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哥哥,你這里有客人呀?我娘讓我給你送些咸菜過來?!毙∧泻⒌囊路系教幨茄a丁,有些不安的走到了趙單面前,圓圓的小臉上有著兩抹高原紅。
“阿六,不是讓你們別送了嗎,自己家里飯都吃不飽,還送來給我干什么。辛姨病好點了嗎?”趙單揉了揉小男孩的頭,桀驁的臉上透著點無奈。
這人對小孩子倒是挺心軟的。
“好些了,多虧了趙哥哥買的藥。趙哥哥,這位漂亮姐姐是你朋友嗎?”阿六眨巴著大大的眼睛看著凜,樣子可萌了。
凜不禁伸手輕輕揉了揉小男孩的頭發(fā)?!笆堑倪?,阿六多大了?”
“漂亮姐姐,阿六今年八歲了。姐姐,剛剛我看到院子外面有陌生人往這邊偷看,他們是不是來找姐姐的呀?”竟然還有人跟過來了!看來此地不宜久留了。
“不知道呢,不過姐姐也得回去了,下次再給小六帶好吃的。趙公子今日多謝款待,這個你收著,算是我預(yù)付的飯錢,日后我來你可不能趕我走啊?!眲C半蹲著和阿六說話,然后直起身和趙單告辭,將一張銀票塞到了他的手里。
“那夏小姐路上小心。”這夏小姐是爽快人,自己再推辭說不定就耽誤人家辦事了。
凜出來的時候并沒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不過這里的房子一排排的比較密集,橫排的房屋之間有很多小巷子,藏個人根本就發(fā)現(xiàn)不了。凜干脆憑著感覺朝鎧甲所在的地方前進。
老霍剛剛給臨街小飯館的陳老板送完柴火,得了幾枚銅錢就拿著扁擔(dān)往回走,步子稍微有些急。中午書呆子說要買酒,要早點回去。沒想到快到家的時候看到了那天同樣會煉金術(shù)的小姑娘,似乎還被跟蹤了。
趁著小姑娘進了一個院子,老霍木著臉走到了躲躲藏藏的矮個子身邊。
“傻大個一邊去,別擋著爺我辦事?!卑珎€子名叫飛鷹,受曼秋姑娘的命令來調(diào)查這個夏家新來的小姐。昨天有燁王在,不敢靠得太近,今天這位小姐獨自出門飛鷹才一路跟了過來。
這位小姐果然不簡單,身手還特別好,要不是自己訓(xùn)練有素,本領(lǐng)高強,說不定也跟那些地痞下場一樣了。話說這位小姐進那個院子已經(jīng)好長時間了,什么時候出來呀?這小巷子里來去的人都有幾波了,再等下去可不是辦法。正琢磨著對面又走來了個木著臉的大塊頭,真是煩躁。
老霍盯著這人看了一眼,突然出手一扁擔(dān)抽在了他的脖子上。飛鷹眼睛突然突出來,然后又閉上倒了下去。老霍伸手把人接住,趁四下無人,又在地上開了個洞,帶著矮個子跳了下去。地面瞬間又復(fù)原了,什么痕跡都沒有留下,老霍在地下把人從西市送到了城外,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把人放下了。又用同樣的方法迅速回到了西市書呆子的院子,整個過程用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
那姑娘會找過來怕是因為那套鎧甲,上次自己本能的搶回來就放在了院子的地下,看來鎧甲上可能還有什么玄機。老霍總覺得現(xiàn)在還不能見這位有些熟悉的姑娘,右手輕拍鎧甲,將其煉成了一個方形的鐵塊,將自己的力量覆蓋在上面,這樣小姑娘就沒法再感應(yīng)了。做完這些老霍聽著院子里沒有動靜,就悄悄的出來了,書呆子果然還沒有回來。
凜走著走著,突然發(fā)現(xiàn)模糊的感覺徹底消失了。怎么回事?自己被那個灰衣人發(fā)現(xiàn)了嗎?
