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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嵐傳

第十七章

溫嵐傳 訣別書 3436 2019-12-22 12:00:00

  徐老板在鋪?zhàn)永锎蛑惚P,珠子噼啪響,他一點(diǎn)都不急躁的坐在那,只是鬢間似乎又添了些許銀絲。整個人神態(tài)看起來,也不如以前那般開心了。

  他唇間囁嚅一聲又翻過一頁賬本,同濟(jì)藥鋪今日只開了一個小門,雖不歇業(yè),卻也不再大開門庭。小藥童在他身后稱著藥打包好,這些都是治普通風(fēng)寒的藥,冬天寒冷,得多包一些,免得到時候還要麻煩掌柜的忙活。

  一陣不急不緩的腳步響起,伴隨著女子低低的咳嗽聲。徐老板手上動作一頓,他合起了藍(lán)皮賬本起身,小門后轉(zhuǎn)出來了溫嵐,她稍稍整理過儀容,只是衣裙的破損還是讓她看起來有些許狼狽。

  徐老板自從嘉平事發(fā)后看著她心情有些復(fù)雜,但是也是自小看著長大的,見她這副模樣也是吃了一驚:“怎么了這是?”

  他話音剛落,就看見后面一張臭臉的柳瑟新和不敢言語的還珠。

  溫嵐溫聲道:“沒事,今日來是有要事,辦完我還要回去?!?p>  柳瑟新冷哼一聲:“是啊,要不是我路過,你今天就可以血糊吧啦的躺回王府了?!?p>  徐老板一驚:“姑姑今日出門遭了劫?”

  溫嵐搖頭:“有人在車夫上做了手腳。我只是差點(diǎn)墜車而已?!?p>  徐老板知她不愿意讓人擔(dān)心,身上衣裙破損成這樣,露出的手指上血痕青黑,臉上的血痕看起來極其兇險(xiǎn),哪里像是她說的那么輕松。

  溫嵐不愿多談,有些事情發(fā)生了就是發(fā)生了,她心里多么惶恐不安都是于事無補(bǔ),驚魂不定時還是要挺著脊梁骨去繼續(xù)走的。

  而此時溫家的文書閣的院中,溫三思目光凝重,一臉鐵青的看著跪在地上的秦氏母子。

  一向是天之驕子,眾星捧月的溫蘇跪在地上哭嚷:“爹!她就該死!既然已經(jīng)履約,她就該死!她該死!”

  溫蘇哭嚷的聲音關(guān)在了文書閣高高的院墻里,她實(shí)在恨極了溫嵐。憑什么一個喪母的人能嫁入王府,哪怕趙景玉是個傻子,哪怕不受趙景明待見,可是那也王妃之位!她溫蘇眼界高,看不上這樣的王爺,她堂堂一品大員府上的嫡女,該配得上更有權(quán)勢的人??墒牵@大梁唯一一個與皇帝同血脈的親王,給了溫嵐她心有不甘。更何況上回她落水,父親居然沒有問責(zé)!她突然感受到了一點(diǎn)威脅,一點(diǎn)威脅卻讓她心里無比慌亂。

  她想溫嵐死。

  溫三思?xì)獾暮粑豁槪骸八悄愕臻L姐!你今日居然去謀殺與她!要不是有人出手相救,王妃無故慘死街頭肯定會嚴(yán)查!到時候你讓我怎么做人!”

  溫蘇尖叫起來:“她活該!”

  秦氏連忙抱住溫蘇,不讓她再說下去。

  溫三思痛心疾首的看著秦氏:“這就是你教的女兒!”

  秦氏眼圈紅紅看她:“你心知蘇兒一向是孝順你的,怎么今日還動家法!”

  “謀殺嫡長姐,謀殺當(dāng)朝王妃!哪一項(xiàng)罪她都要被拖去砍了腦袋!我傾盡全力保住的溫家,一世清名就要?dú)г谒氖稚?!”溫三思越說越氣,本來已經(jīng)被扔在地上的棍子他又想去撿:“我今天非要讓她記個教訓(xùn)!”

