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千宗大戰(zhàn)黃金玲,話不投機兩個人就交上了手了。老程家的人都沒什么能耐,狗掀簾子依靠嘴,要動真格的那可差得多。
程千宗一伸手仍然是那三斧子半:劈腦袋、小鬼剔牙、掏耳朵,捎帶腳,這一馬三招還挺厲害,把黃金玲忙活得渾身是汗,心說這個人的武藝比羅章、秦英只在以上不在以下,我可得留神哪!不留神叫他的斧子掄上是得骨斷筋折。打著打著一看,這幾招又回來了,黃金玲又笑又氣,嚄,可真把我唬得夠戧啊。這個小藍靛頦我決不能饒他。二馬一錯鐙,黃金玲伸手抓住程千宗的戰(zhàn)帶:“你給我過來吧!”將小磕巴嘴走馬活擒,一撥馬回歸本隊,使勁往地下一摔,把程千宗摔得“嗝兒”的一聲,番兵過來抹肩頭攏二臂給捆上了。
黃金玲連勝四陣仍然精神不減,催馬掄繡絨刀來在兩軍陣,用刀點指高聲斷喝:“呔,唐營將官你們誰還過來,姑奶奶奉陪!”唐軍陣上小將軍薛應龍劍眉倒豎,虎目圓翻,心中暗想,這個女子果然武藝高強,片刻之間連勝四陣,就憑這些堂堂男子漢大丈夫竟不是她的對手,力勝四陣,沒費吹灰之力,我得過去,試試她有什么武藝,把被捉的這些人救回來。他就向程咬金請示:“太爺,您讓我過去吧。”“不行,呆著。”老程心里也挺著急,他孫子都被人抓住了。老程見黃金玲不但馬快刀急,武藝超群,而且善打暗器,百發(fā)百中。現(xiàn)在身邊只剩下一個最有能耐的薛應龍,要再被人家抓去就完了,因此他再急也不讓薛應龍過去。吩咐一聲:“鳴金收兵?!边燕ムヨ屄曇豁?,唐軍撤隊。黃金玲并未追趕,把馬一撥,大刀一晃,也收兵回城。
程咬金回到大帳不住地唉聲嘆氣,他心里十分著急。薛應龍抓耳撓腮,竇一虎噌噌直蹦,尉遲兄弟等急得團團轉,紛紛把程咬金圍?。骸盃敔斣趺崔k?”老程看了一眼竇一虎:“先別慌,讓我琢磨琢磨。為今之計,眼前少了個人,這個人要在眼前我什么都不愁了。”竇一虎說:“你說這人是誰呀?”“這人你也有耳聞,就是我賈柳樓磕頭的把兄弟,排行十八,江湖諢號小白猿侯君基。聽說過嗎?”“哎呀,這人名望可太大了?!薄皩ρ?,那侯君基練的是特殊的本領,高來高去陸地飛騰,過高樓越大廈如履平地,像這種開兵見仗的大場面他不行,但是要講究探聽事情,偷盜東西,這人可是一絕。如果現(xiàn)在有我那侯賢弟在,進駱駝嶺探消息,不費吹灰之力,說不定還能把他們哥幾個都救了??裳矍皼]這個人哪,我怎么想也沒用啊。”他話音剛一落地,竇一虎噌就跳到他面前了:“爺爺,您怎么越老越糊涂了,侯君基老前輩不在眼前,不是還有我嗎?”“你算什么東西,你能有侯君基那兩下嗎?”“老爺爺,大概您忘了,我也是步下將官,我學的本領可以說跟侯君基沒什么兩樣,十二個字的跑字功,高來高去,飛檐走壁,沒有我不會的?!?p> 程咬金若有所悟他說:“嗯,是這么回事。一虎啊,你能行嗎?”“怎么不行,你叫我干啥我保證干好?!薄澳呛冒伞D阕詈媒裉焱頋撊腭橊劤?,第一,看看他們哥兒四個生死存亡,要能把他們救出來你就立了大功一件;第二,探明黃金玲的小鈴鐺是什么玩意兒,能偷出或者毀掉更好;第三,弄清城內兵力虛實,各處設防,進入道路。一虎啊,你敢去不敢去?”“敢!這費什么事,我現(xiàn)在就去?!薄澳阋胰ゾ吞昧?,不過還得到天黑以后。”當下他們商定,事情不論成功與否,天亮前返回大營送信兒。竇一虎說,如果天亮不回來,就是被人家捉住了,你們另想良策。最后老程專為竇一虎擺酒餞行,定更以后,程咬金率眾將把竇一虎送出大營,再三叮囑,這才分手。
