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只是身體抱恙，還沒恢復(fù)好，跟別的無關(guān)的?！标愳づつ竽笞鞔?，顯然不想讓武景蘊過多追問。
“是嗎，那可得好好休養(yǎng)幾天了，”武景蘊屏手示意剛起床想要靠過來當(dāng)跟班的武六走開，“九爺說你是由于體質(zhì)特殊，被暗道里的異香熏起了瘋癔，再加上長時間的心力交瘁，魂魄為求自保選擇了暫時封閉，這才昏過去的。”
“我也不甚明白醫(yī)理，不過看起來終歸沒離開精氣弱，底子虛這些根因，歆兒你可得注意身體了，切忌縱欲過度，虎鞭山參之類的大補(bǔ)只會適得其反，千萬別想著靠這些外物，不頂用的，還是安穩(wěn)歇息來的實在?！蔽渚疤N話越說越偏，語氣卻同往常一般的正經(jīng)，讓人看不出他是真這么以為的，還是在胡說八道逗佳人開心。
“你想哪去了？”陳歆捂臉哭笑不得，“怎么你們男生都是下流胚子??？”
“這還分什么下流不下流的，治病救人的事，能叫下流嗎？”看來他是真這么以為的。
“哎呀，我自己身體怎么樣，我心里還沒數(shù)嗎，你放心就是，不聊這些了，”有些羞惱的帶過話題，陳歆回過頭招呼秋雅過來給武景蘊打盆洗臉?biāo)?，繼續(xù)道，“你不是在替太子抓人嗎，火急火燎的趕回來，會不會耽誤正事？”
“事情會不會耽誤，我心里還沒數(shù)嗎，你放心吧?！蔽渚疤N接過女婢遞來的素巾，擺正銅盆，用陳歆自己的話回答了陳歆，話雖如此，語氣里卻聽不出嘲諷的意味。
“哦?！标愳Ы老灠憔锲鹦∽?，也知道話里沒有歧義，可還是變得悶悶不樂起來，覺得不滿意。
“啊——嗚，”雙手捧起一把清水，武景蘊搓搓臉，面龐濕漉眉梢滴水，抬頭看向陳歆，“朝堂上的事三言兩語說不清楚，歆兒可是想要我詳盡道來？”
“不用了。”陳歆撐著下巴回答，臉上似乎寫著‘你想說我不想聽了’的字眼。
“都是些糟心事兒，李某某前天死在了牢里，自殺是肯定的，只是不知道有沒有被人強(qiáng)迫，”武景蘊將素巾打濕，還是提及起來，“西城同樣那邊雞飛狗跳的，二哥當(dāng)初手下的那些門客大都做了鳥獸散，太子的意思是一個也不放過，估計還得鬧個十天半月的?！?p> “月？”陳歆眉頭一皺，思緒飛起，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怎么了？”武景蘊素巾掩面，悶聲疑惑。
“沒什么，”言者悻悻然收了心思，“你繼續(xù)說吧，我聽著呢?！?p> “也沒別的事了，我準(zhǔn)備等把這抹自己名聲的腌臜事兒做完，就奏請父皇將北軍調(diào)離洛京，不給朝局添亂了?！?p> “可北軍本來也不在洛京呀，回來的只是部分樣軍，有這個必要嗎？”說是只聽著，陳歆還是很上道的做出了自己的反饋，同之前的怨氣模樣全然相反。
“那也有近萬人了，不比太子六衛(wèi)少，還都是刀尖上舔過血的兒郎，免不得就成了別人的心尖刺?！?p> “哏，肚量不夠，還怪你了?！?p> 聞言武景蘊雙手扶著盆沿，目光詫異望向陳歆，停滯一瞬后不禁訕笑起來：“姑娘家家的凈問些朝野上的事就算了，怎么還罵別人肚量不夠呢，心眼小的呀?！?p> “嘿——幫你說話你還起勁了是嗎，”好意護(hù)短被懟，陳歆起了悶氣，“還罵我心眼小，早知道不管你了?！彪S即側(cè)過頭，佯裝十分惱怒的樣子。
