面八方延伸。洛賓帶著凜穿過其中一條街道,走過石板橋,來到了西市最熱鬧人員最繁雜的地方。還有三天就是元宵節(jié)了,集市上已經(jīng)擺滿了花燈,各式各樣的,點綴著熙熙攘攘的街道?!皠C,要不要買一盞花燈?”洛賓看凜在一個小攤子前駐足,還以為她看上了這里的花燈。“不用,我就是看看。那邊是在做什么,我們過去看看?”凜指著前面路口圍著的那群人,好像在爭論些什么。洛賓皺了皺眉,還是帶凜過去了。這些人原來是在賭棋。
一位藍色華服的公子一腳踹翻了地上的棋盤,身后的仆從中立刻有兩人上前按住了擺攤的書生?!澳闶乖p,怎么每次都是本大爺輸。說,你是怎么使詐的?”圍觀的人多數(shù)是普通百姓,得罪不起華服的貴公子,多數(shù)人都撤開了,凜和洛賓趁機走到了前面。
“這位公子,這么多人都看著呢,我要是使詐會沒有人發(fā)現(xiàn)嗎?再說了,我在這擺攤快一個多月了,要是沒有信譽,早就被回頭的客人趕走了?!睌[攤的書生雖然文弱,卻也是個有脾氣的主,據(jù)理力爭。書生著青色長衫,頭戴布冠,腰帶上掛著一塊云朵形狀的玉佩。穿著打扮比普通人稍好些,但與藍色華服的公子相比就差了一大截。有幾個人圍在書生身邊,幫著書生解圍,都是愛好下棋的???。凜和洛賓很快便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呦,你還敢頂嘴。爺讓你說是怎么使詐的,可沒讓你頂嘴,來人,給我打!打到肯說實話為止!”華服公子偏過頭,吩咐著身后的仆從。突然兇狠的目光落在了洛賓身上,嘴角裂開,露出了一個刻薄的笑容。
華服公子長相并不難看,只是兇惡的表情讓他的面目變得可憎起來。那目光甚至在凜身上往返流連,赤裸裸的不懷好意。
“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洛二公子呀,在家里龜縮了這么久終于肯出來啦,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呀!你身邊的美人也不妨借我?guī)滋欤€愣著干什么,一起上!別管那個窮書生了?!比A服公子突然間改變了主意,青衫書生逃過一劫。
凜對這蠻橫放肆的公子可沒什么好印象。既然這家伙自己送上門來討打,那就沒什么好客氣的了。
“陸劍鳴,你嘴巴放干凈些。三年不見,你這是好了傷疤忘了痛吧,今天我不妨再來提醒你一下?!甭遒e絲毫不懼,針鋒相對,囂張的態(tài)度比陸劍鳴更甚,但并不會讓人反感。
“要幫忙嗎?”凜見陸劍鳴的仆從一窩蜂的圍了過來,有十幾人。“不用,你就在旁邊看著?!甭遒e連劍都沒拔,赤手龍拳的三兩下就把圍著的幾人放到在地,不一會兒,十幾個仆從就都倒在地上哀嚎。陸劍鳴眼角一跳,知道自己的人不是洛賓的對手,就悄悄的摸到凜身后,抽出隨身的匕首抵在了凜的脖子上。
“姑娘小心”突然被解圍的書生眼尖的看見了陸劍鳴的動作,連忙大聲提醒,只是仍然晚了一步。
“洛賓,住手,再不停手這美人的脖子一不小心就會多個血窟窿,到時候可就不好看了!”陸劍鳴左手抓著凜的胳膊,以為抓住了洛賓的軟肋。
洛賓只是回頭看了一眼,又繼續(xù)去收拾那幾個助紂為虐的狗奴才,好像完全不把凜的安危放在心上。陸劍鳴有些傻眼,這人怎么突然變得這么無情無義的了?連自己的女人都不顧。突然間陸劍鳴拿匕首的手臂一痛,接著天旋地轉(zhuǎn),砰的一聲背部先著地,瞬間整個人疼得臉色都白了,半天沒能啃聲。
凜拍拍手掌上并不存在的灰,活動了下胳膊。這突如其來的過肩摔驚得圍觀的眾人下巴都掉了,原來這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姑娘也是個高手!還真是人不可貌相。青衫的書生狠狠的捏了一把自己的臉,火辣辣的疼痛告訴自己這都是真的。陸劍鳴可是太尉之子,來這里騷擾也不是一兩天了,也沒人敢管。今天算是遇上硬茬了,說動手就動手,一點都不含糊。
陸劍鳴終于緩過了這口氣,發(fā)出一聲如狼叫的哀嚎。“嗷,陸三,快扶我起來!你們這些沒用的東西,我陸家養(yǎng)你們還不如養(yǎng)條狗!”陸劍鳴覺得快疼死了,這對狗男女,以后一定要讓他們好看!叫陸三的仆從連忙爬過來扶起了自己的主子,對陸劍鳴的辱罵吭都不敢吭一聲?!斑€愣著干什么,回府,去給我找大夫!爺我快疼死了!”陸劍鳴想盡快回府,不想再招惹這兩個煞神了?!暗鹊?,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些事要和你商量?!甭遒e一把箍住了陸劍鳴的脖子,將人拉到了旁邊的巷子里。凜瞪著幾個想起身跟過去的仆從,直到這幾人又自覺的躺下。青衫書生在一邊抹了抹頭上的冷汗,這姑娘真霸氣!
