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內鴉雀無聲,極度安靜。此時天色已黑,昏昏沉沉的房間內,有一個身影坐在辦公桌后。
時間已經不早了,單位里除去值班的保安,只剩下張洛書一個人坐在朱紅色木質辦工作前低著頭。
他仿佛在思考著什么,又似乎在為什么事情蹙眉,一張還算耐看的臉上續(xù)起皺紋。
已經四十五的張洛書,有著一個溫柔的妻子,對了,還有兩個龍鳳胎小可愛。
想到這里,張洛書擰起的眉頭漸漸平緩,嘴角露出一絲甜蜜的笑容。他把手伸進口袋里緊緊攥著,似乎是想通了什么。
將桌子上文件一一整理收好,“吧嗒”順手鎖上抽屜,拔出鑰匙。
“砰”昏暗的樓道里想起一聲關門聲,聲控燈應聲照亮了小半座樓道,卻依然沒有驅散樓道盡頭的黑霧。
“噠噠……”一只手插在衣兜,另一只手直直的擺在衣兜的右邊。
仰望著頭頂?shù)姆褐獾呐曝?,張洛書站定良久,遂干脆的轉身走人,佝僂的背影慢慢消失在馬路盡頭。獨留下一張亮著IED的牌子,在這黑夜里貢獻出微弱的一點光亮。
“嘩啦......”拉開家中老舊的大門,響起一陣巨大的噪音。
這是單位的老房子了,這座鐵門和這棟仿佛生活上個世紀的老房子年齡一樣大。
“回來了啊!”老妻帶著圍裙忙碌著晚飯,匆匆過來接過大衣,又趕忙去整理鍋碗瓢盆。
“快點,別磨蹭啊,早點吃完兒子女兒就回來了”
“你也不說說他們,來那么遲干什么,一起吃飯多好啊”妻子陸陸續(xù)續(xù)的將做好的菜端上飯桌。
“年輕人么,管他們做什么,我還嫌他們來家里鬧騰”張洛書收拾好外套。
“你亂說什么啊,你今天怎么說這么喪氣的話”妻子不滿的嘟嚷。
擺開兩個人的碗筷,兩人就著簡單晚飯聊著。
“哎,老張”妻子拿筷子另一端捅了捅張洛書。
“說就說,你別老拿筷子捅人啊”張洛書習以為常的拌著嘴。
“我這不是擔心兒子的婚事嘛”
“你說你那筆技術獎勵費什么時候到啊,現(xiàn)在這房子可架不住等,一年就漲個十幾萬”妻子說道。
碗筷聲叮咚作響。
老漲沉默的吃著飯,仿佛在專心的對付著大餐。
“是不是又有了什么變故啊”妻子停下碗筷,一臉疑惑盯著丈夫。
嘩嘩的刮干凈碗底,“咚”放下白瓷碗。
“放心吧你”老張抹了抹嘴角,“再等兩三天錢就到了”
“我可和你說,最近少去見你的那些舞伴,家里那邊也別聯(lián)系”
“我懂我懂,我又不是那多嘴的人”妻子開心的嘴都合不攏了。
“那你上次......”
“去去去,家里還一團亂呢,快去收試試,等等小軍和小倩就來了”妻子推著丈夫。
過了十月,這個時間天色已經黑糊糊一團了,老張打開窗戶,站在陽臺抽著七塊五塊的紅塔山。
嘴里淡淡的沒有味道,小心翼翼的掐掉煙屁股。
第二天,天色剛剛放亮,張洛書就早早的收拾好出門了。
今天是星期六,再加上出門時不到六點,路上多是早起鍛煉的老人和環(huán)衛(wèi)工。
堵車已經是市里每日的常態(tài),從西城到東城至少兩三個小時,不過早晨的路上車輛不是太多,兩個小時不到就來到東城。
張洛書裹著一件花色圍巾,額頭流下細細的汗,身上穿著一件干凈的西裝,記得上次穿還是兩年前。
蘇洛咖啡館,整體略顯幽靜的布局很適合看看書,低聲聊天。
張洛書快速的左右看了看,就是這里了。
他推開門,目光簡單的掃了一圈,“呼”略微壓抑的松口氣,約得“朋友”還沒來。
小心的松開門把手,徑直走向柜臺點了杯白水,并要求服務員不要來打攪。
轉身坐在了角落里一個靠窗的位置位置上,謝過服務員端來的白開水,兩手緊緊的合攏著杯子,仿佛感受不到熱量。
眼神死死的盯著著窗外,不放過每一個路過的行人,忽然神色一緊,兩手捏緊手中早已沒有熱氣的杯子。
等那個一副西裝革履的三十歲男人推門進來,他才悄悄地把手放下,右手在兜里摸摸,然后安心的等待。
這個男人重重的把手里的包砸在桌子上,熱情的和張洛書打招呼:“張先生,你能來真是太賞面子了”。
“客氣,客氣了,您就是沈先生吧”張洛書眼角瞟過斜斜放在桌子上的包,嘴角咧開笑容。
“嗯,咱們早就說好了,也不來回客氣了,東西你帶了吧”兩人落座后,沈姓男子直接說道。
“帶了,就是......”張洛書猶猶豫豫的開口。
“什么意思?錢我可是帶了,你這東西...可別想著反悔”沈姓男子皺眉低聲說道。
“不會,不會”張洛書捏著發(fā)白的指頭低聲道,“就是..你這只會用在國外吧”。
沈姓男子笑了一下,眼神端詳著張洛書,緩緩開口:“你放心,我是有職業(yè)操守的”。
“你先打開包看看吧,別到最后落了我面子”。
張洛書轉頭掃了眼咖啡廳,現(xiàn)在還沒到十點,人不是很多。
他慢慢的拉開一個小口子,仔仔細細的伸進手去數(shù)了兩遍,眉毛彎了起來。
沈姓男子耐心的等待,中途還去了次廁所。
“數(shù)目沒有錯,是一百萬,那...我這就把東西給你”張洛書左手拉著手提包,右手從兜里掏出一個u盤。
沈姓男子呼口氣,身子往前伸伸,探手取過有點濕意的u盤。
“我也不在這里檢驗了,可你要敢騙我,”沈姓男子一字一頓的說道。
“我,我也是有職業(yè)操守的,放心吧我懂的”張洛書緊接著說。
沈姓男子呵呵笑笑,把u盤仔仔細細的包好放在一個小盒子里,塞進西裝里邊的口袋,起身收拾了下衣服,就直接推門離去。
張洛書看著人影漸漸遠去,兩手緊緊將手提包扒拉到懷里,心里想著兒子房子的首付終于有了。
摸出一張皺巴巴的50交給柜臺,找零后推門出去。
剎那間,頭頂?shù)奶柟獯痰窖劾?,視線有些模糊,風一吹才發(fā)現(xiàn)后背已經全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