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鹿山莊院內(nèi),兩個身影小心翼翼避開護(hù)衛(wèi),陸川綾領(lǐng)著唐引一路摸到了伙房,又輕車熟路的打開了灶柜。
果然放著一碟粉脂梨花酥!
陸川綾把那碟糕點從灶柜里端出來,自顧自的說:“這里的粉脂梨花酥可好吃了。”又拿起一塊送到唐引嘴邊:“吶,嘗嘗?”
陸川綾以為唐引不會吃,可哪知唐引張嘴就是一大口。
陸川綾愣住了。
這就吃了?這么干脆?他也不怕自己在這糕點里下毒?
“嗯,確實好吃。”可剛說完,唐引馬上護(hù)著陸川綾蹲在灶柜后。
“噓,有人?!碧埔幂p聲說。
陸川綾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聽到房門被人打開,這人站在門口卻沒有馬上進(jìn)來,而是又退出去走了幾步,像是在確定附近有沒有人,隨后又走進(jìn)伙房,關(guān)上了門。
“出來!”
聽到熟悉的聲音,陸川綾松了口氣,拉著唐引站了起來。
那是個穿著淺檀色軟錦衣,素白雙領(lǐng)上繡著幾朵嫩芽色棠梨花的小姐姐。
說話的是驚鹿山莊二小姐,沈覓搖。
只見她紅潤的小臉氣鼓鼓,兩手叉腰,道:“好你個陸黛藍(lán),又來我這兒偷食!”
陸川綾不緊不慢的接道:“咦?難道這盤粉脂梨花酥不是特意給我留的嗎?”
說完就把手中那塊被唐引咬了一口的梨花酥送進(jìn)嘴里,唐引見后竟不覺臉紅了。
沈覓搖打量著唐引說:“你上哪兒拐了個這么好看的公子???”
“撿的?!标懘ňc忙著吃梨花酥,頭也沒回的答道。
“撿的?哪條道上撿的?我也去蹲個點兒。”沈覓搖朝他們走過來。
“你們家驚鹿林里撿的。”陸川綾嘴里嚼著梨花酥有些含糊不清。
“喂陸黛藍(lán),你多久沒來找我玩了?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都在這柜子里留一碟粉脂梨花酥,你許久不來,倒日日讓那老鼠撿了便宜,哼!”沈覓搖抱怨著。
“嘶~這江湖上不都說,陸黛藍(lán),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嗎?你就當(dāng)是我吃的好了,反正都是老鼠,沒差?!标懘ňc把梨花酥端到桌子上,三個人一齊坐下。
見陸川綾吃得急,擔(dān)心她噎著又趕緊給她倒了杯水遞過去:“黛藍(lán),無極島的事我都聽說了,真是你和你師傅做的?”
“是啊?!标懘ňc毫不避諱。
“為什么?他們做了什么?”
聞言,陸川綾看著沈覓搖,心里有些小欣慰,因為沈覓搖問的是他們做了什么,而不是和那些江湖門派一樣,問自己和師傅為什么殺了他們。
陸川綾喝了口水,緩緩道:“從一開始,他們就以退為進(jìn)把自己置于弱者的地位,大肆宣揚(yáng)退隱江湖,不許后人習(xí)武,實則卻暗地里屠殺小門小派收集了許多武功秘籍,他們才不是什么手無縛雞之力,他們野心大著呢。不過是借著不許后人習(xí)武這條規(guī)矩奪得江湖人心罷了,這樣一來,不管江湖上發(fā)生多大的變故,都不會有人懷疑到他們頭上,可如果他們遭了難,那禍?zhǔn)拙蜁蔀槲淞止珨?,不過他們倒是聰明,不挑名門大派下手,只對籍籍無名的小門小派下手,那些個小門小派即使突然從江湖上消失了,也無人問津。”
唐引在一旁拿起陸川綾喝過水的杯子反復(fù)摩挲。
陸川綾嘴一噘:“可氣的是,后來有幾個無極島的弟子撞上了我,他們不認(rèn)識我,就想欺負(fù)我,我?guī)煾底チ巳耍瑤е胰o極島討個說法,他們竟覺得我和師傅進(jìn)得來出不去,覺得江湖上對我?guī)煾档拿枥L都過于夸大,就要對我們出手,可他們怎么會是我?guī)煾档膶κ帜??后來我們在島上搜出了很多別家門派的武功秘籍,包括之前那些無故消失的家族門派秘籍,那時我才知道,什么不許后人習(xí)武,統(tǒng)統(tǒng)都是假的,一群偽君子,明明是他們無極島干的好事,江湖上卻將那些失蹤門派的鍋推給我和師傅,哼!”