  溫蘇害怕的發(fā)起抖來,她背上還在火辣辣的疼,這是溫三思第一次打他,還是為了那個賤人。

  秦氏松開溫蘇站起來沖上去把棍子踢遠(yuǎn)了些,一向儀容整潔的她此時顯得有些狼狽。

  “你夠了!”秦氏沖著溫三思大吼:“你心里清楚我為什么這次放縱蘇兒!”

  “我不管你是多么喜歡楊柳心。我不管你是對她和你的女兒有多么內(nèi)疚!”她眼里滿是血絲:“你心里清楚,忠遠(yuǎn)伯倒霉,嘉平事發(fā),探子身死,手信丟失,這一樁樁一件件,哪件不是在她回來不久掀起!”

  溫三思的手在袖里一顫。

  “哪有那么巧!她沒回來時,什么事都沒有,她一回來祝青山滿門入獄,那些倒灶事全在御史臺里放著!”秦氏看著他:“你真的,就沒有一點(diǎn)點(diǎn)懷疑嗎?”

  春天還未到來,萌芽的毒筍已經(jīng)冒尖。

  同濟(jì)藥鋪的后院一向小巧雅致,冬日雖然少了許多生氣,但院子的風(fēng)水還是好的。溫嵐換了身樸素的白襖裙,襖上提了蘭花的暗紋,徐老板給她的手簡單的上了些藥。

  還珠皺眉:“等會回時,多拿些活血化瘀的藥吧。你背……”

  柳瑟新疑惑看她:“背?她背怎么了?”

  溫嵐干咳一聲:“沒什么。最近有些不舒服,背上酸痛?!笔稚习艘粚影准啿?,溫嵐有些不適應(yīng),想起今日見面的因由她問到:“為何要我來?徐叔你出面不可嗎?”

  徐老板嘆口氣:“姑姑有所不知。我本意也是自己一會,可是那遞消息的人一露面,我便知道……這會怕是要姑姑親自來?!?p>  溫嵐不解:“你認(rèn)得?”

  徐老板點(diǎn)頭:“昔日有個一面之緣,此人人中有一顆痣,實(shí)在顯眼,加之瞳色顯異,我記得許久。”

  “是誰?”

  徐老板眸色一沉:“高家當(dāng)年小二叔的一個門童。”

  溫嵐愕然抬頭,柳瑟新驚訝看著徐老板:“高家?高家摻和的?”

  “高家的主事人現(xiàn)在是高宇。我昨日動用了所有暗線搜查消息?!毙炖习灏櫭嫉溃骸八氐臉O深,只查出他活動在永安,其他一概不知。”

  溫嵐疑惑:“他為什么要?dú)⒎桨孜暮蛷埦??他與忠遠(yuǎn)伯有什么仇嗎?”

  徐老板點(diǎn)頭道:“老秦敏思,著手調(diào)查這方面時,發(fā)現(xiàn)當(dāng)年高家權(quán)勢滔天的時候,忠遠(yuǎn)伯那兒子玩死了一個女人。”

  溫嵐無語了,這祝滿風(fēng)真的是一個坑爹典范。

  “那女人是高宇在外的姘頭。心頭好,還懷了高宇的種。高宇流連花叢卻一直沒后,好不容易有個盼頭,還被……”

  溫嵐擺了擺手:“算了,不想聽這些東西。高宇想見我?是想為了什么?”她腦海里閃過那個留著口水,一直在玉樓上躥下跳的趙景玉。心里蒙了一層陰影,她有種不好的感覺。

  廂房里點(diǎn)了香,按照習(xí)慣點(diǎn)的是合錢香,藥草揉成,燃之清香不濃,卻繞梁不絕。

  高宇推開門走進(jìn)來時,一聞便知,此間主人是個女人,沒有男人會點(diǎn)合錢香,著實(shí)是香氣清卻甜,濃濃的閨房之氣總不好點(diǎn)了。

  坐在珠簾后的溫嵐看著這位進(jìn)屋的中年男人,一時覺得這人氣質(zhì)與許璇璣有些相似,不是那種親切感,是與許璇璣一般的深不可測。

  徐老板和柳瑟新躲在后面暗間中,聽著來人的腳步面色一凝。沉穩(wěn)不迫,一步一行間都能看得出一些功底。

  是個高手。

  溫嵐亦有所察覺,她坐在珠簾后,看著高宇踱步到她近前,卻又站在了珠簾外。

  這個男人著實(shí)不愧當(dāng)年高家大老爺?shù)昧σ话咽值馁澴u(yù),做事狠絕,身懷武技,手腕頗深。

  難怪高家在被趙景明推了后,居然還能在永安有這種勢力。

  高宇環(huán)顧四周一圈,最后目光落在珠簾后身影婉約的女人身上,似是有些懷疑這種能與他多年培養(yǎng)的人抗衡的居然是個丫頭片子。

  高宇壓下疑慮試探道:“閣下便是主事人?”

