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里一片黑暗,大多數(shù)都被空置著,僅有的幾個關(guān)著的牢房里,是特殊的妖魔,他們魔性大而奸惡狡猾,不一定能好好掌控。
剛進(jìn)地牢,韓嘯就聽見了地牢深處傳來的鐵鏈聲響,這聲響隨著他的前行而逐漸劇烈起來。
“寂滅,你這孽畜。”他走近最后一間地牢,巨大的石門打開,下面懸空而下,是比其他任何牢房都大的空間,這空間中有不知道多深的水,寂滅正站在水中的一處淺灘中,身上巨大的枷鎖限制了它的行動。
聽見主人的呵斥,寂滅稍微頓了頓,馬上繼續(xù)咆哮起來,跺著腳又不斷回頭撕扯身上巨大的鎖鏈,然而這千年寒鐵制成的巨大枷鎖,并不是說破就能破的。
看它的反應(yīng)異常,韓嘯手中凝起一束紅光,向它揮去。那紅光看起來如同鞭子一般,飛甩到了寂滅的身上,但寂滅看起來并不像被鞭子抽打了,反而很快就安靜下來,不再躁動。
變回常態(tài)的寂滅對韓嘯十分乖順,韓嘯飛身下去,懸在水面,如履平地一般走到它面前,伸手觸摸它的額頭,它并不掙扎,像只大貓,瞇著眼發(fā)出舒服的模糊聲響。在它的額上,韓嘯感知到了一股邪氣,那是和玄昃身上的邪氣類似的氣息。
他們都并未接觸其他人,為何會有一種特殊的邪氣?這邪氣和迷魂凼并不相融,所以讓寂滅感覺不適,躁動不安。他施法讓它安定了,但邪氣未除,恐有事端,看樣子有點麻煩,還得找出背后的原因才行。
新的一日又來臨了,李凌霄有些勞累,不如平時起得早。正在房間里休息,卻聽得隔壁傳來巨大的聲響,是東西摔在地上的聲音。當(dāng)她趕到隔壁房間,發(fā)現(xiàn)屋子里亂作一團,水盆傾翻在地上,濕漉漉一片,一個侍女站在門口,捂著嘴巴,一臉恐懼,而屋內(nèi)幾人呆愣的呆愣,撕扯的撕扯。屋子正中心,玄昃正一只手緊掐著五夫人的脖子,將她舉起,仿佛要讓她命喪于此一般發(fā)狠,五夫人臉色已經(jīng)有些變色,叫不出聲,只是腿在空中狠命地踢蹬,手用力地掰著玄昃的手,想要脫身。櫻凝正在旁邊不斷拉著玄昃,但玄昃無動于衷,言心言笑也在撕扯著玄昃,嘴里不斷求饒。
“玄公子!”李凌霄趕到眼前,還沒弄清楚狀況。
“李少俠!快想想辦法??!再這樣下去五娘要不行的!”櫻凝見她過來,趕緊求助。
“你快救我娘!”玄言笑打扮得濃妝艷抹,和姐姐完全不同,語氣也刁蠻任性,“聽見沒有!”
李凌霄本來著急,看她這樣找事情,便轉(zhuǎn)過來面向她,打量起來:“姑娘,你這般語氣,莫不是在下是你的下人?”
“你!都什么時候了說這些無關(guān)緊要的話!”玄言笑惱羞成怒起來,“我不過是著急我娘罷了!你快些救她!”
“李少俠,先救人吧,不理她便是,再不救的話五娘恐怕真的要……”櫻凝也急,她從來沒有見過玄昃這樣,殺意四起不聽人勸的樣子。
“什么叫不理我!你什么意思!”玄言笑還不依不饒,非要拉扯爭吵。玄言心看不過去妹妹的胡攪蠻纏,怕耽誤了正事,趕緊把她拉住。
李凌霄便不再理會,任由她在旁邊罵罵咧咧。
“玄公子!你快放手!”她也第一次見玄昃這樣,不明白是什么情況,但救人要緊。
玄昃余光瞥了她一眼:“不要多管閑事!”
“玄公子如此行徑,豈不是等同弒母?”李凌霄盤算著,如果他不肯放手,也只能出手了。但是玄昃雖然站著,看起來不痛不癢只是發(fā)狠,身上的傷口卻都有些透紅,恐怕是這群人折騰所致。
“弒母?”他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殺氣,“她也配自稱為母?”說罷凝時著被他高舉著不斷掐緊了脖子的五夫人,臉上全是鄙夷與挑釁。
“雖然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但現(xiàn)在這樣做毫無意義。你不是說信得過我嗎?那就放開她,有事和我商量。如何?”看起來玄昃好像沒有多大的動搖,她已經(jīng)在手中聚氣,準(zhǔn)備要出手攻擊他。
但玄昃卻突然頓了頓動作,眼神微閃,似乎回憶起自己說過的話----“我信你”。手上開始松動,不過片刻之間,又再次掐緊,剛能呼吸一些的五夫人馬上就被扼住了喉嚨,更大力掙扎。
“今日我就當(dāng)做房間里進(jìn)了只蒼蠅,”他眼中的殺意并沒有減退,但是多了些恐嚇,“若是你再不安分,我不會顧及親情名聲,就算遭天譴,我也要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說罷他便一揮手,將五夫人狠狠摔在地上。五夫人被摔的不輕,半天沒能起來,言心言笑兩姐妹趕緊扶著她,三人往外走去,玄言笑依舊罵罵咧咧:“瘋子!你就是瘋子!我們好心來看你你還這樣!瘋子!”