凜皺著眉頭觀察了下四周,還特意看了下地面上有沒有煉金術(shù)的痕跡,可一切正常。正疑惑著旁邊走過了一個書生。這不是上次被陸劍鳴刁難的賭棋書生嗎?
“喂,等等”凜下意識的喊住了這位書生,一時也沒想到要說什么。
“姑娘是說在下嗎?”宋壹有些疑惑的指指自己。這姑娘自己并不認(rèn)識呀,不過眉眼好像有些眼熟。
“是我,前天摔了陸劍鳴的那個帶面紗的女子,沒想到又遇到了,還挺巧的?!痹瓉磉@個書生也住在這里。
“哦,我想起來了,多謝女俠出手相救。在下宋壹,就住在前面,姑娘不嫌棄的話進來喝杯熱茶吧?!迸畟b還是不戴面紗更好看。
“這,夏云凜就打擾了?!本€索在這里突然斷了,那個灰衣人說不定也住在這里,不防向書生打聽打聽。
“不打擾,夏姑娘別客氣。”宋壹忙在前面帶路,一直走到了一個獨門獨戶的小院子前。
“老霍,你在不在家呀,開下門,家里來客人了。”宋壹敲了敲門,往里面喊了幾聲。不一會兒院門就打開了,出來一個方臉的壯漢,接過宋壹手上的酒就轉(zhuǎn)身進去了。
凜瞳孔微微收縮,這人也是身材魁梧,一身灰衣,與前日搶鎧甲的人何其想象。更怪異的是,自己竟然感到有些熟悉。
“夏姑娘別愣著,快進來坐。老霍這兒有些不靈光,姑娘別介意?!彼我贾噶酥缸约旱哪X袋。
老霍喝了幾口酒,又去后院砍自己的柴了,木然的臉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不好辦,這小姑娘這么快就找過來了,不能再露出馬腳了。
“宋公子多慮了。不知道宋公子和這位霍叔叔是什么關(guān)系?”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凜很在意這位老霍。
“我們其實沒什么血緣關(guān)系。我去年從江南過來趕考,在朦山遇到了山賊,銀子被搶了不算,還差點被殺人滅口。逃跑的時候滾下山坡就遇到了老霍。那幫山賊簡直喪心病狂,連老霍都不放過,可是沒想到老霍力氣奇大無比,幾個山賊吃了點虧就逃跑了。說起來其實是老霍救了我的性命。我見老霍腦袋有些不靈光,又不說話,獨身一人怪可憐的,便讓他和我一起來帝都了。我也是因為盤纏被搶了,手上拮據(jù)才不得以去擺攤賭棋的,讓姑娘見笑了。茶好了,姑娘請用?!逼鋵嵱胁簧偃艘姷嚼匣舳紩@么問自己,宋壹都習(xí)慣了。
“謝謝,宋公子和哪位霍叔叔是什么時候遇到的?為什么要叫他老霍呢?”這個名字會讓凜想起自己的養(yǎng)父。
“大概是十一月中旬。事實上老霍應(yīng)該是會說話的,我問他名字的時候,他說了,可惜我只聽清了一個霍字,所以就叫他老霍了。那之后他就再也沒有開過口了,不過別人說的話老霍都是聽得懂的?!彼我己屠匣粝嗵幘昧?,已經(jīng)習(xí)慣了,老霍不說話也不影響兩人的交流。
“原來是這樣,我能不能去和霍叔叔聊聊?”凜想去確定一下,這位老霍的出現(xiàn)到底是不是巧合。
“這倒沒問題,不過他可能不會回答你?!边@位大小姐好像對老霍比較感興趣,看來自己魅力還不夠啊。
“多謝宋公子?!眲C朝著后院老霍砍柴的地方走過去了。
“馮·霍恩海姆,是你嗎?”凜在老霍的身邊用著亞美斯多利斯的語言詢問著。眼中小心翼翼的期待仿佛一碰就會碎,握著雙拳的手里指甲都快嵌進肉里了。雖然容貌改變了,但如果真的是他,那自己就不用再去找什么身世了,與其去期待從來未曾謀面的父母,自己寧愿相信那個曾經(jīng)付出所有的養(yǎng)父。只要他還活著,什么都好。
