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
葉舒兒迷迷糊糊地聽到三聲很有禮貌的敲門聲,掙扎著從床上坐起來去開門。
“你打算什么時候回學(xué)校?要不要去——”江銘恩話說了一半,就看到葉舒兒的臉色有些不太對,“你怎么了?怎么臉這么紅,無精打采的?”
葉舒兒搖了搖頭,沒有力氣說話。
江銘恩將手放到葉舒兒額頭上:“好燙——你發(fā)燒了,我來的時候也沒有帶藥,T大一附院就在附近,我?guī)闳ツ恰!?p> 葉舒兒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覺得整個頭特別沉,眼皮也抬不起來,渾身發(fā)燙。
葉舒兒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四周一片白,向左手邊看了看,正在輸液。
“你醒了。”江銘恩提著熱水壺走過來,“現(xiàn)在感覺好點了嗎?”
“嗯。”葉舒兒點了點頭,“謝謝你,現(xiàn)在幾點了?”
“快12點了,你睡了兩個小時,是著涼了,當(dāng)時來了量體溫的時候都快40℃了,嚇了我一跳?!?p> “可能昨天晚上——我又踢被子了吧?!比~舒兒躲開江銘恩的眼睛,小聲說道。
江銘恩笑了笑,沒有回答,只是給葉舒兒倒了一杯熱水。
“你們現(xiàn)在課多嗎?”江銘恩問道。
“不多,就兩三節(jié)課,我現(xiàn)在主要就是在寫畢業(yè)論文。”
“那回去后除了上課、寫論文,你打算干什么?”
“在半個月內(nèi)把論文大概寫完吧,然后我想重新開始做我自己了?!比~舒兒回答道,江銘恩注意到了她眼神的變化,與剛見到時不太一樣,不再是那種給人很迷茫的感覺,而是溫柔且堅定。
“僅僅幾天,就感覺你變了?!?p> “嗯?”葉舒兒疑惑地說道,“我哪里變了?是因為生病了嗎?”
“不是,從一個沒有靈魂的葉舒兒變得有靈魂了?!?p> 聽到這句話,葉舒兒忍不住笑出聲了:“你這話聽起來還挺詭異的。”
“是真的不一樣了?!苯懚骺粗~舒兒的眼睛,“如果現(xiàn)在重新問你你的夢想是什么,你有回答了嗎?”
葉舒兒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江銘恩“嗯”了一聲,葉舒兒以為他會問自己現(xiàn)在的夢想是什么,但是江銘恩沒有問,葉舒兒其實也不知道該怎么說。人本就是多變的,她也未曾預(yù)料到,就是來參加這樣一次活動,徹底改變了她原來的心境。
再后來,午飯時,兩個人又聊了一些別的東西。
“你家是哪里的呀?,南方的嗎?”
“不是,我是S省的,你呢?”
“我是B市的,我看你長得很像南方女孩?!?p> “之前也有人這么說過,不過我確實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那你去Z大讀書,豈不是坐個公交就能到?”
“嗯。差不多吧,我家離Z大老校區(qū)很近,不過我不是個戀家的人,可能也不會經(jīng)常回去,我爸媽也經(jīng)常出差不在家?!?p> “噢?!比~舒兒點了點頭,離Z大老校區(qū)很近,那就差不多是B市市中心了,B市的房價高得離譜,果然江銘恩各個方面都是實實在在的天之驕子了。
“我之前去過S省,是很小的時候,印象最深的就是山很多,文化底蘊很深厚。”江銘恩又補充道。
“嗯,山真的很多,每次回家坐火車都要過很多隧道。”葉舒兒說道,“不過,我很喜歡爬山,一點一點爬上去的時候,就好像一切都被拋在低處了,爬到頂端的時候,我會有一種永遠(yuǎn)自由了的感覺?!?p> “大概是因為專心致志去做一件事情,而且又成功了就會有一種真正的喜悅吧?!?p> 葉舒兒不能再贊同這句話,的確如此。
“那你們平時上課就是解剖人體什么的嗎?害怕不?”