人出去了,終于清靜了許多。玄昃已經(jīng)走到了自己的床邊躺下,胸膛上的衣服敞開著,被紗布包裹的傷口透過包扎露出不同程度的紅色。他閉起眼睛,不再說話,只是皺著眉,也不動彈。
“怎么回事?”李凌霄終于得空問櫻凝。
“不知道,我進(jìn)來看二哥的時候,春元正忙著出去,手上好像有傷,臉上也不知道為什么有些紅腫,”櫻凝回憶起來,“進(jìn)來的時候剛看見五娘他們,還沒聽清他們本來在說什么,二哥就掐住了她,不知道怎么回事?!?p> “有傷?春元呢?”李凌霄這才發(fā)現(xiàn),春元不見了。
“李少俠,奴婢在這兒。”春元端著幾盞茶進(jìn)來,臉上確實紅腫了,手上也有血跡。
“春元你怎么了?聽說你好像受傷了?發(fā)生了什么,可否告訴我?”李凌霄看了一眼床上躺著的玄昃,見他似乎并沒有要阻攔的意思,便放心問起來,“發(fā)生了什么這里這么亂?”
春元有些委屈的樣子,嘴角一撇,突然就眨巴著大眼睛,落下淚來:“我不知道……我只聽說過許多夫人對二少爺不好,因為嫉妒南云夫人貌美心善,二少爺又是府里出生的第一位少爺。今日我正守在床邊,那五夫人帶著兩位小姐進(jìn)來,大聲說話,叫我給他們倒水喝,說是來看二少爺,卻絲毫沒有誠意。我便告訴她們要小點聲,否則擾了二少爺休息。哪知道她們生了氣,說我狐假虎威,罵少爺是個廢物,說我依附著一個廢物沒有什么用,還把茶水掀翻在地上,我去撿那碎片,言笑小姐還用腳踩我手背……”
“她們竟如此囂張跋扈?”李凌霄有些不敢相信,“看起來那兩姐妹打扮得頗費心思,盡量是些溫婉清麗或是出塵貌美的樣子,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人?!?p> “她們真的很過分……不斷說著羞辱的話,甚至出言羞辱二少爺,說二少爺和南云夫人一樣如何如何,全是些難聽的話,后來還想繼續(xù)為難我。然后二少爺醒了,叫我出去給她們重新倒幾盞茶,說屋里的茶涼了。我便出去了……”后來的事情,春元就不知道了。
“那我知道了。你們出去吧,我去看看他的傷勢如何,剛才這番折騰,應(yīng)該是不太好了?!崩盍柘鏊退齻兊椒块g門口,說完便關(guān)上了房間門,走到床邊。
玄昃還是緊閉著眼,并不動彈,身上明明滲出了紅色,卻沒有疼的樣子。
“剛才那樣真的不好?!崩盍柘鲎聛?,開始拆他的紗布,準(zhǔn)備換新的藥。
玄昃聞言突然睜開了雙眼,眼神淡漠冰冷:“不好?有什么好不好,我就算殺死了她,又怎么樣?她死有余辜!”
“我是說你,剛才那樣,對身體真的不好?!崩盍柘銎菜谎?,繼續(xù)手上的動作,“你就算要做什么,也得等傷好吧?昨日才嫌好得慢,今日就大動干戈,看你這傷,不疼嗎?”
沒有料到她說的意思,玄昃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好,便悶哼了一聲。
“玄公子,我與你相識不久,不知道是這兩日才是你真實的性格,還是你發(fā)生了什么變化。但我要告訴你,若是你不想治好這傷,直言便是,我大可以任你自生自滅。但既然你擺脫我給你治療,縱使我不是真正的醫(yī)師,我也會盡全力把你治好。”處理著他變得亂七八糟的傷,她皺起了眉毛,“你要是今日這樣,便是耽誤所有人的時間?!?p> “我不想死,也不能死,我要復(fù)仇?!闭f完這話,玄昃便閉上了眼。
“殺母之仇?”她問。
“我好像沒跟你說過我要報什么仇?!彼Z氣冰冷,帶有一絲質(zhì)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