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易看告示,余光卻發(fā)現(xiàn)有個士兵過來了,這時候當(dāng)然走為上,衣服不搭,還是順來的,被人記住就不好了。
虎頭帽下面是板寸頭,也是與眾不同的,只有被注意上,很難走脫。
張易立刻轉(zhuǎn)身,拍著手,蹦蹦跳跳地離開了,雖然做作,卻能很快離開。
莫名其妙穿越到這里,莫名其妙縮成一米一左右,現(xiàn)在又多了莫名其妙的年號,這里處處透出詭異,還是先觀察觀察,不引人注意才好。
快速繞了兩個建筑后,張易又猛跑一陣,才順著大街,低頭匆匆前行,手里摸出一枚五銖錢仔細看。
張易讀書時,見過漢五銖實物展覽,不可能認錯,這就是漢五銖,可以說特征完全一樣。
歷史上,本初元年是有漢五銖的,唯一可疑的是二十七年。
難道這個空間里,本初元年的慘案沒有發(fā)生,推動歷史往岔道行進了?
如果是其他時空,某個皇帝也用了本初這個年號,漢五銖不可能也一樣。
如果本初就是漢質(zhì)帝的年號,那他就還沒死,本初廿七年換算成西元紀(jì)年,現(xiàn)在是西元170年。
張易熟知的歷史上,西元170年是漢靈帝的建寧三年。
劉纘沒死,東漢末年的桓靈二帝不在了,自己熟知的歷史也就沒用了。
張易很想弄清楚這里面的內(nèi)情,但這種事情是無法問人的,這種小城里,應(yīng)該也不會有人知道。
通過告示標(biāo)注的日期,張易還知道,現(xiàn)在也不是深秋,而是隆冬,再過半月就是春節(jié)。
歷史上的東漢,這時候還沒進入小冰河期,冬天比后世溫暖很多。
閑逛時張易腦子沒有停頓過,來這里的原因,已經(jīng)有點頭緒,應(yīng)該和打坐的木頭平臺有關(guān)。
隨云苑前主人叫祝隨云,據(jù)說是走街串巷,替人算卦的老道,其實身懷絕技,在戰(zhàn)爭年代,帶著師傅劫奪了不少東隱入侵者的財物,戰(zhàn)爭結(jié)束后,就買下這座小園林,后來才送給師傅。
隨云堂是祝老道的練功室,中間刻著八卦的圓木臺很古怪,張易第一次上去打坐,就被無聲無息送到這里。
這里是吳郡,不是久留之地。穿越后的正確打開姿勢,是先弄個經(jīng)得起查驗的身份。
來歷不明就是張易的硬傷,最先被人記住的地方,絕不能是城里。
張易像個幽靈一樣在城市里游走,也摸清了城市的格局情況。
這里是吳郡首邑吳-縣,因為曾經(jīng)當(dāng)過都城,雖然城池格局很小,卻是城垣高大的堅城,大約有三百名城防軍,和兩百左右的水軍,張易最先見到的,就是吳郡的水軍,在水門上巡邏。
現(xiàn)在的吳郡郡守叫許浩,都尉叫朱康,聽說都是宦官家的平庸之輩,張易也記不得歷史上有這兩人。
城外不遠就是震澤,據(jù)說震澤深處有很多股水賊,他們能守好城池,不被水賊進城肆虐,就算守土有方。
城里有嚴(yán)格的保甲制度,來歷不明的人都會被當(dāng)成震澤水賊的探子。想堂堂正正活在陽光下,只能去震澤中島嶼上尋找機會。
張易爬屋頂上看過,根據(jù)城外太平,靈巖,獅子山方位定位,知道后世自己家的位置,這個時候應(yīng)該是土人占據(jù)吧。
島上土人窩里多個孩子,長大后再出山,以后誰能查出不妥?