“哈哈，你看看，這又小家子氣了不是，要不怎么說你說人家什么都好，就別罵他們肚量不夠呢，這話一出口，站著就比別人矮了三分?！蔽渚疤N寵溺的搖搖頭，清洗起兩側(cè)鬢髯。
漫長歲月中，似乎每個男孩小時候都愛惹自己喜歡的女孩生氣，他們享受著女孩的憤憤不平與無可奈何，甚至期待女孩不痛不癢的教訓(xùn)反擊，并始終樂此不疲。男人心里總是住著一個小男孩，所以他們永遠(yuǎn)也長不大，即便到了步履蹣跚白發(fā)蒼蒼的時候，那個小男孩還會時不時蹦出來，回想記憶里和她的打鬧場面，然后倚老賣老的向晚輩感慨，看，這就是青春，我的青春。
可惜青春不曾永恒，回憶是否幸福，看的還是是否有良人伴在身側(cè)，即便有，也得看她還是不是當(dāng)初那個任由少年無理取鬧的人兒，不管如何羞惱，也只會輕輕的捶打少年胸膛，不予責(zé)罵。
洗完頰臉，武景蘊擰干素巾，回頭見陳歆還在生氣，頓時語弱九分：“可惜我不喜歡比自己高的人，自持身高，視人以矮，看著就不爽，還是我家歆兒最好，爽心悅目，新奇秀雅，我最喜歡。”
“有嗎，還好吧，”終于等到轉(zhuǎn)折，陳歆側(cè)過的小臉上嘴角上揚，彎成了月牙，柳眉挺立，屏手招搖回道，“其實我心眼也沒那么小啦，人也不矮的?！?p> “對，我家歆兒什么都好?！蔽渚疤N點頭稱道，認(rèn)真的樣子讓人覺得十分真摯。
“那……你還知道別的事兒嗎，就是那種也很糟心的事情?！标愳肓讼?，猶豫間問出了自己目前最在意的問題。
“也很糟心嗎？”武景蘊眉頭一皺，像是想到了什么。
為了避免對方又聯(lián)想到某些奇奇怪怪的事情，陳歆趕忙拿出那份卷宗，遞了過去：“就是這個，你看看?！?p> “當(dāng)真是此事?！蔽渚疤N徑直接過，看到卷面述語，一臉果不其然，隨手翻了翻，眉間皺的更深，語氣變得陰沉：
“洛京城里自三月末起就出了不少離奇的案子，死者多以失去五臟六腑而亡為標(biāo)志，行兇者在現(xiàn)場未留下任何痕跡，捕快們一點頭緒進(jìn)展都沒有，現(xiàn)在這些案子在風(fēng)言風(fēng)語里都快成了聊齋怪誕了，整個洛京下三流的人無不風(fēng)聲鶴唳擔(dān)驚受怕的——這我怎么能不知道。”
“三月就開始了？”陳歆相當(dāng)訝異，卷宗上只記載了六月中旬到七月初的四樁命案，這讓她以為事情應(yīng)該剛剛發(fā)生不久，畢竟現(xiàn)在也才七月中旬。
“這卷宗是九爺給你的？”武景蘊放下卷宗，這些他早就看過了，沒有什么價值，沒必要再看一遍，“案子早已從縣衙移交給了大理寺，現(xiàn)在還能拿到這種詳細(xì)檔案的人，也只有九爺了?！?p> 眼見對方自問自答起來，陳歆不滿的撅起小嘴，可又不好發(fā)作，畢竟人家說對了，于是只得撅的更高，活像一只鴨嘴火龍獸。
“怎么，歆兒你也有興趣破案嗎？”武景蘊溫聲問起，似乎早就對此起了興趣，只等一位同道中人共赴黃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