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日許多時。
周青打開窗戶,一股子帶著青草清香的微風(fēng)撲面而來,潤人心肺,幾只小鳥,繞著窗外的桂花樹枝啼叫,聲音清脆,陽光照在桂花處,更是為這幅佳畫增添了幾分色彩。
自己的房間圍繞著花園,所以才有這青草、小鳥、桂花,此情此景,周青只覺得自己需要吟詩一首。
臥槽,這風(fēng),真爽!
臥槽,這草,真綠!
真綠?似有歧義?
臥槽,這桂花,真香!
臥槽……tm哪來的人??!
周青詩意正盛,忽然發(fā)覺窗外多了一張大臉,而且這張臉上,滿目瘡痍,如同被核彈洗過的地面一般——好一張如此奇特的面容啊!
最關(guān)鍵,這個逼還tm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真是嚇skr個人!
“周少爺,小姐叫您去廳堂。”
臥槽,是女的??!
這時,那人正好移開貼在窗前的大臉,露出后腦勺如同兩條放大的狗尾巴草般的辮子。
真是辣眼睛!
周青心里憤憤的想道,怎么不是昨夜那個妹子來叫自己?
雖然氣氛或許會有些尷尬,但也比這毫無氣氛來的要好吧?
早上的好心情全給毀了。
“知道了,等我收拾一下便去?!彼崎_目光,實在看不下去她的尊容。
他承認(rèn),自己就是顏狗。
當(dāng)然,他本身也長得不差。
不可否認(rèn),否則張家小姐又如何看得上他這個窮酸書生呢?
整理好衣冠,他邁步向花園另一端,也就是廳堂的位置走去,整個張家一共分為兩個部分,前方廳堂,后方院落。
前方廳堂用于會客,后方則是家中眷屬棲居之地,而在這兩個之間則是隔了一座約莫半個足球場的花園,花園兩旁則是浮雕回廊,由此也可見哪怕位居三大家之尾的張家的財力有多恐怖了。
“姑爺好!”
周青微微點(diǎn)頭,以示自己聽到了。
這一路來,他不知聽見多少次這樣的言語,從微笑點(diǎn)頭到微笑,再到點(diǎn)頭,他感覺脖子快廢了。
好不容易走到中廳堂外面,他原本想聽一下里面談?wù)摵问?,順便醞釀一下自己等會該如何面對自己那位“便宜媳婦”,可還沒等他貼近,一位正準(zhǔn)備走進(jìn)廳堂的青衫男子便一眼看見了他,然后一副極其熟稔的模樣,拉著他的手,一邊往里面走去,一邊說道:“賢侄,聽說你前些日子病了?如今身體可還行?”
周青是一臉懵逼,你誰啊?記憶中顯然沒有你的位置……
他得到的記憶,就連不常與自己見面的灶房火工都有,可卻未曾有過面前之人的丁點(diǎn)記憶。
“身子……還行,多謝關(guān)心。”他只好趕鴨子上架,隨便敷衍道。
“……”男子看出了周青的敷衍,一時也不知該說什么,只好默默將周青帶了進(jìn)去,氣氛變得極其尷尬。
走進(jìn)廳堂,抬眼望去,前方一女子坐在主位,兩旁圍著四五個男子,鬢發(fā)微白,年紀(jì)看起來約莫三四十來歲的樣子,還有一個白發(fā)蒼蒼、微微駝背的老婆子,站立在一旁,他們不知在商量什么,由于他們圍在一起,所以周青并未看清那名女子的模樣,他移開目光,正好看見坐在一旁的胡管家。
周青看見胡管家時,正好他也將目光挪至門邊,兩兩對望,胡管家連忙起身,走至前方,不知說了些什么,那群人的聲音忽然止住,然后齊刷刷看向門口的周青。
“相公,你來了?!崩罘f柔望著他,嘴角露出一絲淺淺的笑意。
周青看著面前女子,由上看至下,只見其削肩細(xì)腰,身材長條,面似白玉,俊眼修眉,顧盼神飛,文彩精華,整個看起來秀麗端莊,若是在虛空海時,她的容貌的確算不上上等,但是在經(jīng)歷過幾百年黑船的自己看來,哪怕是一個婢女自己都驚若天人,更何況是她!
不過……
為啥自己從她目光中看不出任何眷戀呢?
他能感覺到她對自己的笑容都更多來自應(yīng)付般的客套,就像是一副習(xí)慣性的面具,不會給人難堪,也不會給人親近的機(jī)會。
“娘子,辛苦了?!彼蜌獾幕亓艘痪?。
聽起來雖然不像夫妻,可他也實在不知該說些什么,難道直接問她身體可還安康?那不是明目張膽的打她臉么?
自己才因為家中管理不當(dāng)而差點(diǎn)死亡,然后自己身體剛好又馬上詢問這位管理者,你身體還好么,大多數(shù)人都會以為這是挑釁吧?
她并未聽清周青前面的話語,只聽見后面那句辛苦了。
“之前的事情,我聽吳婆婆說了……”李穎柔纖指輕輕揉了揉太陽穴,之前在郭北縣便有一大堆麻煩事惹她頭疼,結(jié)果后院又出事,這還真是讓她不得安寧。
當(dāng)然,她知道這次到底是誰下的手,因為在郭北縣那邊與她有競爭且希望她無暇那邊的,唯有陳家罷了。
但是她不能說,也不能報官去搞陳家,因為安縣縣令的任期快到了,在地方縣令有一條明碼的指令,報官者越少,說明地方民情越善,官員業(yè)績也就越好,這位“父母官”是不會讓自己的地方在最后一刻出現(xiàn)任何瑕疵的。
第一任縣令,手痛治手,腳痛治腳,第二任縣令,手痛腳痛都治腦,這一屆倒是好,無論什么地方痛,只要治嘴便行了,喊不出來不就不痛了嘛!
“總之,這件事是吳婆婆平日對手下管教不嚴(yán),導(dǎo)致她們生出二心……”
還未等她說完,另一邊那個白發(fā)蒼蒼的吳婆婆猛地?fù)涞乖诘?,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道:“大小姐,是我老婆子沒有管教好這群死丫頭,所以才讓那小珊聽信了外面人的鬼話……幸虧姑爺無事,否則就算是拿老身這條老命去填,也比不上姑爺萬分之一……老身實在是愧對老爺??!”
“哦,外面人……”他若有所思,之前他了解過,整個安縣有三大家族,城南陳家、城北李家、還有城東張家,三大家族并不和睦,明爭暗斗多得很,據(jù)說就連張家老爺?shù)乃蓝紦诫s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原因……
“我知道了!”李穎柔似有些動怒,聲音往上提了幾許,可隨后卻慢慢平復(fù)下來,她盯著跪倒在地白發(fā)蒼蒼的吳婆婆,眸子里閃過一絲莫名神色,她原本沒有打算連坐的,可如今看來,這張府還有許多未曾順服自己的人??!
一口一個我的錯,一口一個老身。最后還拿已經(jīng)去世的父親壓自己,責(zé)任也推得干干凈凈,好一個“老仆人!”
可隨后,她又嘆了一口氣,就算辭了她,何人可代替呢?
而且,她所知道的東西,也不少,萬一前去其他地方,泄露了出去,又是一件難事……
她突然覺得有些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