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六只巨大的骷髏蠻王魂火熄滅,宛如雕塑般沿著雨宴賭場外那條橋梁左右佇立。
在白日風沙中摩擦出來的粗糙劃痕讓它們看上去飽經(jīng)風霜,卻以此更增添了一分殺氣。
在洛威特入駐雨地后,這片賭場成為了雨地居民的禁地。人人都在惶恐不安,驚訝于克洛克達爾拋棄他們逃走的事實。
那份希冀從最開始的濃烈再到日暮時分的絕望,最后逐漸演變?yōu)榱顺鸷?,此前能用?zhàn)斗不能束手束腳搪塞過去的損毀余波,也被民眾們拿來大做文章,說他不配被人尊敬。
“王朝的建立日積月累,但崩塌只在一天之內(nèi)?!?p> 賭場二樓,豪華房間里,洛威特端起一只酒杯遞過去,問道:“看見這一幕,有沒有什么想發(fā)表的感慨?”
他能感覺到,雨地百姓對自己的恐懼正在逐漸演變?yōu)閷寺蹇诉_爾的憎恨,苦心經(jīng)營這么多年的良好口碑因為這件事瀕臨破碎,讓洛威特真的很好奇事主有什么想法。
微笑著接過酒杯,被克洛克達爾寄予厚望的妮可·羅賓輕輕抿了一口,靠在窗臺上撐起下巴。
“說實話……從他找到我要我?guī)退瓿杀I國計劃開始我就知道,這個男人靠不住?!?p> “將自然系果實那么強大的力量棄之不顧,反而追尋掌控這個國家,不覺得本末倒置了嗎?”
若是沙鱷魚本人聽到這句話,絕對一口老血噴出。
毫無疑問,在這個關(guān)鍵時刻,妮可·羅賓毫不猶豫的選擇了落井下石!
“話不能說的這么絕對,他曾經(jīng)也是熱血青年,也曾對自己的力量充滿自信?!?p> 洛威特拉開椅子坐在她對面,拿起餐刀切割牛排。
“可惜新世界一場大敗打斷了他的脊梁骨,認為自己永遠不可能是那些怪物的對手,所以才開始追求外物?!?p> 正所謂缺什么補什么,原著里克洛克達爾展現(xiàn)給人一種“相信自己的實力,笑嘻嘻玩弄弱小對手”的感覺,又何嘗不是因為他知道自己不是那些強大存在的對手,放棄了掙扎,從弱者身上尋開心?
咀嚼著賭場廚師精心烹飪的牛排,洛威特搖了搖頭,不想就這個話題多聊。
“反倒是你……沙鱷魚的實力在前半段有目共睹,見識了他的實力后還能如此果斷的投降,你,想從我這得到什么?”
對此,羅賓回過頭嚴肅的說道:“安全!”
“不可能,下一個?!?p> 洛威特頭也不抬,果斷拒絕。
羅賓眼里閃過一絲啞然與失落,但還是忍不住問道:“為什么?”
能認出自己,甚至知曉克洛克達爾與巴洛克工作社的聯(lián)系,毫無疑問黑伯爵掌握著大量情報,他難道不想控制住自己嗎?
畏懼世界政府?
這個男人可不像克洛克達爾那么軟弱。
“很簡單,我并不好奇?!?p> 見她追著詢問,洛威特了然,微笑道:“我并不好奇空白一百年的歷史真相如何,因為歷史這東西由人來創(chuàng)造,人類的歷史是不斷探索的歷史,歷史的存在只為見證人類的發(fā)展與進步,而不是讓人反過去苦苦求索解密?!?p> “你才剛說完克洛克達爾本末倒置,自己卻又要本末倒置?!?p> “讓我猜猜……其實你想要解讀真相,只是因為放不下過往,放不下心中的怨恨與委屈?!?p> 羅賓啞然。
這個男人,對人心真的有一種天生的直覺。
因為他猜對了!
自己為什么要追求歷史真相,那對她來說很重要嗎?
不,一點都不重要。
但對死在奧哈拉的學(xué)者們、對克洛巴博士、對母親歐爾比雅、對幫助自己逃走的巨人薩烏羅來說非常重要。
自己活著便繼承了他們的遺志,完成他們的遺愿,就是羅賓活著的動力。
“包括古代兵器……”
洛威特繼續(xù)說道,意有所指:“我也不認為會是亡靈大軍的對手!”
一個從太古時代流傳至今的武器,也有資格和數(shù)萬年來不斷自省改進的法術(shù)學(xué)派抗衡?
除非那個推測中存在的超古代文明能夠碾壓法師文明,否則洛威特還真看不上鬼知道幾百還是幾千年前的老古董。
毀滅世界?
很難嗎?
妮可·羅賓瞬時動容。
十幾年來在看人眼色中求活的她自然看得出,洛威特說這話時那股強烈的自信!
透過玻璃窗,注意到海水里靜靜守衛(wèi)的白骨骷髏,她苦笑搖頭:“抱歉,是我失言了?!?p> 原來不是每個人都在意她的本事,不是每個人都認為她有價值,也不是每個人都想要得到她。每個人的追求不一樣,看待同一件事物的態(tài)度也不一樣。
眼前的黑伯爵,毫無疑問是最上方那種。
心結(jié)微微散去,看著優(yōu)雅進食的洛威特,妮可·羅賓繼續(xù)說道:“但我還是想要安全!”
