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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共主

第二十一章 人在屋檐下

小共主 阿基米有德 3129 2019-10-14 22:49:42

  一頭體態(tài)斑斕的漆黑大貓,猝然而至。

  馮笑心有所感,就地翻滾閃躲,同時右手柴刀朝奔襲而來的龐大黑影猛然揮落,刀光斜劃出一道殘影,近在咫尺的黑影在空中一個靈活騰挪,堪堪避過刀光殘影,繼續(xù)朝躲閃狼狽的馮笑痛下殺口。

  不過眨眼之間,驢打滾閃躲尚未起身的馮笑,只覺陰風(fēng)再度驟至,后脖頸即是一陣深入骨髓的刺痛,隨之還有一股濃郁陰氣,馮笑顧不得如何,左手斜上右肩拍去,一抹洶涌劍意脫掌而出,亮起一片白光!

  “砰”,三十余道劍意傾瀉而出,形成一股實質(zhì)劍意溪流,波光粼粼,宛如玉帶,在空中彎出一個大彎,切斷一切可逃生后路,又抖擻出幾個水環(huán),堪堪絞住自投羅網(wǎng)的黑影,劍意攪蕩,激起一陣水浪,便是一陣漣漪,繼而消散干凈。

  水過之地,萬物皆粉碎。

  空中緩緩飄落下一張舊黃紙。

  馮笑起身,急忙探查脖頸傷勢,一排滲血的牙洞清晰可見,還有絲絲縷縷的黑氣縈繞其上,正當馮笑準備以心聲詢問“自甘墮落”當漁夫的男子時,一股奇異的感覺從心底升起,卻又倏忽即逝。

  馮笑“情不自禁”淡淡一笑。

  撿過舊黃紙,紙上書寫符箓,馮笑看一眼,了然于心,掌指即碾碎,落地為塵。

  “如此迫不及待想取我性命?”,馮笑呢喃,一切的源頭,似乎都在那個讓無數(shù)男子魂牽夢繞的婦人身上。

  他來此不過幾天光景,竟隱隱成了所有人的公敵。

  驅(qū)使陰物大貓殺人,不過是開端。

  思襯至此,心竅大開的馮笑,竟喜上眉梢。

  “心竅乍開四竅,在此彈丸……古地,想來是翻手覆手之勢!”

  馮笑自言自語,望一眼村頭外的風(fēng)光不復(fù)的山勢,天翻地覆的八百里水泊,視線再一掠而過望及村尾老城墻,心尖響起潺潺光陰流水之音,因而對某些刻意被隱藏的事實,馮笑終究是沒有言語出口。

  這片被壓縮到極致的天地,昔日,自有他六分。

  “不過過了……”

  馮笑掐指心算,心尖流水聲潺潺起落,而眉頭漸漸緊鎖,片刻后,輕嘆一聲,放棄心算。

  昔日,他曾掬光陰水一捧,放于心尖,用以得窺古今,無往不利。

  不過今時,這片天地被人大動了手腳,即便是他恢復(fù)昔日巔峰,想窺破此地天機,怕也難于登天。

  心算時間,也無半點可能。

  說來說去,他不過是那長河中的一個略顯重要的光陰截點罷了。

  天翻地覆的八百里水泊,在他所處的那段流水截點,是一神仙卻步的禁忌之地。

  一座萬魔臣服的無上魔殿。

  至于再深究下去,會不會像眼下這般被光陰流水層層顛覆,掩蓋了本來形態(tài),他亦無從而知。

  當世者迷,旁觀者清,正是此道理。

  眼下,他魔心蘇醒,一切舊物早已不復(fù)存在,魔殿顛覆變水泊,一眾魔徒魔孫怕是早隨流水去了它地,另外,昔日他被剝?nèi)サ哪蔷吣硪嗖恢?,唯獨給他留下了一顆魔心的四竅。

  說白了,他如今再如何,只不過是為他人作嫁衣裳。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事實擺在眼前,昔日為魔坐鎮(zhèn)魔殿的他,今日似乎除了一心擁主,別無他法。

  環(huán)視四周,殿堂輝煌,王座依舊高坐,只不過旁邊多了一座王座,位置還稍稍高出他一等,這里看似處處自由,處處卻不自由。

  心府,即牢籠。

  眼下,他是這座牢籠的主人。

  “大佬好,小的是在你下邊的下邊的下邊的天地做喂魚的,要是哪天大佬在你那天地間呆的膩味了,歡迎來小的這里游山玩水……”

  一聲諂媚至極的聲音從殿外某處傳進殿堂,坐鎮(zhèn)半座心府的魔王,正心煩意亂,不待話語說完,就一手端起騰起裊裊茶香的水杯,隨手潑了潑出殿外。

  一場磅礴大雨,從天而降。

  隔絕一切。

  鴻溝劍海前,雨水在半空折流,半點入近不得身,白發(fā)男子撇撇嘴,望著不知穿透多少重天幕的滾燙雨水,眼神玩味,不知在謀劃什么。

  望著滾燙雨幕片刻后,白發(fā)男子倏忽一笑,心聲直達而上,落在那片心尖天地。

  既然抱大腿,那就選最粗的大腿抱,一個心眼不全的家伙,大腿即便粗,能有主人粗,開什么玩笑?

  白發(fā)王者望天腹誹,樂不可支。

  和本王比狗腿,切,自不量力!