  珠簾密的隔斷視線,溫嵐看不清高宇的臉,高宇也看不清她。二人就算看見了也不能認(rèn)識,王府里未曾交集。只是溫嵐知道,高宇手里肯定是握著一個玉親王府的。

  “你找我前來是有何事?”

  高宇皺眉:“恕老朽愚昧,看不出姑娘又何能耐,手底下有這些能人才輩?!?p>  這是不信她是主事之人。

  溫嵐淺笑:“昔日恩人所贈罷了。況且先生不是來談合作的嗎?只要我手里有權(quán)力發(fā)話,我是不是這所有人的頭又如何?你且坐著說吧”

  高宇斂了神色,坐在了屋內(nèi)圓桌邊打八角凳子上,他給自己倒了杯茶,似乎是不急著說他的來意。

  溫嵐也不急,還珠給她揉著腿,矮幾上有茶點(diǎn),她拿了本藥經(jīng)開始看,一字一句逐行逐段。

  翻了四五頁后,高宇還是先開了口:“姑娘定力可不小。大家都是聰明人,既然這樣,老朽也就不拐彎抹角。”

  溫嵐視線從書上移開,直直的盯著高宇。

  “我想跟姑娘聯(lián)手。推翻啟正帝?!?p>  還珠一直給溫嵐捏腿的手一顫,溫嵐拍了拍她的肩,聲音平穩(wěn):“理由呢?”

  “姑娘為何要揭發(fā)祝滿風(fēng)?不是有仇怨,也無從嘉平那平平之地獲得什么好處?!备哂钚Φ溃骸半y道不是因?yàn)樗窳藛幔侩y道不是因?yàn)槊癫涣纳鷨??難道不是因?yàn)閷@幾年朝野遍地的走狗越來越失望了嗎?姑娘大義,是想清流不是?”

  “可是源頭不清,河流如何清理?”

  溫嵐笑著答了話:“那推了后呢?覆巢之下無完卵,我大梁無邊疆土,雖開國不過十幾年,但穆玄元帥威名赫赫,周邊小國俯首稱臣,但是旗桿終究是永安城這位天子。生死之事牽扯數(shù)百萬生魂,你可有后路?況且若是不成,我們背的可是誅九族祭天的謀逆大罪,籌碼未出,大體不知,你讓我如何給你答復(fù)?高大人。”

  高宇被叫破身份一時驚訝,但想到對方手底下的人網(wǎng)也不奇怪,要是查不出那才是讓他有些懷疑值不值得來此談合作。但可惜的是,他在這方面吃了暗虧,除了知道同濟(jì)藥鋪的這個點(diǎn)是十年前就存在,并且近三年極為活躍外,對于這個主事之人卻是一無所知。

  “既然姑娘知道我是誰,姓什么。那憑姑娘才智,肯定知道我為什么敢提這種事?!?p>  溫嵐勾唇一笑:“玉親王?!彼寄繙厝?,嘴角含笑,眼神里卻夾雜了冰冷這些是隔在外間的高宇無所察覺的。

  “不錯!正是他。平康帝正宮皇后所出,血里流的是正統(tǒng)的血!若不是當(dāng)年趙景明霸權(quán),今日皇位上的人指不定是誰!”高宇洋洋得意的語氣,讓溫嵐的眸色越發(fā)冰冷。

  “我合作給你出人出力,除了我一點(diǎn)私心。好處呢?”溫嵐斂了心神,笑道:“我大義分得清,卻也不是傻子。況且,你推翻趙景明讓趙景玉坐上皇位,一個傻子?我倒不如留著趙景明的狗命?!?p>  高宇眸光銳利,笑了起來。

  “誰說他是個傻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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