老霍終于放下了斧頭,臉色木然的看著期待的小姑娘。就像看一個陌生人一樣,對凜的話毫無反應(yīng)。
“說話呀,是你嗎?”他的反映太平靜了,完全看不出一點波瀾。
凜眼里的期待還是碎了,和眼淚一起流出了眼眶。纖長的睫毛上沾了幾滴細碎的淚珠,看上去格外可憐。
凜緊緊咬著牙,無聲的流著眼淚,僵立了一炷香的時間,淚眼緊緊的盯著老霍,想要在他臉上找到一絲的動容。
沒有,什么都沒有。這人根本就感覺不到,霍恩海姆不會這樣的。
凜失神的一步步離開了后院,錯過了老霍眼中突然閃現(xiàn)的金色電芒,連瞳孔都染成了金色。
宋壹在前院忙活著,沒注意到后院的動靜,一抬頭看見凜筆直的朝著院門走,都快要出去了。
“夏姑娘要回去了嗎?歡迎你有空再來坐坐。”這剛剛還好好的,怎么突然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該不會是老霍闖了什么禍吧。
宋壹連忙跑到了后院。老霍和以前一樣呀,還是在劈柴。宋壹不解的搖搖頭又回到前院忙活了??赡芟墓媚锿蝗恍那椴惶冒?,女人的心思就是難猜。宋壹完全沒發(fā)現(xiàn)身后老霍的異樣。老霍按了按自己的頭,把身體里那股突然紊亂的力量壓下去了。這是馮·霍恩海姆的意識力量嗎?
另一邊,謹(jǐn)王府韶華院。
“幽影,夏府那邊的影衛(wèi)有什么消息嗎?”不知道凜現(xiàn)在在做什么,自己送的衣服她可還喜歡。
離燁挺忙的,既要防著宮宴上有人搗小動作,又要時刻關(guān)注羅酆城的消息,還得隱瞞好自己的傷勢。除了凜,至今還沒有人知道自己傷勢已經(jīng)痊愈了。
幽影眼角抽了抽,主子明明就是關(guān)心凜小姐,還不肯直說。
“回主子,夏府一切正常,不過凜小姐去西市了?!边€好自己了解主子。
“她去西市做什么?怎么沒好好待在府里?!边@丫頭路都不熟,怎么還老是往外跑。
“這個還不知道,凜小姐是獨自一人出門的,影衛(wèi)怕被發(fā)現(xiàn),跟得比較遠?!痹趺赐蝗焕淞嗽S多,主子的眼神好可怕。
“備馬,去西市?!钡鄱祭锿鈦硎拐哒?,魚龍混雜,還是去看看比較放心。
凜不只不覺就走出了這片居民區(qū),又來到了相對熱鬧繁華的西市正街。還記得上次洛賓帶自己走的那條路,獨自一人沿著街道走著,穿過了上次走過的那座橋。心里的失落揮之不去,凜在河岸邊的柳樹下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坐著看風(fēng)景,和橋上匆匆往來的陌生人。不時的撿起一顆小石子扔進了水里,反正也沒人認(rèn)識自己。
凜想著自己的事情,沒注意到坐了多久,連離燁什么時候站在自己身后都沒有發(fā)覺。
離燁看著一臉落寞的凜,沒來由的有些心疼。她怎么了?明明是這么熱鬧的集市,她卻一個人躲在僻靜的地方,仿佛外界所有的人和事都和她無關(guān)一樣。
離燁解下自己的披風(fēng),輕輕的披在衣衫單薄的凜身上,細心的系好帶子。初春的天氣還是很冷的。凜穿得單薄了些。
凜詫異的轉(zhuǎn)過了頭?!半x燁,你怎么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