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金針奪魂
王仁死盯住黑衣人,黑衣人也死盯住王仁。
半晌,王仁才打破了沉默。
“那件案子,真的是你們做的?”
黑衣人笑了笑,“我們做過的案子多了,你說的是哪一件?”
“趙通,公孫休,呂芳三人的命是你們奪走的?”王仁問道。
“是?!?p> 王仁嘆了口氣,“這也難怪,如果有人能同時殺了他們?nèi)齻€,那也一定會是你們??墒俏疫€是不明白你們?yōu)槭裁匆獨⑺麄??!?p> “這似乎與你無關?!焙谝氯说?。
王仁搖了搖頭,“對,對,你們干什么的確跟我無關。那你們?yōu)楹瓮蝗幌Я藢⒔???p> 黑衣人沒有說話,只是死死盯住王仁。
王仁咬了咬嘴唇,他的確沒有問這些的權利。
“那你們?yōu)槭裁从謥碚椅??”王仁繼續(xù)道。
“為什么找你,你自己應該明白?!?p> 王仁的全身都在顫抖,如今施韜已經(jīng)盯上了自己,盯上了王家,在現(xiàn)在這個風口浪尖上,他知道他們的到來可能會給王家?guī)頊珥斨疄摹?p> 沒想到自己當初的承諾會惹來這么大的麻煩,他突然有些后悔,如果那天自己真的跳了下去,可能一切都不會不同。
但人生沒有重來的機會,每個人都要承受自己的選擇所帶來的結果。
他想到今天王家的輝煌,他的心里突然很糾結。
如果沒有那筆交易,也不會有今天的王家。
他到底是應該慶幸還是后悔,這些都已經(jīng)說不清了,但自從那天,王家就同這個組織綁在了一起。
他后退了幾步,“我,什么都沒有說,你知道,咱們都是一條船上的,我要是招了,我自己也活不了?!?p> 黑衣人竟也點了點頭。
王仁甚至感到一點奇怪,要是以前,他們絕對會嘲笑自己。
但事實是,即使是今天的王家,也無法同當年的那個組織相提并論。
或許他們消失了十年,勢力大不如前,今天的王家已經(jīng)可以和他們平起平坐?
但王仁還是不敢造次,這個組織既然可以讓他重登巔峰,也說不定可以讓他再跌下來。
王仁看了看四周,他走到窗邊,將窗子緊緊關上,又把門栓鎖死。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去老地方吧?!蓖跞首叩綍钢埃蜷_抽屜,掀起隔板,里面竟然是一個開關。
王仁輕輕撫摸著已經(jīng)十年沒有動過的開關,心里五味雜陳。
現(xiàn)在的王家已經(jīng)有了極大的聲望,他不想王家再和他們有牽連,他希望王家可以遺忘那段黑暗的過去。
十年,這個組織整整消失了十年,他本以為自己可以放下心,將來的王家一定會更好。
可是那個如同鬼魅般神秘而又恐怖的組織居然又找上了他,自己似乎一輩子都活在他們的陰影之下。
當趙通三人被殺的消息傳到他的耳朵,他整整三天沒有吃下飯,這也是他為何托病不想見人的原因,他怕,怕那個組織會找上門,怕查案的官差順藤摸瓜,將王家牽扯進去,怕王家會因為他當初的抉擇而摧毀。
但他也知道,早晚會有今天,這個組織早晚會找上自己。
那么他就知道,自己已經(jīng)無法選擇了。
所以他慢慢扭動了開關。
書架陷入了地面,露出一道暗門。
一道漆黑的,深幽的暗門。
王仁拿起桌上的油燈,已經(jīng)向里面走去。
說來奇怪的是,這個王家的家主,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人物,竟然會怕黑。
他每一次鉆進那漆黑幽長的暗道,他的呼吸就要凝固。
可是他的身后有那個黑衣人,有那個組織,他還是不得不向前麻木的走去。
十年沒有再來過這里,王仁顯得更加痛苦,他有一瞬間竟然覺得那條暗道甚至通往地獄。
那自己是否也在把王家往地獄里推呢?
經(jīng)過一段漫長的道路,他們終于在一道門之前停了下來。
王仁顫抖著推開了門,沖了進去。
漆黑而又幽閉的空間已經(jīng)讓他滿頭大汗。
這里,居然是那座漆黑的樓的正下方。
這里也根本不是王成的墓園,而是王家與這個組織的聯(lián)絡地點。
正中心的墻上還赫然是一張巨大的壁畫。
一輪殘月!
王仁虛弱的抹了抹汗,轉(zhuǎn)過頭對黑衣人道,“這里是不是沒什么變化?”
可當他轉(zhuǎn)過頭,他的表情卻恐懼得無以復加!
那個黑衣人已經(jīng)摘下了面罩,那個人竟然是早上跟施韜一起來的那個捕快!
方天成。
方天成哈哈大笑,王仁的表情已經(jīng)難看到了極點。
方天成道,“王家主,到了現(xiàn)在,你還能說自己和這個組織毫無關系嗎?”