說罷,她指著被捆好丟在沙發(fā)上的少女:“沒有按照命令引爆炸藥將全城人炸死滅口,再加上我沒有傷害她,讓你可以拿去給寇布拉做人情,換一個安全的承諾,黑伯爵大人覺得如何?”
這句安全和上一句意義不同,更像是一種保險,一場交易。
作為政府尋找多年的通緝犯,被人認出以后,洛威特可做的事情太多了。
別的不提,光是拿她去找五老星,五老星就肯定愿意給他一個七武海名頭。
所以妮可·羅賓還是想要安全,一個活下來的承諾!
少女……不,應(yīng)該說娜菲魯塔利·薇薇聞言俏臉上滿是憤怒,可嘴巴被膠帶封住,只能用眼神瞪著她看。
這是一個……脾氣火辣的公主。
洛威特嘴角抽搐,初登場時薇薇公主十六歲,也就是說現(xiàn)在頂天了十四歲。
可就是這樣一個年幼的少女,竟然因為懷疑克洛克達爾有問題敢孤身一人跑來雨地查訪。
要不是洛威特剛好出現(xiàn)吸引了克洛克達爾注意,能不能活著離開都是問題。
“我倒是很好奇,薇薇公主你為什么會覺得國家的大英雄有問題?”
說罷,洛威特手指動了下,一股微風卷過,將膠帶撕開。
“唔……”
少女薇薇疼得眼淚都流出來了,但很快兇狠的瞪著妮可·羅賓,用稚嫩的嗓音說道:“很簡單,資金有問題!”
“他們在雨地開設(shè)雨宴賭場賺了那么多錢,可我看過雨地的稅務(wù)報表,發(fā)現(xiàn)這么大筆錢根本沒從雨地流出,時間長達數(shù)年之久,絕對有問題!”
既然明面上找不到錢去哪了,顯然代表錢從暗處流出去了。
不愧是公主,角度這么刁鉆!
洛威特嘴角抽搐,這也算是解答了原著里的一個未解之謎。
羅賓也愣住了:“竟然……僅僅如此?”
“很奇怪嗎?沙鱷魚他又不貪財,麾下只有雨宴一個產(chǎn)業(yè),賺得錢雨宴根本堆不下吧,那錢到哪去了?唔……我還沒……嗚嗚!”
重新控制繃帶“滅口”,洛威特端起酒杯幫助下咽,說道:“她會是一個合格的公主?!?p> 羅賓默默點頭,小小年紀便有這么敏銳的嗅覺,的確會是一個合格的公主。
“但還不夠!”
忽然,洛威特的話讓羅賓心神一緊。
“想要徹底把克洛克達爾徹底踩進爛泥,我還需要一把刀,捅進他的心臟……你能幫我,對吧?”
我,有的選擇嗎?
羅賓微微一笑,端起酒杯:“當然!”
……
翌日,鉛云低垂,殺機濃烈。
作為國內(nèi)今年少數(shù)幾個會下雨的城市,雨地百姓早已習慣了烏云天氣,但如此濃厚的烏云,依舊讓他們感到不安。
更讓他們感到不安的,是隨著晨曦亮起,那出現(xiàn)在地平線上的黑色線條。
那是一只……紀律嚴明的沙之軍隊!
無數(shù)火炮槍支林列陣地,陣列在雨地外圍,數(shù)量,何止十萬之巨???!
“列陣!!”
嘹亮呼號回蕩在空曠的沙漠里,朝四方散開。隨著王國最強戰(zhàn)士貝爾一聲怒吼,披著白色長袍的阿拉巴斯坦王國士兵們整齊停下動作,面朝前方肅穆以待。
“幸好那家伙這幾日剛好外出給了我們綁架他的時間,不然真會讓他們起疑心?!?p> 軍隊正中,阿拉巴斯坦國王寇布拉一臉怪異,對身旁的克洛克達爾小聲說過。
“嚴肅點,你現(xiàn)在不是Mr.2,而是阿拉巴斯坦的國王!”
克洛克達爾毫不客氣的低聲呵斥,眼神冰寒。
他看到了城墻上那道熟悉的身影,雨地沒有按照計劃被炸掉,妮可·羅賓的背叛板上釘釘。
但很快他嘴角掛起一絲冷笑。
“記住,回去立馬殺了他,我會帶人擁護薇薇成為女王,切記不能有失?!?p> “是,我知道?!?p> 被那冰冷的目光掃過,Mr.2咽了咽口水,連連點頭。
“陛下!”
這時,王國護衛(wèi)隊另一名副官加卡來到御座前,眼里帶著憤怒。
“城內(nèi)的百姓在對我們呼救,要下令進攻嗎?”
“暫時不要,先把他引出來再說。”
說話者是克洛克達爾,仔細想了一夜,他也終于想起當初那好似玩笑話的一句情報,現(xiàn)在反而細思極恐,因為黑伯爵在人多的地方爆發(fā)出來的實力,才真叫一個恐怖。
加卡沒有理會他,依舊忠心耿耿的看著寇布拉。
后者被他看得有些毛骨悚然,于是干咳一聲:“就按克洛克達爾先生說的做,大舉進攻太容易誤傷百姓了?!?p> “明白!”
得到命令,加卡轉(zhuǎn)身離開,將命令告訴給了貝爾。
“不愧是寇布拉陛下,愛民如子。”
貝爾眼里帶著崇敬,帶著親衛(wèi)隊上前:“黑伯爵!你的審判到了,束手投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