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吧?!?p> 隨著上官舞話音落下,一個人影從門外轉(zhuǎn)了出來。
此人正是姜草。
“師妹好手段,輕而易舉就離間了我的兩個幫手?!?p> “我手段再好,也不及師姐萬分之一,師姐先是鼓動林聰給我送玉蝴蝶,然后又偽造出他頻繁送禮的假象,好讓我相信他的確有約我出來的動機,以降低我的防備心,若我所猜不差,羅子涵那邊,也是你給他灌的迷魂湯吧,至于陳金鳳,就更容易收買蒙騙了,利用她對我的仇恨,來混淆我的視聽,其實硝石粉里的毒,就是你讓她摻的吧……”
姜草冷冷看著上官舞,“好一招借刀殺人,借力打力,但凡能用上的人與力,師姐一個都沒落下,連自己人都沒放過,只是我不知道,我何德何能,值得師姐如此煞費苦心來算計?!?p> “你不知道么?那我就告訴你!”上官舞收斂了笑意,一步一步逼近姜草道,“我娘乃是林氏一族的姑娘,林氏雖不及上官家勢大,但在黔陵,也是數(shù)得上名號的大士族,林氏的姑娘緣何要與人做妾?!還不是看中了上官家的升仙令,嫁過去若能生出有靈根的孩子,林氏一族也會跟著飛黃騰達,可卻害我一出生就矮人一頭!硬生生成了庶女!”
上官舞目露回憶,“不過我很爭氣,八歲那年,被祖宗留下的測靈符測出了靈根,但被測出靈根的,不止我一人,還有我大姐……不過我不怕,我生來就比我大姐聰穎靈慧,靈根也比她好,她是祖宗手札里的五行廢靈根,而我,乃是四靈根!”
“父親開啟了升仙令,聯(lián)系上了仙門,仙門五年后會來接人?!?p> “我滿懷期待的等了五年,原本以為自己會成為那個幸運兒,哪曾想,早在五年前,測出靈根的時候,父親就選擇了大姐,在升仙令上滴下了大姐的鮮血……可笑我每日都在盼仙人的到來,卻不知自己早已與仙門無緣!”
“可為什么是她?不是我?!”
“明明我靈根比她好!連祖宗都在手札里說了,五靈根相當(dāng)于廢靈根,可父親寧愿把升仙令浪費在一個廢物身上,也不給我?!難道就因為我是庶出她是嫡出!不!我不服?。?!”
“所以在姨娘的幫助下,我卷走了父親原本打算讓大姐帶走的幾件寶物,連夜逃了出來……皇天不負(fù)有心人,終于讓我找到了隱在世俗的修真者,并成功拜師?!?p> “可就在我以為自己可以一飛沖天的時候,你出現(xiàn)了。”
她盯著姜草,一字一句道,“你知道你有多可恨嗎!我是庶出,但你比我還不如,你不過是個泥地里刨食的村姑,有靈根也就算了,憑什么處處讓師傅高看你一眼!你知道我為了提前引氣入體花了多大代價么?你不知道!你當(dāng)然不知道!你甚至比普通的三靈根還要慢進階,然而師傅一出手就是兩瓶珍貴的聚氣丹,而我呢,只有半瓶!聽清楚了,是半瓶!不是兩瓶也不是一瓶,是半瓶!”
“呵呵,這是打發(fā)叫花子么?不!這是師傅偏心!所以你知道我為什么要讓陳金鳳在硝石粉里下毒了吧,如果你瞎了,甚至不能修煉了,我是不是就能分走師傅的關(guān)心?”
姜草皺眉道,“那時我還未引氣入體,連靈氣都感應(yīng)不到,更未曾得到過師傅任何關(guān)注,對你何來威脅?”
“是,你是遲遲不能引氣入體,甚至都沒能感應(yīng)到靈氣,但是你忘了在紙鶴上那日……你進入了一種玄妙狀態(tài)么?!彼蚪?,露出猙獰嫉妒的笑,“你可能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你那日所進入的狀態(tài),在我祖宗的手札里,叫頓!悟!”
“我能接受你靈根比我好,因為這是沒法改變的事實,但我無法接受你的悟性都比我高,憑什么?!你明明身份低賤,憑什么處處壓我一頭!”
“你知道那種無助、害怕、嫉妒的感覺么,它讓我發(fā)狂!我好不容易才有了新的開始,這一次,我絕不允許任何人阻擋我前進的步伐!”
姜草第一次聽到這樣荒謬的言論,只覺可笑至極,“所以你就接二連三對我動手?”
“不,你又錯了。”上官舞收起猙獰的笑,恢復(fù)了常態(tài),“我這次之所以誘騙你到山頭,并非想要毀了你,而是因為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秘密,這個秘密讓我感覺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所有對你的嫉妒,都像是一場笑話?!?p> 姜草隱隱猜測到了什么,果不其然,只聽上官舞緩緩道來,“我發(fā)現(xiàn),我們不過只是張真的獵物而已~?!?p> 語畢,她望了一眼姜草,見姜草毫無所動,便更加肯定道,“果然你早就知道了,我說為何每次張真出關(guān),你都是最慢去的那個,甚至若我不去,你應(yīng)該都不會來,原來你早就知道……!”
