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豪華的一座宅子竟歸自己所有,這是已習慣做屌絲的方言一時半會兒難以適應的。不過,內(nèi)心里再是波瀾四起,也總不能讓這群家伙們看了笑話。
好在李承乾來得迅速,算是稍稍緩解了方言的拘束。
李承乾卻不是獨自而來,身后一張熟悉的小胖臉率先冒了出來,依舊是鼻孔朝天的欠揍模樣,不過在看到了方言后,卻也知道行了個禮,口稱“先生好”,方言老懷開慰,不顧李泰的強烈反對,笑瞇瞇地使出了摸頭殺。
目光卻落在了另一位少年身上,年紀與李承乾相仿,卻尤為俊美,舉手投足間頗有些李二的影子,想必就是李二口中“英果類我”的蜀王恪了。
果然,李承乾笑道:“先生,此乃吾三弟恪,封蜀王。恪弟與青雀恰巧來東宮尋我,聽說先生有事相召,便跟著來了。”
拍了拍李恪的手臂,笑道:“恪弟,來見過先生?!?p> 李恪甚是乖巧地上前施禮道:“恪,見過先生?!?p> 方言忙回了一禮,笑道:“既然來了,便一同坐下,此事還真的需許多人參與才好?!?p> 除了方言,李恪與在座的紈绔俱是認得,一絲不茍地一一見了禮,這才端坐。
不愧是融楊隋、李唐和獨孤氏三豪門之血脈,單是這種與生俱來的氣質(zhì),便足以讓人望塵莫及。
小小地自慚形穢一把,便有婢女端著菜肴魚貫而入。一點也不習慣大唐的分餐制,哪有一張圓桌上吃的熱鬧歡暢,彼此推杯問盞,也好過遙相舉杯。
在自家最大的好處便是自己說了算,因此在方言堅持擺圓桌以后,眾紈绔無可無不可地同意了。十數(shù)個人擠擠攘攘地坐在長凳上,可謂是摩肩接踵,你摸摸我,我蹭蹭你,一時間熱鬧非凡。起初李恪還頗為不習慣,不過待飯菜上來后,發(fā)現(xiàn)如不早些下筷,怕是連湯水都喝不上,這才放下了矜持,大快朵頤,狼吞虎咽的模樣,哪里還有半分豪門血脈的樣子?
因為有要事商量,倒也無人飲酒。飽飯之后,眾人紛紛離席,打著飽嗝灼灼地盯著方言。
論窮怕了的是一種怎樣的體驗?想想王家村北面正在建造的府邸就知道了,因此自然能體會到這群家伙們的迫切。
例行清了清嗓子,方言笑瞇瞇地道:“在座的都是自家兄弟們,我也就不說外話了。這里有幾道生錢的法門,操弄得好,本錢翻個百倍也不在話下……”
此話一出,廳堂里死一般的靜寂,落針可聞。方言滿意地瞅著眾人臉上五花八門的表情,手指輕扣著桌案,等待著火山爆發(fā)。
并沒讓方言等待太久,繼程處默高聲狂吼道:“俺老程家出五萬貫”后,余人如夢方醒,歇斯底里的叫喊聲此起彼伏,瞬間充盈了整座廳堂。
“秦家出三萬貫!”
“長孫家可出五萬貫!”
“侯家出四萬貫!”
“……”
李承乾哥兒三個眼神不住碰撞,在經(jīng)過一番悄無聲息的交流后,李泰以不符合拋物線原理的動作跳到桌案上,肥碩的身軀壓得桌案不斷呻吟,縱聲大叫道:“我們出兩萬貫!”
如李泰所愿,煮沸的廳堂里如同被抽掉了薪柴,瞬間安靜。眾紈绔紛紛看向面目猙獰的李泰,瞠目結(jié)舌。
李泰極是滿意這種效果,風騷地撩了撩額前發(fā)絲,一副顧盼自雄的模樣,矜持地道:“兩位哥哥與本王一道……”
話還沒說完,轟地一聲,不知是誰先忍不住笑噴,緊接著,眾紈绔如同見了天底下最好笑的事情,紛紛捂著肚子,半晌直不起腰來。
“哈,聽到?jīng)]?太子和兩位親王一道拿出兩萬貫……”
“我方才說出多少來著?哦對了,是五萬貫……”
“哎喲,笑死我了……”
“窮酸,窮酸……”
李泰的小胖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由白轉(zhuǎn)紅,不多時,連眼眶都紅了。
李承乾護弟心切,吼道:“有甚么好笑的?這兩萬貫還得變賣宮中賞賜……”
于是哄笑聲更大了……
這群紈绔牛哄哄地連太子殿下的臉面也不給,笑得前仰后合,李承乾三人的臉黑成了鍋底,左右觀望,似是在尋趁手的兵器。
眼看著三人將要如火山般爆發(fā),方言忙笑道:“卻忘記說起了,為避免兄弟們生隙,每人只須出資兩千貫,余者一概不許?!?p> “甚么?才兩千貫?”
程處默瞪大了眼睛,不依道:“小言,兩千貫太少,兩萬貫倒是合適。”
“對,兩千貫還不夠塞牙縫的,不如依了處默,每家出資兩萬貫。”
“兩千貫能作甚么?煙波樓一晚的花銷而已。”
“……”
方言揉了揉眉心,嘆道:“想必你們也聽說了,旱災與蝗災不日即到,既然你們家中府庫所藏甚豐,不如捐獻出來,使大唐子民少些餓殍?!?p> 作為大唐太子,李承乾最聽不得百姓受災,此時聽了方言的話,立時撫掌笑道:“先生所言甚是,青雀拿紙筆來,本宮要記下諸位兄弟所捐數(shù)目……哎呀呀,有諸位兄弟慷慨支援,父皇必定龍顏大悅!”
李泰傻不拉嘰地果然出了正廳去找紙筆,半晌尷尬的沉默過后,侯杰咳嗽數(shù)聲,嗔道:“小言,不是做哥哥的說你,兄弟們不過是說幾句玩笑話罷了,怎可當真?兩千貫,依你,都依你!”
這群家伙就是些臉皮厚的,當下便統(tǒng)一了口徑。李承乾遺憾地咂了咂嘴,目光不斷在眾紈绔身上逡巡,尤其是程處默,長孫沖,侯杰三個方才笑得最大聲的。
三人如坐針氈,夾緊了屁股,低著頭話都不敢再說半句。
極是滿意這種效果,方言無視這群家伙們幽怨的眼神,笑瞇瞇道:“吾嘗聞,利有五層,可鋌而走險。利若倍之,可枉顧律法。利有三倍,縱梟首亦往之。此利百倍,卻是秉正心,行正道,所取無一有害萬民?!?p> 除了李承乾兄弟三個,卻是無人將這番廢話放在心上,對于這些權(quán)貴子弟來說,高風亮節(jié)?不存在的。這些家伙早已被百倍利潤沖昏了頭腦,除了造反,還有甚么不敢做的?
唐善識抓耳撓腮地叫道:“哥哥,閑話少敘,究竟是何法門,快些道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