洛賓和陸劍鳴商量完事情就放他們走了。臨走的時候陸劍鳴臉色難看得跟吃了翔一樣。洛賓又拿了些銀兩給擺攤的書生,說是陸劍鳴賠償?shù)膿p失。書生有些愣愣的接住了,然后搖搖頭收拾攤子準備回家??礋狒[的也漸漸散了。洛賓從陸劍鳴那里搜刮了不少銀兩,硬是分了一半給凜。凜也沒想到來到這個世界人生的第一桶金竟是這么得來的。這陸劍鳴也不是普通的富家子弟,出門逛街隨身攜帶的銀票竟有上萬兩,凜分一半都有五千多。收獲滿滿的兩人沿著熱鬧的街道又慢慢地逛了起來。
凜并沒有什么特別想買的東西,只是覺得有個值得信任的朋友陪著逛街怎么都不會無聊。如果這個朋友沒有頻繁的走神就更好了?!奥遒e,你有心事?”洛賓一怔,剛剛自己又走神了。“抱歉,凜,你……看出來了?”凜輕輕的點了點頭“嗯,要是方便的話可以和我說說,雖然我不會安慰人,但絕對是個合格的傾聽者。對了,你之前不是說要我為你的朋友治病嗎?今天正好有時間,要不我們?nèi)タ纯矗俊眲C覺得洛賓應(yīng)該不是為朋友的病煩心,但既然是被他掛念這么久的朋友,應(yīng)該也是很重要的人吧!“嗯,也好,至于我的事你也不用擔心,只是些家事,我能處理好的?!甭遒e看凜有些擔心的樣子,故作輕送的把事情帶過了。
有了目的地兩人的腳程也快了很多。洛賓租了輛馬車,讓車夫快馬加鞭的趕到了一座府邸,沿途連窗簾都沒有打開過。下了馬車是從后門進入的,洛賓將一塊玉佩交給了守門的人,之后便有位黑衣的冷峻男子將二人帶了進去。府內(nèi)的景致無一不是精心雕琢,夏府與之相比就像螢火蟲與明月?!奥遒e,這是哪兒?”凜有些疑惑,這樣的府邸可不像是一般人能擁有的,洛賓的行為也顯得頗為神秘。“這里是謹王府,我與謹王交好的事沒幾個人知道。很多年前我們也是偶然認識的,三年前他幫了我一個大忙,我一直想還這個人情。凜,你是不是見過謹王?”洛賓對凜沒什么好隱瞞的,前因后果都一并告之?!班?,見過一面”凜有些不自在的踢起了路上的一塊石頭??磥碜约汉椭斖醮蟠虺鍪值氖虏]有傳出去,洛賓還不知情。算了,反正來都來了,當初答應(yīng)的事情也不能再反悔,就當是做善事吧!
到了一座寬闊的院落前,黑衣男子終于停下了腳步?!奥骞雍凸媚镎堖M,主子在里面正等著你們”黑衣男子終于開口說了第一句話,守在門口沒有要進去的意思。“有勞幽影了”洛賓點點頭,帶著凜進入了屋子里。
謹王靠在一張軟椅上,斟好了茶。發(fā)絲半散,只在發(fā)尾三分之一處松松的系了根發(fā)繩。慵懶的氣息仿佛是從骨頭里散發(fā)出來的,帶給人微醺的感覺?!皟晌徽堄貌琛甭遒e并沒有客氣,端起一杯茶慢慢的品著?!肮媚?,這里并無外人,你大可放心的摘了面紗?!笨礃幼又斖踹€沒有認出自己。略微遲疑,凜還是輕輕的摘下了面紗。謹王眼中閃過詫異,很快又平靜下來?!霸瓉硎窍男〗?,別來無恙?!眲C沒有錯過謹王眼中的訝異,洛賓還在一旁,只能干笑著應(yīng)了一聲。“洛賓,你說的奇人就是夏小姐嗎?”謹王心底是有幾分懷疑的,上次可是不歡而散,這夏小姐也不知是什么態(tài)度。洛賓沒有馬上回答,反而第一時間看向了凜。上次自己到底是怎么活過來的其實洛賓也并不清楚?!笆俏?,我答應(yīng)過要為洛賓的朋友治好怪病的,只是沒想到他的朋友就是你。我既然答應(yīng)了就會做到,不會趁機傷害你的,再說這謹王府沒有你的同意,我只怕也出不去。當然,信不信由你”這兩人真不愧是朋友,第一次給洛賓換藥的時候也是如此艱難。洛賓聽著有些疑惑,這兩人之前有什么誤會嗎?“洛賓我還是信得過的,夏小姐想必也是言而有信之人。”離燁起了身,墨色的衣衫在行走間輕揚緩擺,仿佛水墨畫中走出的謫塵仙人,只可惜他臉上的黑色面具瞬間就讓人的幻想破滅。
“跟我來吧”離燁轉(zhuǎn)身帶凜往內(nèi)室走去。凜看了看洛賓,他好像沒有要過去的樣子?!皠C,我就不打擾你治療了,我去外面等你,有什么事叫我。離燁,你可別欺負人啊!”洛賓覺得凜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謎團,上次救自己也不知用的是什么古怪的力量,但凜閉口不提,自己也就沒有多問。這次就提早的避開了,想必凜也是不愿意更多的人知道的。凜本身也不愿意暴露太多,點點頭,跟著離燁進入了一間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