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云觀外來了個老者,一身棕色布衣,拿著個破包裹,面色滄桑,風(fēng)塵仆仆,值守的小道童問了他許久來此何干,他卻只說前來送些東西,還必須要面見掌教真人,送什么東西也不說,也不讓人看,干讓人著急,小道童直當(dāng)他腦子不太靈光。
“前輩,您不說明緣由,我們也沒辦法通報啊?!毙〉劳行┘绷?。
陸空明鐵著臉說道:“不是說了嘛,我要給你們掌教真人送些東西?!?p> “可……”
未等小道童說完,清越在身后拍了拍他,轉(zhuǎn)而對著陸空明微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彬彬有禮地說道:“這位前輩,有什么事來和我說吧。”
小道童見狀便退了下去,陸空明見清越,眼神中似閃過一絲異色,他認(rèn)得面前這人。
清越又拱手施禮,說道:“新人弟子,剛剛有些冒失,還望前輩海涵?!?p> 聽了這話,陸空明神色緩和了不少,但仍就直言說道:“我是來見你們掌教楚文儀。”
清越聞言一頓,他見這老者氣宇不凡,或許是當(dāng)真有事面見掌教,遂問道:“前輩可有何信令或是信物證明身份,本派掌教不私見外人的,如若不然,恕難從命?!?p> “外人嗎?”陸空明眼光微黯,“那你便和她說,如今陸空明算是紫云觀的外人嗎?”
清越微微一愣,思量片刻,轉(zhuǎn)而說道:“前輩稍等,我這便去傳話?!?p> 隨后清越便獨(dú)自一人來到上清殿中,將此事告于了楚文儀,未想到楚文儀聞言當(dāng)即一驚,問道:“那人說他叫陸空明嗎?”
清越見師父這般表現(xiàn),當(dāng)下便料定此人與她是舊識,點(diǎn)頭答道:“他是這么說的?!?p> 楚文儀眉頭微皺,起身說道:“帶我去見見他?!?p> 說罷,兩人便來到了紫云觀門口,遠(yuǎn)遠(yuǎn)便見陸空明等在那里。
楚文儀一身緊腰道袍,寬袖上紋著太極針繡,秀發(fā)利落地綰在頭上,容貌與幾十年前幾無變化,想來是修為已深,駐顏有術(shù),唯有眼神里少了當(dāng)初的那股靈動稚氣。
幾十年未見了,紫云觀又經(jīng)歷了那么大的事,難免不磨掉少女的稚氣。
陸空明眼中流露出些許久別重逢的歡喜,但有清越這等年輕弟子在場,兩人也不好敘舊,便只是淡淡道:“……還認(rèn)得我嗎?”
楚文儀臉上含笑不語,看向清越,說道:“你先退下吧?!?p> 清越欠身答應(yīng):“弟子遵命?!鞭D(zhuǎn)而退了下去。
待清越走遠(yuǎn),楚文儀笑道:“自然記得,空明師兄?!?p> 兩人邊走邊聊,一路順著紫云觀的偏路走到了后觀的祖師堂前,期間也遇到過零星弟子,但也均是當(dāng)陸空明是掌教真人舊友,一一施禮便離開了。
后觀的祖師堂是祭奠先輩靈牌之所,平日里少有人來,一路上陸空明將南宮山的事情與楚文儀說了清楚,來到此地,他先行進(jìn)堂中跪拜了師父靈位,隨后恭恭敬敬地上了三柱香。
楚文儀一直等在外面,待到陸空明出來,便說道:“自從你離開紫云觀,如今是第一次回來給師父上香吧?”
陸空明說道:“那可不是,往年清明中元我都給他老人家燒紙的?!?p> “哦?”楚文儀眼眉輕挑,饒有興趣道,“當(dāng)初南宮師兄提前接了掌教之位,至于師父何時去世的,也就我們幾個關(guān)門弟子知道,對外也沒怎么宣揚(yáng),你在這世間是怎么知曉的?”
陸空明當(dāng)即一窒,被楚文儀當(dāng)面拆穿,他老臉一紅,隨即岔開話題,說道:“如今這紫云觀可真是變了樣子啊,比我們那時候氣派多了,還是師妹你治理有方啊?!?p> 楚文儀掩面嗤笑,當(dāng)初她便喜歡與陸空明打鬧,一瞬間仿佛又回到了從前。
隨后兩人在一旁坐下,陸空明將將包裹層層打開,取出了南宮山的骨灰罐捧在手中,低聲說道:“師兄為這天下正道拼了一輩子,可到最后也不知做得是對是錯,他臨死前讓我將所有事情都告訴你,他一直想回紫云觀,可這么多年了,一直也回不來,如今已化為塵土,若是你同意,他還是想回這里?!?p> 楚文儀眼中也似有淚光閃動,她緩緩說道:“師兄他真是多慮了,當(dāng)初他走后我便把他的靈牌放進(jìn)了祖師堂中,如今又怎么會不同意讓他在紫云觀入土呢。”
陸空明點(diǎn)點(diǎn)頭,心中釋然,說道:“那便好,如此一來,南宮師兄也可以安心了?!?p> “南宮師兄安心了,那你呢?”楚文儀明眸若水,盯著陸空明看去。
陸空明被這眼神盯得一愣,結(jié)巴道:“我…我怎么了?”
楚文儀略帶嬌嗔,說道:“一輩子沒回紫云觀了,如今沒什么打算嗎?”
陸空明說道:“我能有什么打算,繼續(xù)回去開我的醫(yī)館唄。”
“戚~”楚文儀有些不滿,半是埋冤半是發(fā)牢騷地說道,“你們這群師兄如今全都走了,紫云觀的重?fù)?dān)全都堆在我頭上了?!?p> 陸空明看她的樣子,不禁失笑,若是紫云觀的其他弟子看到掌教真人這個模樣,也不知會作何感想,不過她也就是在師兄這里才能撒撒嬌,在外面她仍舊是那個颯爽威嚴(yán)的掌教真人。
“是啊,師父若是在九泉之下知道我們這些當(dāng)師兄的竟是沒一個能挑起紫云觀的擔(dān)子,想必會氣得冒青煙的?!?p> 楚文儀輕哼了一聲,面露不滿。
陸空明趕緊又安慰道:“好了,我看你門下弟子都也不差,那個清越年紀(jì)輕輕,靈眸清慧,想必在紫云觀功法上已是大有所成,還有個小丫頭片子,這般年紀(jì)便能御使‘玉虛琉璃燈’,想必今后也是大有前途的?!?p> 楚文儀想到這兩人,心中多少有些欣慰,轉(zhuǎn)而發(fā)現(xiàn)不對勁,急說道:“你怎么知道我這兩個弟子?尤其是靈霄,你應(yīng)該根本沒見過她啊。”
陸空明當(dāng)即一窒,支支吾吾半天也沒想到個理由,反倒是楚文儀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說道:“當(dāng)初在五風(fēng)城內(nèi)施展‘太乙紫金雷符’阻止我兩個徒弟的人就是你對嗎?”
“額……”陸空明一時無語,“文儀師妹,你聽我解釋?!?p> “解釋什么???到底怎么回事?今天你當(dāng)著所有祖師的面給我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