“會有理論課的,其實沒有那么可怕,人體構(gòu)造什么的很有意思的?!苯懚髡f道。
“很有意思嗎?”葉舒兒咬了咬筷子,“你是不是看每個人的時候,腦子里其實出現(xiàn)的都是他們的骨架圖?”
江銘恩聽到這句話,差點把嘴里的飯噴出來:“你這小腦瓜子,每天都在想什么呢?我要是現(xiàn)在看著你,然后腦子里想的是你的骨架,那我這飯都吃不下去了?!?p> “那你腦子里會想什么?”葉舒兒想要表達(dá)的其實就是醫(yī)學(xué)生看人的時候會不會和其他人不一樣,但是話說出來,好像有了別的意思。
“我在想——”江銘恩放下了筷子,盯著葉舒兒。
葉舒兒下意識地向后縮了縮,不敢看他。
“我在想——”江銘恩看到葉舒兒的反應(yīng),心里偷偷笑了,將目光重新放到食物上,“我就是突然想起了一首歌?!?p> “什么歌?”
“掀起你的頭蓋骨,讓我看看你的臉?!苯懚髯绷耍齼喊私?jīng)地哼唱著。
“哈哈哈——”葉舒兒聽到這個梗就大笑了起來,“這個歌詞很符合你了。”
葉舒兒的心情好了很多,下午去酒店收拾好東西后,江銘恩和葉舒兒都坐地鐵回學(xué)校了,江銘恩本來只需要坐三站,但是他不太放心,便將葉舒兒送回了學(xué)校。
“沒事,我還挺想去看看你們學(xué)校的?!?p> 葉舒兒心里嘀咕道:“你在T大本科三年,那么美的學(xué)校,我們那個小破學(xué)校怕是沒有什么好看的?!?p> “你們學(xué)校挺——挺簡約大方的?!苯懚鬟M(jìn)了葉舒兒學(xué)校后半天說出了這么一個形容詞。
葉舒兒哭笑不得,就知道是這種結(jié)果。
“葉舒兒——你回來了。”快到宿舍樓底的時候,葉舒兒的舍友沖她飛奔而來??吹脚赃呎局慕懚骱?,瞬間沖葉舒兒發(fā)送了一個八卦的眼神。
“我們宿舍到了,學(xué)校就是這么小,沒辦法。”葉舒兒自嘲道。
“沒事,挺好的?!苯懚鬟@才將手里替葉舒兒拿著的東西給了她,“記得這兩天好好休息,按時吃藥,那我先走了?!?p> 葉舒兒點了點頭:“謝謝你,再見?!?p> “沒事,再見。”江銘恩沖葉舒兒擺了擺手。
“你生病了?那個男生是誰???咱們學(xué)校的?”上樓的時候,舍友已經(jīng)發(fā)來了連環(huán)問。
“嗯,有點著涼了?!比~舒兒回答道。
“然后呢?沒——沒了?”
“那是剛剛認(rèn)識的男生,不是咱們學(xué)校的,和我也沒有什么情感糾葛,只是剛剛認(rèn)識的朋友而已?!?p> “他是T大的?”舍友一看江銘恩就像小說里的高冷學(xué)霸。
葉舒兒點了點頭:“不說他了,你這人八卦起來沒完?!?p> 江銘恩善于觀察,并不是一個遲鈍的人。他知道葉舒兒那天那句“你看到彩虹了嗎”不是胡言亂語,他看過那個外國電影,無論是電影名字還是含有“彩虹”的那句臺詞,都讓他不得不多想。
但是那個人已經(jīng)走了,就像彩虹一樣,只是很短暫的出現(xiàn)。舒兒或許再也不會見到他了,可是不知道為什么,江銘恩心里總是有種莫名的不安,源自南靜遠(yuǎn)的那份禮物,還有葉舒兒眼里出現(xiàn)的那份堅定。
冥冥之中的事情,誰又能說得準(zhǔn)呢?也曾遇到過覺得一輩子都離不開的人,最后都離開了;倒是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有交集的那些人,再出現(xiàn)時,改變了你的整個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