“現(xiàn)在他們?nèi)硕紱]了,死無對證,就算昭告天下他們的所作所為,只怕都不會有人相信的,你和你師傅這下可成為眾矢之的了?!鄙蛞挀u一臉的擔(dān)心。
“管他呢,不虛,”陸川綾卻絲毫沒有擔(dān)心的繼續(xù)吃著梨花酥:“欸喵喵,你知不知道哪里有什么稀世珍寶???”
“稀世珍寶???我家很多啊,你要什么?我給你偷出來?!鄙蛞挀u漫不經(jīng)意。
“不是我要,哎你們家應(yīng)該也收到了吧?霧提門的請?zhí)??!闭f話間陸川綾又塞了半塊梨花酥。
沈覓搖點點頭:“嗯,我爹今早還說呢,要帶我和我哥一起去,說是為我哥以后做莊主積攢人脈?!?p> 陸川綾苦惱:“離下月初還有半月,你說這霧提門門主,人家什么沒見過,我能送什么呢?”
沈覓搖一陣冥思后一拍桌子:“朝(cháo)戈坊!我聽說近日這朝戈坊的二當(dāng)家得了只靈物!”
“只?活的?!”陸川綾對活物有種莫名的執(zhí)著。
沈覓搖手擋在嘴邊,神秘兮兮的說:“沒錯,據(jù)說是一只柳瞳六耳狐!”
“柳瞳?六耳?那還當(dāng)真是稀奇了!好,我們走!”說著就一把拉起唐引要走。
沈覓搖趕緊拉住她:“哎?這離你那川綾谷可遠(yuǎn)著呢,又是大晚上的,你要去哪兒???”
“去哪兒也不能待在這兒啊,要是被你爹發(fā)現(xiàn)你跟陸黛藍(lán)在一起,你怎么解釋?”
“我就說……說…說我被你挾持了!”然后竟學(xué)起了戲園子里那套:“呔!陸黛藍(lán),趕緊的,放了我女兒!”
言止,她二人捧腹不止,陸川綾拿起一塊梨花酥笑言:“我挾持你,找你爹換粉脂梨花酥!”說完就咬掉一口。
“行了,那你們小心些?!鄙蛞挀u目送他們以輕功躍到了院外。
伙房門口,沈覓搖忍不住想起與陸川綾的初相識。
她怕血,幾年前,從樹上摔下來,磕破了小腿,大哭不止,吵醒了遠(yuǎn)處在樹上睡覺的陸川綾,陸川綾雖取笑她膽小,但還是扶著她徒步到河邊,為她一點一點擦掉血跡清洗傷口。
盡管所有人都說陸川綾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妖女,可她從未害過自己,這就夠了。
——
街巷。
他們找了多家客棧都已打烊了,無奈,繼續(xù)找。
“喂,粉脂梨花酥好吃吧?”陸川綾冷不防來一句。
唐引又想到自己咬過的那塊梨花酥,不禁抿了抿嘴。
見他沒有回應(yīng),陸川綾又喊了一聲:“喂!”
“唐引?!彼m正道。
“好好好,那好不好吃?”
“好吃?!?p> “喂,你是若水千閣的遺孤,那這么些年你都住哪里啊?”
“唐引?!彼俅渭m正。
陸川綾鼓起腮幫子。
“唐引?!标懘ňc叫道。
“嗯。”
“唐引!”陸川綾加大了音量。
“嗯?!?p> 陸川綾快氣死了,要是手里有個棒槌一定在他腦袋上狠狠得敲下去。
客棧——
子時能找到個客??刹蝗菀?。
“小二,住店,兩間?!标懘ňc大聲道。
“一間?!碧埔苯訉y子拍下。
“喂!”陸川綾還沒來得及發(fā)問,唐引就率先說:“我怕死。”
意思就是怕陸川綾死了,然后自己跟著死了。
陸川綾大悟,喔,原來是因為雙子蠱啊。
好吧,一間就一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