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佳節(jié),大地回暖,萬物始蘇。
今日里空明醫(yī)館早早關(guān)了門鋪,天還未黑時(shí),夏笙便拉著李千陽去那鬧市中等著看花燈,此時(shí)街上已是浩鬧非常,各色攤販都賣力吆喝著,各類花燈吃食玩物比比皆是,路過一花燈攤鋪,老板見兩人走過便說道:“公子,這上元佳節(jié)之際怎么不給姑娘買個(gè)花燈?”
李千陽意識到那攤鋪老板在和他說話,便停下了腳步,那老板又接著說道:“你看這大街小巷哪家姑娘不提個(gè)花燈,你家娘子這般如花似玉,更該買個(gè)花燈才應(yīng)景不是?!?p> 李千陽一愣,正欲解釋,但一想與他解釋又有何用?便作罷了,隨之看了看他攤上的花燈,隨口問道:“你這花燈如何賣的?”
夏笙聽見那攤販老板的話原本小臉微紅,但見在一旁的李千陽也沒解釋,不禁又有些竊喜。
老板看著這單買賣又要成了,趕忙介紹道:“我這花燈皆是宮燈制式,上面的圖畫雖不及宮里畫師水準(zhǔn),但也差不到哪去,十文錢一個(gè),只賠不賺?!?p> 李千陽笑了笑,心想這生意人真會說話,天下哪有賠錢的買賣,但十文錢也絕對算不上貴的,遂問夏笙道:“夏笙,你喜歡哪一個(gè)?”
夏笙低頭淺笑,挑了一會兒便選中了一個(gè),李千陽給了錢,老板笑臉相送,夏笙提著花燈便和李千陽一起走了。
兩人一邊走著,李千陽看這花燈樣子別致,便說道:“這民間真有高人,我看這燈籠造型別致,圖畫精美,定是出自個(gè)靈巧匠人之手?!?p> 夏笙眉眼帶笑,看起來心情頗佳,聞言說道:“千陽,你可知這燈籠叫什么嗎?”
李千陽疑問道:“燈籠就叫燈籠,還能叫什么?”
夏笙說道:“那是舊時(shí)燈籠的叫法,自從這燈籠改為如今的樣式便有了一別名,叫‘氣死風(fēng)’?!?p> “氣死風(fēng)?”李千陽聞言失笑道:“這名字好,燈如其名。”
兩人邊走邊聊,有說有笑,不覺便到了掌燈時(shí)分,這時(shí),五風(fēng)城中,樓臺亭閣,萬盞彩燈,一時(shí)皆亮,金碧相映,錦繡交輝,街上人潮頓時(shí)浩鬧。
大街小巷的彩燈之上皆畫神仙故事,潑墨山水,燈山相連,人海綿延,這街景亦如燈上所畫。
人潮擁擠,夏笙不覺得便攬住了李千陽的胳膊,李千陽一愣,看向夏笙,人聲浩鬧,以平常聲音說話根本聽不清楚,夏笙踮起腳沖著李千陽喊道:“我們?nèi)セ蕦m腳下?!?p> 李千陽不明何意,便問道:“去那干嘛?”