  ——

  閱完心尖情真意切的心聲,馮笑已然明白過來,自己這心府之地,竟然開了四竅,而且還存在著一抹與白骨王座主人相似的神識,雖眼下無法與其交流,但明顯此神識暫時并無惡意,如白骨王座主人所說,那個剛冒出來的家伙心眼不全,不知曉變通,尚需一段時日來緩神,他無須介懷,待幾日后,自會前來臣服,萬事順遂。

  眼下馮笑尚且無法內(nèi)視體內(nèi)小天地,但有水火小龍和白發(fā)男子做內(nèi)應(yīng),也算了如指掌,心府之地蘇醒一抹舊神識,暫且不論善惡,僅僅存在本身,就好如在心尖釘上一顆楔子,馮笑嘴上不說,卻如鯁在喉。

  白骨王座主人,水火小龍,皆如此。

  對于投誠而來的王座主人,馮笑先前已然自裂心神,將其與水火小龍劃分開來,較比兩者而言,馮笑更偏重水火小龍,畢竟,這支小玩意貌似是白衣種植在他體內(nèi)的。

  至于三十余道劍意,想必是他在那片土丘無意所獲,談不上喜歡,也論不上憎惡,這種無形饋贈,多與因果牽涉太重,如婦人王丁所言,白贈的東西,好如婦人的皮肉,耍的再開心,終歸是要付出一定代價的。

  本打算趁著夜巡之際,在老城墻上將這點饋贈揮霍一空,也算是物盡其用,如今看來,將其用來盯防心府之地,倒也順理成章。

  打定主意,馮笑心神一動,鴻溝愜意游曳的劍意魚群,沖天而起,消失無形。

  一念千萬之遙。

  “喂魚的,你的魚跑了,看來你的餌料太難吃嘍……”

  水火小龍隔岸觀火,打趣喂魚的。

  “我的魚,都是有理想的,個個都想魚躍龍門,你懂個屁!”

  喂魚的反唇相譏。

  鴻溝劍海之上,千萬里之遙。

  心府之地。

  三十余道劍意排成一字長蛇,圍繞一座陰氣森然的宮殿逡巡游曳,如在劍海。

  殿堂內(nèi),高坐上,一團如墨云團懸浮。

  其內(nèi),一點星火搖曳。

  “這些可愛的小玩意,飛來飛去對付點小魚小蝦,自是不在話下,本魔見之心喜。

  “來此扎根茍活,不拿出點誠意,斷然不像話,也罷,給這些小玩意添點彩頭也算妙事,昔日有算是半個故友的瘋子,曾說過一句話,雪中送炭是善事,錦上添花是妙事,兩者可謂是道盡天下事?!?p>  話語聲落,如墨云團似水沸騰。

  一點金星從中懸浮而出,若大日出云海,高懸天上。

  小如芝麻的金點繞云團環(huán)飛三周,繼而劃線離去。

  心府殿堂外,三十余道劍意,劍聲呼嘯,如臨大敵。

  錚錚而鳴,卻動彈不得。

  金點從頭至尾,一線飛過。

  在每道劍意虛化而成的劍尖,短做停留,激起幾點火星,不過一念之間,三十余道劍意打磨殆盡。

  芝麻火星,一線沖天起,飛升至此片天幕最高處,如日高懸。

  “一點小心意,不成敬意!”

  云團中人,借高懸大日發(fā)聲,滾滾似驚雷。

  劍意呼嘯離去。

  鴻溝劍海前,豎耳傾聽的白發(fā)男子聽至某處,頓足捶胸,驚呼:“還要不要臉,抱大腿就抱大腿,拽什么讀書人?”

  眼珠子一轉(zhuǎn),“還是本王的江湖更老道,懂得大勢之下先低頭,先低頭者才是王道,在生死拷問前,面子里子的問題,根本不算個問題嘛!”

  話說至此,喂魚的又呢喃了一句:“畢竟面子是靠命掙來的!”

  驀然,男子猛抬頭望向天幕,面如土灰。

  頭頂,天幕下徐徐下沉千丈。

  “這是欺負人啊,仗著手段多了不起啊,大不了本王來個魚死網(wǎng)破,一把火燒了這片鳥天地!”

  男子哭天喊地,捶胸頓足,聲淚俱下,頭上白發(fā)宛如火苗躍動。

  鴻溝對岸,水火小龍張張嘴,卻罕見的未曾落井下石。

  它頭頂天幕,亦下沉千丈之多。

  同是苦命人,理當守望相助才對,水火小龍心里悶悶想到。

  不待它思量如何安慰對岸喂魚的,就聽到“大佬就是大佬,出手就是爽利大方,隨便抖擻點毛毛雨,就夠我們這些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吃喝不愁,小的可是沒看錯人,大佬術(shù)法想必比那天外之天還要高,法寶銀子想必多如流水,要不是大佬看不上小的這點破爛家當,小的真想雙手奉上!”

  不明所以的水火小龍極目望去,只見前腳罵娘后腳捧臭腳的喂魚的,正喜滋滋地跪在鴻溝劍海前,盯著劍海中去而復(fù)得,長大一倍有余的劍意魚群,搖頭晃腦,嘴角都能咧開到耳朵根。

  “沒見過世面……”

  水火小龍撇撇嘴,吐槽不已。

  只是水火小龍不知,被打磨過劍尖的三十余道劍意,如今要論斤兩的話,起碼長大了八兩。

  要論鋒銳程度,先前“削鐵如泥”,如今近萬物,則如入木,三分。

  昔日,有龍族祖龍遺蛻最硬鱗甲,為一劍仙打磨最強劍意,后鱗甲不知所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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