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二點，我喝完茶杯里的水，終于看見章媛和岳父出來，兩人喜笑顏開。岳父手里提著一袋中藥，湊近問了，開了一周的中藥，先按照要求服用，服用完再過來看。
“很便宜的，才幾百塊。人家說好藥不用多，對癥效果就來了。”章媛樂道。
“有效果就行?！蔽覒艘痪洹?p> “下次來你估計還得再跟著跑一趟，人家說要提前預約好，過號不等，自己做車趕來不方便?！闭骆碌?。
我點點頭，把中藥提進后備箱。
“找個地方先吃飯吧，順便給爸熱熱吃的?！蔽医ㄗh。
正是午飯時間，從醫(yī)館方向走出的人流不絕，看病的人也要休息吃飯。
開車往回走三百米，餐館的招牌醒目。炒菜火鍋都有，還有地方小吃。
本來是想找個環(huán)境舒適的餐館吃飯，方便照顧岳父，看來不行。
本來就不寬的村道兩邊停滿車子，影響了正常通行，餐館生意正好，餐桌都擺到門口了。
“人這么多怎么吃呀？”章媛怨道。
我把車往前開了一百多米，艱難找到一個可以停車的位置，接近五米長的轎車。
我本想弄個炒菜什么的，章媛在小吃店找到個座位坐下，我招呼岳父坐下，跟店里老板要了點開水，準備給岳父打食物。
章媛看見人家吃的涼品小吃眼饞了，叫了一份。我只能讓隔壁餐館老板炒一份蓋飯，自己先招呼岳父的吃喝。
岳父嘆道：“看病的人太多了，看一次病不容易。下次章媛幫我約好，時間到我王自己過來吧，應該有客車可以到這的?！?p> 我和章媛都沒有說話，她忙著品嘗碗里的小吃，我在小心翼翼幫岳父打食物。
旁人看到我岳父鼻子里伸出的營養(yǎng)管，表現(xiàn)出驚訝的眼神。岳父很想掩飾，但沒有辦法，此刻他被我照顧，他不想接受人家這種目光，覺得自己是個弱弱的病人角色。
在吃飯的人群中，很容易分得清誰是病人，看面色，看行動舉止，看穿著。
章瑞打來電話詢問了情況，岳父說了幾句就掛掉了。
岳父催促我加點速度，按照他的想法，今晚就不想在我們那過夜了，想直接回家。
“城里面待著一點意思沒有?！痹栏傅?。
“爸，不行，說好的，你要待半個月左右，把身子調(diào)好，你這身板實在是太瘦了，回家沒人照顧你?！?p> “該吃什么，我自己買回家不就行了嗎？在你那還不是什么都不做，吃吃飯喝喝藥?！?p> “總之不行，做人要講信用，說到做到。你就好好待著，我每天監(jiān)督你的飲食。”
“你跟我講這個，你去上班了我就走了你怎么拉得住我?！?p> “那要不我打電話讓我媽過來這邊照顧你？”章媛一副不肯退讓的樣子。
“你盡想些什么東西啊，別讓你媽來?！?p> “行，你就安心待著吧。”
上了高速，岳父睡著了，章媛在后座上也是昏昏欲睡。
大概半個小時過去，岳父醒來問我到哪里？沒有再睡，一臉不悅。
我先開口說了一句：
“爸，這幾天還有沒有咳出那個淤血?！?p> 岳父轉(zhuǎn)頭看了后座的章媛，低聲道：“有，感覺胸痛以后，咳了就有，不過不多。”
“所以啊，你現(xiàn)在回家不是時候，在這邊呢，哪不舒服我們方便看著，你回家呆著，全家人都不得安心，章瑞也是怕，他也建議你在城里呆著?！?p> “你看，這營養(yǎng)管子，要是沒這個東西，我在哪里都不成問題。就因為插了這個管子，到哪都得要人照顧?！?p> “你在城里好好養(yǎng)著，說不定到年底，身子調(diào)好了，中藥吃得也有效果，管子能取掉不是更好嗎？”
“有你說的這么簡單嗎？過了這么久了，我覺得啊，我是要帶著這根管子入土了?！?p> “說什么喪氣話嘛爸，會好的。”
“人上了點年紀了，沒多少豪情，這一病下來，真的感覺難再翻身。家里的希望呢，就靠你們年輕一輩的了，我是沒用了，想多幫你們一點，也是無能為力?！?p> “安心養(yǎng)好身體才是重要的。你不要想著我們了。”
有一點疲倦，陽光晴朗，下了高速我直奔家里。開進地下室后，章媛和岳父先提著藥回去，我出門去外面的商店買一個煎藥的罐子。
章媛迫不及待拿出服用說明書，把一副藥泡水等著下罐子。李素琴打來電話詢問，兩人電話里聊得甚歡，感覺都為家人找到了希望。
我坐在沙發(fā)上，有些疲倦，重新泡一杯茶，岳父湊近我，冷冷的問：“你對這草藥有信心嗎？”
我一臉疑問，笑道：“爸，你是有什么顧慮嗎？”
岳父深呼吸后道：“我這大半年，吃了這么多中藥，耐心，信心都磨了不少了?！?p> 我陷入沉思，感覺岳父此行，只是為了章媛安心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