只要準(zhǔn)備充分,離開城墻并不難,當(dāng)晚,張易就用買來的細麻繩,掛在墻垛上,抓著雙股溜下城墻,再把繩子抽掉,沒留一點痕跡就離開城市。
從這個位置出城,是看中獅子山上那片竹林。
這個時候震澤湖面要比后世要大很多,但再怎么變遷,湖中的島嶼方位不會變,張易無法雇傭到船只,只能自己做竹筏劃回馬跡島上。
這個世界里,民眾地位懸殊,不是弄到幾個錢,就能隨心所欲的,沒有戶口,什么都做不了。
出仕就更難了,漢代是舉孝廉,不僅要有大人物舉薦,還會有人到家鄉(xiāng)查驗風(fēng)評,真要沒有跟腳,一點機會都沒有。
漢朝沿襲秦朝制度,升階級最快的辦法是軍功,三國不少名將生年不詳,只有死去的年代,就是因為他們出身貧賤,本來沒有戶口,是靠軍功才出人頭地的。
憑張易的身手,走這條路最穩(wěn)妥。
竹林里白天不是沒有人,不過都是在甲長帶領(lǐng)下,來竹林里挖冬筍的。
一個孩子,在城里亂跑,是沒人注意的,如果在城外竹林里亂竄,就顯得不尋常,張易不想惹麻煩,只能躲著他們。
竹林深處,有的是毛竹,鋒利的匕首可砍可削,只要拉到湖邊,做出竹筏就可以送自己回家。
張易家后山就有竹林,從小就會用竹子做竹椅竹床這些生活用品,能渡湖面的竹筏更加簡單。
兩天的努力,張易就搭出一個長梯形雙層竹筏,為了省力,上層筏面還連著一個竹凳子,可以坐在上面搖兩根竹漿,再備一根長篙,就萬事齊備。
等天色剛暗下來,張易就推筏下湖離開。竹篙就卡在筏后拖在水里,既能做舵穩(wěn)住方向,還能迅速抽出來撐船。
竹筏很怪異,是張易臨時設(shè)計的,可以說連后世都沒人見過。
因為現(xiàn)在是冬季,有下層竹筒的浮力,上層竹筒就能浮空,行進間水花不會冒上來,也就不會沾濕布靴。
竹筏在兩側(cè)的交叉雙槳,是學(xué)自北方小船,搖起來雖然比竹篙慢,卻非常省力,雙手還不用沾水。
冬天夜間渡湖,最大的敵人是寒冷天氣,只要不沾水,劃船時是不會冷的。
張易把竹筏設(shè)計得這么精巧,是當(dāng)成結(jié)交島上土人的禮品。
竹筏上不見一根繩子,只用竹釘就能堅固耐用,江南這里竹子多,這種制作簡單,在冬季還能載上人橫渡湖面的竹筏,由不得土人不動心。想學(xué)會怎么做,就得接納張易。
到什么山,唱什么歌才行。
從吳郡城回家,直線距離不到三十公里,竹筏雖然不如船快捷,卻比人走路要快得多。
張易可以通過星體指明方向,只要沒有人攔截,搖搖歇歇情況下,明天白天就能劃到家鄉(xiāng)的島上。
想不引人注目,只能夜渡,這是沒辦法的事情。
遠離官兵控制區(qū)域,再遇到攔截,張易總會有說辭。
張易坐在竹凳子上,不緊不慢搖著雙槳,累了就坐著休息,拿出干糧和竹筒里的清水補充體力,卻一刻也不敢打盹,畢竟是隆冬季節(jié),真要犯困栽倒進水里,不被淹死也要凍死。
湖面上沒什么風(fēng),一直在搖漿,也不覺得冷,到天色微明時,已經(jīng)看見烏龜山。
烏龜山是屬于南溪地界伸到湖里的半島,特征很明顯。
原計劃是避開這里的,細微的風(fēng)還是讓他偏離了航向,飄到這里倒是沒有繞遠,想避開只是不想驚動山上的人。
這里沒有城市,更不會有官兵,張易要躲的是那些平時打漁,偶爾客串水賊的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