夏笙把臉向李千陽湊得更近,說道:“去看鰲山花燈?!?p> 話音剛落,夏笙卻被這人群中的行人擠了一下,當(dāng)下失了重心,一下?lián)涞乖诶钋ш枒阎?,李千陽見狀立刻扶住夏笙,兩人四目相對,一時(shí)羞澀。
“夏笙,你…沒事吧?!?p> 當(dāng)下還是李千陽先開了口,夏笙搖了搖頭,說道:“快走,不然一會兒人更多了?!痹挳?,便拉起李千陽的手往皇宮腳下奔去了。
待到兩人趕到之時(shí),皇宮腳下已是人山人海,廣場之中,巨大的鰲山花燈高約十六丈,寬二十四丈,底部龍首足有三四人之大,龍首口含金珠,光彩奪目,鰲山之上更有仙境山水,飛瀑流泉,百仙羅列,神獸盤踞。
那水乃是由轆轤搖至燈頂水箱,之后再順流而下,水流流至花燈底部盆中,再由燈燭燒開便生霧靄,此時(shí)仙山霧融,華燈寶炬,絢麗生輝,如神仙地。鰲山花燈后側(cè)城墻上掛有兩詩牌,上書:天碧銀河欲下來,月華如水照樓臺。
鰲山花燈兩側(cè),教坊司搭臺奏唱,引樂人歌舞,另有藝人或舞火云花燈,或以竹竿提星子花燈,游走四周,還有一人之高的圓形紅紗大花燈來回滾動。彩戲師手捏法訣,不時(shí)放出飛龍焰火旋游夜空,引得游人贊嘆不已。
整個(gè)廣場周邊有大批士卒林立,方陣森嚴(yán),五風(fēng)城內(nèi)各個(gè)街道每百步亦有軍士守衛(wèi),此為一防賊人作亂,二防游人踩踏,三防起火至災(zāi)。
鰲山花燈后側(cè)城墻頂上,天子挾百官以及后宮眾妃嬪共賞元宵燈會,與民同樂。妃嬪嬉笑相談,百官飲酒作樂,共看這盛世繁華。
李千陽與夏笙擠在眾人當(dāng)中,雖離鰲山花燈較遠(yuǎn),但那花燈如此巨大,亦能看得清楚。李千陽在擁擠的人潮中一直緊握著夏笙的手,夏笙低頭淺笑,媚眼含羞。李千陽從未看過如此景致,當(dāng)下不禁踮腳相望,看得癡迷,夏笙看著李千陽樣子也不禁笑了起來。
今夜朝堂解除宵禁,各個(gè)店鋪恐怕都要通宵達(dá)旦。
這兩人看了好久才依依不舍地離去。夏笙也給手里花燈上了亮,正提著花燈在街上走著,她見李千陽還是意猶未盡的樣子,便說道:“怎么樣?這鰲山花燈好看吧。”
李千陽點(diǎn)頭道:“嗯,我平生第一見這么大這么漂亮的花燈?!?p> 夏笙嘻嘻一笑,說道:“多虧了本姑娘帶你游玩,讓你長了大見識吧?”
李千陽笑道:“夏笙,這五風(fēng)城中的熱鬧地你都玩遍了吧?我本以為你也只是個(gè)在山中隱居的姑娘而已,沒想到你卻大有見聞?!?p> 夏笙聽后便笑嘻嘻地緊走了兩步,隨之提著花燈回身一轉(zhuǎn),裙裾翩躚,發(fā)梢輕搖,洋洋得意道:“那是,本姑娘自是見多識廣的?!?p> 李千陽看后不禁失笑,轉(zhuǎn)而又說道:“那這位見多識廣的姑娘接下來要帶我去哪兒長見識呢?”
夏笙含笑道:“本姑娘有些餓了,我們先填飽肚子再做打算?!?p> 說罷便又笑嘻嘻地拉著李千陽往臨江集市上去了。
這兩人在一小攤上要了兩碗熱氣騰騰的雞湯河粉,又要了些白腸鴨卵類的小菜,吃完后都覺得腹中暖和充實(shí)了許多。之后兩人便在江邊漫步,見有攤鋪販賣河燈,夏笙便買了一個(gè)。
李千陽見狀問道:“買這有什么用?”
夏笙低眉說道:“給我娘寫信?!?p> 正說著,夏笙便在攤鋪上拿了紙筆,老板又幫她研開了墨,她沾飽了毛筆便在紙上寫了起來。
李千陽聽夏笙這么一說忽然想到之前確是聽說過民間有放河燈給逝去親人的習(xí)俗,隨之想到了自己的師父霍書陽,當(dāng)下便也買了一個(gè)河燈,取了紙筆寫起了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