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海文跳完舞,嘚瑟的昂著頭從王珍身邊走過,被回過神的王珍抓住又是一頓打。
誰也不知道他們?yōu)槭裁从执蚱饋恚蠹依^續(xù)嚷嚷著開始新一輪的擊鼓傳花。
蘇曉卻因為自己之前的冒失而無心游戲,主動提出退出。
肖宇看出了蘇曉的情緒不對,但是對剛才蘇曉的不禮貌他心里也有些不太高興。為了緩解這份尷尬,他提議大家還是往前走到鐘乳石的地方看看去。
王珍因為腳還沒有恢復,就留在原地再休息一會,她拉著唐海文不許他走。
“我一個人太無聊,你得留下來陪我說說話。”霸道的不容反駁。
“蘇曉可以陪你,你欺負我,我不!”唐海文抗議。
“不行,蘇曉沒來過這里,她得去看看風景。蘇曉你去,跟著肖老師,”王珍安排好蘇曉之后指了指對面的一塊石頭對唐海文下命令:“你!坐那!”
唐海文不服氣卻又乖乖坐下。
“山洞的出口接近山頂,我們一會直接上山頂,回來再接你們一起出去?!毙び畎才藕弥髱ь^走了。
蘇曉只得硬著頭皮跟上,肖宇一聲不發(fā)。
走了一段,突然開闊起來,這里濕度明顯大了很多,山洞頂上垂下了一根根像冰凌似的石柱,有的尖端還有水在滴答,這些石柱形狀粗壯但邊角很圓潤,燈光一照還隱約有細碎的閃光,這就是王珍驕傲的朱山特產(chǎn)鐘乳石了。
“肖老師,對不起,是我太莽撞。”蘇曉終于在大家忙著拍照的時候瞅個空把這句背了幾十遍的話說出來。
“嗯?沒事?!毙び钔蝗灰灿X得自己有些小氣,她不是說過是因為心理有問題才到這里來,自己也說過會幫她,這會怎么計較起來了,也許都是因為家里的那個電話自己才這么敏感了?想到這里他自嘲的一笑。
昨晚他接到父親打來的電話,主題依舊是說了好幾年的讓他回家,回家?回去承認父親再娶的那個女人是媽媽?他不能接受!他把自己放逐到這個陌生的小鎮(zhèn)五年,也曾想放過自己,和父親和解,可是一想到曾經(jīng)在母親面前溫柔體貼的父親如今在用同樣的方式對待一另一個人,他就無法忍受。
多少次在夢里他發(fā)現(xiàn)這個局面才是夢,母親的病逝是夢,后面發(fā)生的一切也都是夢,每每從夢里醒來他都要好半天才分得清哪個是現(xiàn)實。
穿過鐘乳石林,再走一段向上坡度的路,一行人出了山洞,頓覺空氣新鮮,大家不由得長出了一口氣。
“我們加把油,登頂啦!”
十幾分鐘后就到達山頂了,山頂是個大平臺,開滿細碎的野花。俯瞰山腳下一塊塊田像是豆腐塊一樣的排列著,阡陌交通的羊腸小路穿梭其間。
“肖老師,你,還在生我的氣嗎?”蘇曉找準肖宇單獨在一處的機會,怯怯的問。
“沒有,今天心情有點低落吧?!毙び畈幌胱屵@個心思重的女生多添負擔。
“心情不好?那我……唱歌給你聽……”蘇曉被自己的聲音嚇了一跳。
“嗯?”肖宇不敢相信。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蘇曉只能硬著頭皮:“你別看我,我們都往山下看風景,我估計才不會那么緊張”
肖宇只得去看風景。
“我來到,你的城市
走過你來時的路
……
只是說一句,好久不見……”
天空湛藍湛藍的,白云閑閑的飄著,山頂有風吹過。
蘇曉柔柔的嗓音,低低清唱,像傾訴,又像是在講故事,又因為“好久不見”是她想對肖宇說的話,于是這一句便多了幾分深情。
肖宇卻被這首歌拉進另外一個思緒里去了,他有過這樣一位“好久不見”的她,卻再也不能相見,如果不是那場家庭的變故也許一切都會不一樣,那個愛唱《紅豆》的她,那個喜歡秋天,喜歡校園那條法國梧桐路的她,你,還好嗎?
一向陽光的肖宇此時眉頭染上一層淡淡的憂傷,大學畢業(yè)那年自己為了逃避父親再婚的局面毅然的選擇離開,他人生的軌跡便和過去平行了。
看著這個一直內(nèi)向卻在今天勇敢的為他唱歌的女孩,十七八歲的青春,真的是恣意的美好??!他又習慣性的微笑了,嘴角輕輕一揚,眼睛也有了笑意。
“肖老師,我覺得‘好久不見’這四個字很溫暖?!?p> “年輕真好,可以把這個詞理解的這么美好,可我怎么都覺得是千帆過盡后的無奈呢?倒不如不見,相忘于江湖。”肖宇有感而發(fā)。
“肖老師,你不也年輕嗎?我們一樣呢,”
“是嗎?我們是兩輩的人呢,”
今天的肖宇與往日正能量滿滿的那個肖老師不太一樣,不過蘇曉很喜歡這種感覺,她看到了另一個角度的肖宇,說明他沒有在她面前掩飾,沒有拒人千里之外的客氣。
“肖老師,給你!”瘦瘦的麻花辮給他采了一大把花,肖宇立刻又是招牌式的一臉陽光了,他接過花,深深的嗅了一口,眉頭皺起。
“你這,什么花,怪怪的味道”
“哈哈,不能以味取花吧,肖老師!”麻花辮笑著跑開。
“肖老師,快來看看我們發(fā)現(xiàn)了多肉?!?p> 他們在山的向陽那一面發(fā)現(xiàn)了成片貼著地面生長的多肉植物,肥厚短萌的葉片,排列的像一朵花,顏色有別與常見的綠色植物,是一種偏藍的綠,葉尖點綴著紫紅色,像是涂了指甲尖一樣。
“多肉呀,據(jù)說防輻射,可以擺在電腦、電視旁邊。”白胖子解釋。
“放在書桌上也好看啊,養(yǎng)眼,我們挖一些回去。”學生們撿了寶一樣的高興。
蘇曉一回頭就撞上了肖宇愛笑的眼睛,和剛才那個憂傷的肖老師完全不同了,他對著學生永遠都是這樣的好心情嗎?蘇曉認真的看著這個她第一次愿意為他唱歌的人,竟有些心疼剛才的那個他。
她的眼神太認真、太直接,讓本來看著學生玩笑的肖宇也感覺到了,他有些不太適應這種近乎赤裸裸的凝視。
“怎么了?蘇曉?我臉上有東西?”他逗趣似的摸摸臉。
“不是……我也去挖幾棵多肉,”蘇曉倉皇逃跑。
等他們一行人回程到了王珍等候的平臺時,唐海文正笑的上氣不接下氣:“真的嗎?你掉水里居然都沒沉下去?這是得……多……多胖??!……哈哈……哎吆……”
王珍氣的又動手:“我跟你說小時候的事,你居然笑話我,會不會好好聊天?欠收拾!”
“好啦,你們倆個,王珍,你的腳能走路嗎?”肖宇問,一副長輩的神情。
“我可以的,剛才揉了一會,我們走吧。”王珍站起來,還不忘瞪一眼唐海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