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心本已將死,老弱殘軀無能侍奉偉大的主人,但主的憐憫讓它虔誠且卑微的仆人暫且茍活于世間:
跪坐在在圣骸之館前,在連續(xù)十三聲求道鐘被敲響后,靈魂本該就此消亡,但伴隨著震碎心靈之音,它飄往了帷幕之外的神域。
在神界居住的居民接待了我,他們?yōu)槲毅逶?,洗禮,帶上象征教皇的榮冠,這里的世界沒有天地之分,也沒有光暗之別,除了圣光庇護之下的土地,周圍皆是無序的混沌。
主的光芒從天而降,告知我在生者的世界中還有未完成的任務(wù),它將我踢下圣域的臺階,讓我的靈魂重新歸于肉體。
——《黎明圣者盧錫安與他的神國一日》
這是人類有關(guān)圣域的描述,在書中說道即使有著強大力量的圣靈也無法直面虛空。
圣域是否真的如同盧錫安書寫的一般這暫時不得而知,但麥迪樂知道,現(xiàn)在他自己麻煩大了:
當自己再次恢復(fù)意識之時,麥迪樂已經(jīng)來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環(huán)境,一個和暗影界一樣光離陸怪的詭異世界:
這里的天空閃耀著幽綠色的太陽,腳下的陸地是由數(shù)不盡的的書籍鋪成的,紙頁飄在半空中組成了分割的墻壁,一種全身滿是觸手的生物在這不斷來回挪動著,將散落在地上的書籍重新放回到旁邊的書架上。
這里的結(jié)構(gòu)類似于這個世界的圖書館,麥迪樂往正上方看去,倒吸了一口冰冷的涼氣。
小時候,麥迪樂寫作時常常會用“沉浸在了書籍的海洋中無法自拔?!边@個句子來表達自己對于閱讀的熱愛,但始終沒有想到,自己真的會有一天見識到字面意思的“書籍的海洋”。
這里的除了那輪顏色怪異的太陽外,一切都是由書籍組成的,并且他們無窮無盡,簡直看不到盡頭。
這時,那群半人高的觸手怪物伴隨著惡心的粘稠爬行聲挪動到了麥迪樂面前,它身體上的觸手扭曲著卷起了麥迪樂……身旁的一本書,吞入到了體內(nèi),然后又慢吞吞的離開了。
待它走遠后,麥迪樂才緩緩的把匕首從新插回腰間的口袋,這東西看上去對他并沒有敵意,還是不要輕易招惹它們才好。
那么現(xiàn)在,這究竟是什么地方?
麥迪樂爬了起來,這里有些像艾琳娜帶他去過一次的暗影界,但本質(zhì)上并不是一種東西。
暗影界是正常世界的倒映,而這個詭異的世界看上去與正常的世界毫無關(guān)系。
麥迪樂在旁邊的書架上隨手抽出了一本書籍,希望能找到些線索,上面用紅色的油筆印著它的書名:《埃爾.南德斯的一生》
嘖,聽上去就是一本三流的騎士小說,還是不會取名的那種,麥迪樂撇了撇嘴,翻開了小說的封面。
……
我是埃爾.南德斯,曾經(jīng)是個農(nóng)民的孩子,但趕上了一個好時代,賽恩斯帝國的新皇帝宣揚只要上了戰(zhàn)場的士兵立下大功就能改變身份的階級,我的父親便讓我去試一試運氣。
在某個重要的戰(zhàn)役中,我?guī)ьI(lǐng)著士兵們突破了敵軍的包圍,把重要的情報帶回給了帝國的將領(lǐng),我的人生就這樣發(fā)生了改變。
因此,我有著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我的妻子是年少時幫我度過難關(guān)的姐姐,我自然也是領(lǐng)主的最心愛的護衛(wèi)騎士,我也曾有過激昂壯烈的傳說,酒館中的吟游詩人都流傳著我的故事。
前半生波瀾壯闊,后半生安穩(wěn)平和,我最終還是抵擋不住時光的折磨,并沒有什么遺憾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那么我現(xiàn)在究竟在哪里呢?我被關(guān)在了一個滿是書籍的囚籠無法逃脫,那么我的愛人和孩子現(xiàn)在還活著嗎?
我心急的打開了一本書籍,渴望能尋找一些線索,《卡莎慕斯的一生》,我只是簡單嫖了一眼書面的名字,就將它翻開了。
……
我是卡莎慕斯,普普通通的人生,普普通通的死去,但看上去死神并不想輕易放過我。
我困在一個奇怪的世界,真的沒有意思,連死亡都那么無趣,我癱坐在地上,隨手在書架上拿起……嗯?這個動作好像在哪里重復(fù)過一次?等等!
麥迪樂記憶在一瞬間之內(nèi)占據(jù)了整個身體,他將手中的書籍丟了出去,整個人直接倒在地上,大口的喘著粗氣。
他是麥迪樂,他再一次的告訴自己,他是真正的麥迪樂。
這下散落在地上的書籍就能夠輕易解釋了,那些進入這個世界而被困于此的人,精神已經(jīng)陷入了無限的循環(huán)之中,肉體或許已經(jīng)化為了一抹……塵埃?
不,不對,麥迪樂突然想起了剛剛發(fā)生的一件事情,那個觸手怪剛才好像是直接把一本書吞了下去?
麥迪樂從骨子里在打顫,如果他的推測沒有錯的話,這個結(jié)果未免有些太過駭人聽聞了:
這群怪物恐怕是一直被困在這里的人!
……
就在麥迪樂陷入精神污染的這段時間內(nèi),他頭上那顆幽綠色的太陽變得更加明亮了一些。
如果麥迪樂能登上名為“知識之?!钡拇髨D書館的最高一層,就能親眼看見這位世界之主的外貌:
他有著類似魚的鱗片,章魚的觸須,蝙蝠的牙齒與翅膀,蛇一般的雙眼布滿全身上下。
他是這座圖書館的管理人,也是記錄與知識的象征之神。
任何人隱藏著的秘密在它面前都將無所遁形,在黑暗之中沉睡著的不可名狀之物發(fā)出他本能的呢喃:
“麥迪樂”
“凡人”
“毫無優(yōu)點”
“卑微”
……
“這里是……地球?”
最后一個詞很明顯的帶上了語氣,甚至有一些欣喜若狂。
這位遠古的魔神千百雙緊閉的雙眼一齊睜開,它看到了就連自己也會驚訝萬分的東西。
另一個世界?不,不!這是一個完全超出艾爾德亞之外的地方,超出黑蛇與七神,超越一切真理之外的地方,一個連神也無法理解的世界。
這個男孩身上的一點點記憶就大過那些毫無進展的蠢貨幾千年,它從來沒有品嘗過如此新奇的味道。
但很快,他的意識就被無盡的黑暗奪取,不得不再次陷入了永恒的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