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境,靈堂。
“先例都是開出來的,若非云大人開創(chuàng),不是也不存在幻林嗎?更何況,并非沒有凡人去過幻林,我可以保證一輩子不走出幻林,不出賣幻林給外界,這與我是否是妖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木棉眨眨眼睛,覺得他說得倒也不錯(cuò),不知該如何反駁。
云悠看了看他,許久道:“很多事冥冥中自由注定,不是由你自己選擇的,你是人,又是世家少首,前途命運(yùn)便注定不會一番平坦。所以,我不能帶走你。這就像雪花與火,你若執(zhí)意靠近,便注定消融無痕?!?p> 盛卓覺得云悠看自己的眼神異常凝重,甚至帶著幾分不爭氣的遺憾,這讓他十分不解,但顯然云大人并不打算解釋清楚。
盛卓便道:“既如此,便為難云大人了。消憶也不必麻煩木棉姑娘了,明日大火一燒,我便只?;覡a,那些記憶自然也就隨之煙消云散了。”
木棉驚道:“你竟選擇火葬?”
“了無牽掛?!?p> 云悠不放心,正想開口再說消憶一事,堂外卻傳來腳步聲。
木棉和云悠對視一眼,只得先行一步,臨走時(shí),還道句:“一路順風(fēng)?!?p> 盛卓:“???”
等他們走后,勝風(fēng)走進(jìn)來:“這下人們太不上心,竟然在門口睡得很熟?!?p> 盛卓自然不能告訴他真相,問道:“怎么現(xiàn)在來了?”
“明日就要火葬了,你究竟怎么打算的?”
“這個(gè),放心,我死都沒死掉,又怎么會被燒死呢?明日叫他們把周圍一圈都圍得高些,看不見我最好,還有,我想令和陪我?!?p> 勝風(fēng)有些不放心:“你可能確保萬無一失?”
“嗯,放心。”大不了,就真的燒死唄。
等勝風(fēng)離開,盛卓又躺回棺材里,突然就笑起來,笑自己從小到大第一次這樣任性、不計(jì)后果,居然會想假死去到一個(gè)只去過一次的地方,偏偏最后一步玩脫了,人家不要你呢。
待明日大火燒起來,他并不是沒有辦法脫身,可是之后呢?若非自己想去的幻林,不如寧缺毋濫,打定主意,盛卓闔目睡去。
第二日一早。
盛卓平躺在一堆樹木之上,白布蓋在身上,雙手搭在腹上。
盛榭拿著令和走上前,小心翼翼,似乎怕吵醒他一般,將令和放在他身側(cè)。
魏雄見狀,低聲詢問盛義睿:“盛兄,令和靈力高,就這樣一同陪葬?”
盛義??粗⒆?,聲音輕卻堅(jiān)定道:“令和本就是他的。”
魏雄見狀也不再多說什么。
魏依優(yōu)沒有來送殯,盛義睿也沒有多問。
勝風(fēng)催促一下盛榭,兩人走出來,在盛卓周圍一圈還有松木,約莫一人高,圍得頗密,看著其中的盛卓隱隱約約。
盛義睿舉著火把,將最外圍的松木點(diǎn)燃,樹木上有松油,一圈樹木馬上都陷在火海中,濃煙冒起,盛義睿等人往遠(yuǎn)走了些,盛榭又哭起來,而勝風(fēng)則瞇著眼仔細(xì)瞧著松木之中的盛卓,可是樹木、火焰、白煙、灰燼,將一切都遮擋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
待火燒起來的一剎那,盛卓就睜開了眼睛,火焰的炙熱,煙霧的熏嗆,他不得不抓住令和,強(qiáng)忍咳嗽,眼睛都被熏紅。
待到火勢更大,他身下的松木也開始被火星點(diǎn)燃,衣角也被火舌舔舐,就這樣死去,似乎也很溫暖。
意識漸漸變得模糊,快要昏睡過去。
“盛卓,醒醒,你真的不要命了!”
盛卓聞聲努力地睜開眼睛,只見云大人帶著之前在俞千貝手下救下他的面具再次出現(xiàn),周身用云霧環(huán)繞避免火焰和煙霧,腳下隱隱散發(fā)著傳送陣法的光芒。
“云大人?”
云大人無奈地長嘆口氣,一把抓住他的衣領(lǐng),而他抓緊令和,隨著云大人就向傳送陣法而去。
他明白,此一去,便是另一個(gè)世界,靈塵大陸,再無盛卓此人。
火焰仍在燃燒,隨風(fēng)而飄舞,似在與人告別的揮手。
不知這火燒了多久,只知道當(dāng)盛義睿派人去整理盛卓的骨灰殘骸時(shí),他們只捧回了一堆辨別不出的灰燼,誰也不知道這究竟是盛卓還是松木。
魏雄問道:“令和可還完好如初?”
他們只是面面相覷地?fù)u搖頭:“未見令和?!?p> “怎么可能?令和是上古靈劍,這種火焰怎么可能讓它消融?”
盛義睿壓下魏雄的肩:“稍安勿躁,許是寶劍認(rèn)主,隨卓兒而逝了吧?!?p> “可是……”
魏雄還欲說些什么,卻被盛義睿擺手制止了:“人死前事消,何苦糾纏?”
然后囑托他們將盛卓的“骨灰”放在瓷壇中,端放于祠堂里,轉(zhuǎn)身便離開了。
到底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不過兩日時(shí)間,盛義睿鬢邊就多了兩根白發(fā)。
幻林。
桃灼拿著熱毛巾擦干凈了盛卓的臉,而此時(shí)他還昏睡在之前住過的房間,令和放在桌上。
木棉看向云悠:“你到底還是把他救回來了。”
云悠肯定道:“他不能死。”
“為什么?”
“我現(xiàn)在還不能說。不過既然如此,或許幻林便是他命定的經(jīng)歷,我們不如順命而為?!?p> 木棉揣起手:“不明白你在說什么,不過,你真要收留他在幻林嗎?萬一別人不同意怎么辦?”
云悠肯定道:“他只是暫時(shí)在幻林而已,況且,就算他一輩子都在幻林,與我們而言,不也是暫時(shí)的一段時(shí)間嗎?”
“我也不懂你這么肯定的底氣來自哪兒?!?p> 云悠坐下:“不過,雖然他人在幻林,之前的一些記憶還是要消掉?!?p> “一些記憶?哪些記憶?”
云悠聞言,耳朵稍微有些紅,不說話。
木棉反應(yīng)過來,繼續(xù)逗她:“難道你說的是,是那天晚上,你……”
云悠打斷她,怒道:“知道就行了,記得消干凈!”
“人家拼死來幻林,現(xiàn)下還暈著,你就忙著讓我消憶,果然冷血沒人性?!?p> “我本來就不是人?!?p> “既然你不是人,又何必那么介意他看過你的身子?”
桃灼聞言瞪大眼睛,手中的毛巾都掉到水盆:“???”
云悠瞟了木棉一眼,長舒一口氣壓下怒火:“是我太放縱你了!”
圼忻
云悠:花說話,云氣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