王仁又一次想吐了,自己由于太過虛弱與疲累,竟然沒有察覺這個人就是早上來的捕快。
但實際上也不完全怪他,當今天上午方天成看見那個高樓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察覺到了。
這個漆黑的樓無論是什么原因,都太過詭異,根本就不應該在這個地方。
所以他就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這個樓是否就是當初王家為了買兇才建立的?
畢竟當初王家已經(jīng)沒有錢去請殺手報仇,很可能用了別的方法才達成目的。
而這個樓可能就是當初殺手們的窩點,因為誰也不會想到窮兇極惡的殺手們居然都會隱藏在武學大家的里面,這就是最好的掩護!
于是,當三人回到客棧,立刻就商議出了這個方法。
他們身上正好還帶著殺手留下的絲帕,正好可以憑借這個蒙騙王仁,來一個釜底抽薪。
而施韜易容的方法也是很高明的,畢竟他曾經(jīng)臥底血衣幫,將他們從內(nèi)部瓦解而又全身而退,憑借的就是易容術。易容術再加上黑色的面罩,一定可以以假亂真。
不過今天施韜和王仁對過話,一個人的聲音還是不好改變的,而虞世陽雙眼不便,所以這個任務就交給了方天成。
于是他現(xiàn)在就站在王仁的面前。
王仁已經(jīng)坐在了地上,他什么都沒有說。
他也沒有什么可以說的了。
方天成還是微笑著,“王家主,你現(xiàn)在認罪嗎?”
王仁既沒有憤怒,也沒有恐懼,現(xiàn)在的他無比平靜,似乎他早就知道自己早晚會有這么一天。
就算憑他的武功,可以殺了方天成,然后一口咬定從沒有見過他。
可是他不想,他早就累了,這么多年,他連一次安穩(wěn)覺都幾乎沒有過。
“你們,會把我怎樣?會把王家怎樣?”王仁已經(jīng)低下了頭。
方天成道,“你的事,是你自己的,和你的家人無關,我不想讓更多無辜的人受到牽連了,你也不想對嗎?”
王仁沒有說話,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那么,可以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我嗎?王家主?!?p> 王仁咳嗦了兩聲,他知道方天成像是個言而有信的人,他開始了他的講述:
“虞家是有罪的,他們在比武中使詐,暗害了我的兒子,所以我才會復仇?!?p> 方天成已經(jīng)知道了這些,看著這個可憐又可悲的老人,他突然有了一絲心酸。
但他或許不該選擇這樣的方法去復仇。
“當初,我因為兒子的死去,心灰意懶,帶著全家離開了蘇州,去了一個小鎮(zhèn),也偶然結識了這個組織的一個殺手?!?p> “所以,你讓他幫你復仇,對嗎?”方天成問道。
“是的,可是當時王家的家產(chǎn)已經(jīng)叫我敗光了,我沒有錢請殺手的?!?p> “所以,他們的條件就是這個樓,這里是他們的窩點?”方天成環(huán)顧四周道。
王仁又咳了兩聲,“你很聰明,我終于知道我為什么會栽在你的手上,但你說的也不全對,單憑這個小樓,還不足以成為他們的窩點?!?p> 方天成道,“為什么?”
王仁抬起頭,“你根本不知道那是怎樣的一個組織,它的龐大與可怕絕不是你可以想象的,他們選擇在這里建一個樓的原因是因為他們的根據(jù)地不在中原,這里可以作為他們的橋頭堡來更方便的探聽消息,畢竟不會有人能想到王家,會私藏殺手?!?p> 方天成已經(jīng)驚訝的張大了嘴,“這個組織,究竟叫什么?”
“朧月樓,你聽說過嗎?”王仁的神情突然很恐怖,光是提起這個名字就足以讓他心驚膽戰(zhàn)。
方天成搖了搖頭,他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組織。
“沒聽說過?那就對了,這就是他們最可怕的地方,一個龐大的組織要想做到在江湖上不留名字,是很難的?!?p> 方天成的心怦怦直跳,“那,他們的總部,究竟在哪里?”
王仁道,“他們的總部,就在……”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已經(jīng)定在了原地。
方天成已經(jīng)呆住了,因為他已經(jīng)看見,王仁的身體正緩緩倒下。
他的后腦,插著一根金色的針,針的尾端竟然綁著一條絲帕。
純黑的,繡著殘月的絲帕!
王仁已經(jīng)沒有了呼吸。
一位叱咤武林的大家族的家主,竟然就這樣死在了那個曾經(jīng)幫他復仇,讓他有能力重建霸業(yè)的組織的手下。
這個組織的人救過他,也最終殺死了他,他們給了他一切,可還是把他全部奪走了。
方天成全身都在顫抖,他向四周看去,可是根本就沒有任何人!
他已經(jīng)不敢在停留下去,他拔出那根金針,瘋狂的向外奔跑。
直到看到天上的殘月,他才全身無力的癱倒了下去。
他的手里還握著那根金針。
金針不大,但是卻精致無比,金針的前端還有著七根芒刺,讓人心生膽寒。
這簡簡單單的金針竟然如此輕易的就奪走了王仁的性命。
那它究竟還殺死過多少人呢?
這奪命的金針的主人,究竟是誰?
一陣寒風吹過,方天成不禁又打了個哆嗦。
他看向天上的殘月。
那殘月究竟還要奪走多少人的性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