“知道又怎樣?!苯堇淅淇粗?p> 上官舞抿嘴一笑,“所以我也想知道他想干嘛呀~!思來想去,也只有借你受辱一事,看看他是什么反應(yīng),到底是你這個獵物重要呢,還是他的師侄重要,若羅子涵沒有因此而受罰,我便把寶壓在他身上也不虧,或許還能全身而退……”
“這就是你陷害我的理由?”上官舞簡直刷新了姜草對于人之一字的認(rèn)知,她從未想過一個人能因還未發(fā)生的事對另一個人下死手,甚至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測,而設(shè)計陷害別人……似乎別人的命,在她眼里,只是一場無關(guān)緊要的兒戲!
“你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你既然打算借羅子涵抽身出谷,就不應(yīng)該跟我說才對,你不怕我壞你好事么?!?p> “我怕,我當(dāng)然怕,若你真的受辱了,踩了陷阱,我自然不會跟你說這些,因為作為一個失敗者,是沒有資格知道真相的。但你不是,你不僅輕而易舉的避開了陷阱,還反將了我一軍,離間了我的兩個幫手,所以我改變主意了,與其把希望寄托在羅子涵那樣的蠢人身上,還不如與聰明人合作?!?p> 聽了她的話,姜草簡直想笑出聲。
合作?和誰?和她?
她沒有聽錯吧,剛剛還露出匕首想要置她于死地的人,轉(zhuǎn)身竟要與她談合作?
姜草想也沒想就拒絕道,“我是不會與你合作的,不過你也可以放心,我不會告發(fā)你,前提是你別再惹我,如若不然,我會連本帶利討回來?!?p> 不是姜草不想找上官舞算賬,而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是如何逃出張真的魔爪。
與這件事相比,其他任何事都顯得無足輕重。
尤其在還不知道上官舞有什么手段,并且她還有羅子涵這個練氣三層的幫手的時候,不宜把事情鬧大。
一旦鬧得全谷皆知,或許她倆知道張真秘密的事,就瞞不住了。
這才是姜草最在意的,如若不然,她怎么可能這么輕易就放過設(shè)計陷害她的人呢!
一切都是形勢所迫,有什么仇什么怨,皆等逃出去了再說。
所以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答案,姜草便一刻也不想在這里多待,轉(zhuǎn)身離去。
上官舞卻突然拔高聲量道,“你會與我合作的,你會的,我等著你回來。”
姜草冷笑著搖頭,她憑什么這么篤定她一定會與她合作,反正她是不想與一條毒蛇合作的,若真的與毒蛇合作了,指不定哪一天就會被毒蛇反咬一口,反正她不想當(dāng)養(yǎng)蛇的農(nóng)夫。
所以她步伐不變,徑直離開了上官舞院子。
回到自己院子的時候,姜草驚訝發(fā)現(xiàn)院門口有兩人,似是在等她。
這兩人,正是挎著包、提著劍的林氏兄弟。
林聰見姜草回來,扭捏了片刻,走上前來。
“我、我是來向你辭行的,小騙子……不,姜家妹妹,以前我老是欺負(fù)你,是我的不對,這次離開,不知道以后我們還有沒有機會見面,諾,這是我家的住址,你收好了,若有機會去黔陵,記得一定要來看我……”
說著,他塞給姜草一張紙條,然后欲言又止,似乎還有什么話想說。
這時,姜草把手伸進了斜挎包,掏了半天,掏出一對玉蝴蝶道,“你的紙條我收下了,可這玉蝴蝶,我卻不能收,這東西一看就是價值不菲的,況且我習(xí)慣了扎頭繩,反倒戴不管這些金金玉玉,我知道你是受了上官舞的蠱惑才把它送過來的,所以你把它收回去吧,留給真正有需要的人?!?p> 說完,也不等林聰解釋,直接將玉蝴蝶塞到他懷中。
林聰愣愣看著手中的玉蝴蝶,復(fù)又看向姜草,姜草眼神清澈地望著他。
這一刻,他似乎回到了那個午后,少女躲在門后偷聽他們講話,被撞破后,眼神狡黠而明亮……所有的美好,似乎都從那一刻開始……他把想說的話通通都咽進了肚子里,不愿破壞了這份美好……
揮別了林氏兄弟,姜草轉(zhuǎn)身回了院子,順手將紙條塞進挎包里。
然而這紙條進了挎包,便再也沒被打開過,姜草卻是不知,里面除了林氏家族的地址外,還小心翼翼地書寫了少年的心意……
只可惜有些人于她,緣未起,便已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