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衫男子不是旁人,正是近日飽受朝臣攻訐的大理寺少卿,聽到齊帝的問話,他隱晦的瞥了眼柔嬪。
怪哉。
難不成還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了?
嘖。
既然皇帝陛下都不介意讓人知曉,他當(dāng)臣子的更不慌了,想到宮里的便宜干妹妹,沈平安放棄了與柔嬪坦誠相見的想法,想必陛下是不會介意他戴著斗笠說話的,壓低了嗓音道,
“午時蕭府傳話,說是身體抱恙。”
提起這事兒沈平安頗覺有異,蕭家不涉黨爭,偏這幾日說了他不少好話,很是的罪了裴氏,斷不該再同他交往過密,那日邀請蕭睿也不過是隨口一說,不料他竟答應(yīng)了。
今日又借故推脫,須知來的這些名流士子,不乏聽說他蕭家大公子名頭才起意而至,放他鴿子事小,惡了這些士子事大。
今次可不是尋常詩會。
那幾個世家怕是做夢都要笑醒,憑空少了好大一個競爭對手。
祁晟心知吐明,想是蕭家那老狐貍知曉他要帶柔嬪來,不得不將蕭睿拘在家中,遂不動聲色接過話茬,“不必管他了,這批士子可有入你眼的?!?p> “且再看看,實務(wù)和做文章可不一樣,底下這些人雖都是榜上有名,能不能走馬上任還是兩說。”沈平安喪氣的搖了搖折扇。
盞茶時間一閃即逝,安雅木頭人般坐在一旁,將兩人談話悉數(shù)納入耳中,將事情了解了個七七八八。
江南死了這么一大片人,空缺總是要人補上的,而朝上推舉之人幾乎每一個都和各大世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此事顯然讓齊帝不喜。
兼之各大世家也非鐵板一塊,各有人選,吵了好些天也無定論,琢磨來琢磨去這塊蛋糕就落在了這屆士子頭上。
下個月齊帝便要加恩取士,今日這場集會便不同以往了,其中出色者極有可能被派往江南,官位雖小卻必然是關(guān)鍵之處,再熬上幾年妥妥的升官發(fā)財。
她看見的那些戴著斗笠的想必是各世家派來打頭陣的,但有才名過甚者拉攏是免不了的,拉攏不成只怕就要行打壓之事了,也難怪都遮著臉,免叫旁人看笑話。
彼時樓下的吵鬧聲漸重,偶有只言片語流入房中,可見樓下是何等激烈之狀。
沈平安會意的出門探看,片刻后回轉(zhuǎn),嗤笑道,“學(xué)士府有人拋了題,此刻正在討論江南諸事,國子監(jiān)這些監(jiān)生,竟還不如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士子,下個月的恩科想必有些看頭?!?p> “聽著你是看上此人了?”
安雅表面無波無瀾,心中怪異之感更重,科考取士三年一次,年初春闈已過,齊帝提議開恩科未嘗沒有自己的算計,聽二人談吐此事分明重要之極,不該是能讓她聽的。
更何況,她可沒忘記自己還有個裴家暗子的身份,今日這樣敏感的時間,齊帝微服出宮的事當(dāng)真瞞得過裴氏,或者說,他沒想過瞞著任何人。
裴氏在江南布局多年,在這上頭得了數(shù)不清的利益,絕不會甘心就這么交出來,這才是江南的空缺遲遲補不上的根源。
這一點齊帝應(yīng)該心知肚明,如此今日在她面前提前正事便很值得玩味了。
十有八九齊帝是疑上她了,更甚者,已經(jīng)確定她和裴氏有勾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