竇一虎背背短刀,手提大棍,斜挎百寶囊,一哈腰噌噌噌如飛而去。一口氣來到駱駝嶺下,他閃目往城頭觀瞧,就見駱駝城上燈光閃爍,人影搖晃,側目細聽,巡城哨兵說話隱約可以聽見。竇一虎一看,人家加強了防備,要進城還真不容易呢,可也得進去呀,不然回去沒法交代呀!他手提大棍,遠遠地圍著城墻轉悠,一直轉到西北角,抬頭一看,這里防守得不嚴。竇一虎趕緊把飛抓百鏈索拿出來抖摟開,一頭挽手套在手腕子上,對著城頭一扔,正好抓在垛子上。他靠著城墻聽了一會兒,上頭無人發(fā)現(xiàn),拽住鐵鏈往下墜了墜,覺著行了,兩手一捌跟貓爬樹一樣到了城頭,一偏腿越過垛口,把飛抓百鏈索收起來,長吁了一口氣,順著沒人的地方偷著下了城,進了駱駝嶺。他沒來過這里,一切都得現(xiàn)找。竇一虎越過大街,走過小十字街,找來找去,找到帥府。他往帥府門前一看,對對風燈,對對巡邏哨兵,街上靜悄悄的,光聽見哨兵腳步聲音。竇一虎沒敢走正門,一拐彎兒鉆了胡同,圍著院墻走了一段,心說這院子可夠大的,那幾個人關在什么地方?先摸摸情況再說。這墻比城墻低多了,不用飛抓百鏈索,用棍一支地,“嗖”地上了墻,單胳膊時掛墻頭,在百寶囊中拿出塊石頭往地下一扔,咕嚕嚕滾出多遠。他爬在墻頭看著,見沒有動靜,雙腿一飄,滾進院里。到院里一看,是個小花園,前邊有個月亮門洞,他仗著膽子邁步穿了過去。抬頭一看,有一排屋子,屋里全掌著燈,隱隱約約有說話的聲音。細聽聽好像在喊,竇一虎想,我先看看是干啥的再說。他順聲音過來,發(fā)現(xiàn)這座房子十分高大,從氣勢上看像是座大廳。他雙腳點地上了臺階,來到后窗戶下。由于天熱,上邊窗戶支著,竇一虎個兒小,一只手摁著窗戶臺,一只手拉著棍子,往上一長身,把倆眼睛露出來了。隔著亮往屋里觀瞧,只見屋內明燈蠟燭,照得亮如白晝。駱駝城的主帥黃奎坐在正位,腰橫寶劍,手扶桌案,齜牙咧嘴,怒目而視。兩旁站著一百名彪形大漢,這些番兵番將赤身露背,帶著耳環(huán),穿著短褲,光著腳丫,手里拿著刀槍劍戟等各般兵器,被燈光一照,真好似廟里的泥胎,陰曹的小鬼。往下邊看,四根樁撅上綁著四個人,正是羅章、秦英、秦漢、程千宗。這四個人也是只剩下一條短褲,其余的衣服全給扒掉了。四個人的面前放著水盆水桶,旁邊支著一口大油鍋,有幾個番兵正在加火,有個番兵拿蒲扇呼嗒呼嗒煽呢。堂口左右擺著各種各樣的刑具。竇一虎想:這是不是要開膛摘心,或是用什么特殊的刑法收拾他們?他真想跳進去大殺一陣,又怕一個人勢單力孤,不但救不出四位還得把自己搭上。他強著把心穩(wěn)一穩(wěn),決定先觀察一下里邊的變化再說。
屋里黃奎把桌子一拍,問道:“你們說,你們來了多少軍隊,領兵帶隊的是誰,樊梨花現(xiàn)在正干什么?薛丁山在哪兒?下一步要怎樣攻打西涼城?你們要說實話還則罷了,不說實話,一會兒油鍋燒開了,一個一個全扔到里頭,是死是活你們看著辦?!庇袀€番兵拎著鞭子過去,啪啪啪一人抽了一鞭子,羅章等四人仍是一聲不吭。時間不大,油鍋燒開了,咕嘟咕嘟冒大泡兒,油煙味兒十分嗆人。番兵報告:“大帥,油開了?!薄奥犚姏]有?油可開了,你們四個誰想好了誰說?!闭谶@個時候,小磕巴嘴程千宗說話了:“等一等,我想、想好了?!薄澳阏f吧?!薄鞍パ?,沒想到我們哥兒幾個落到這一步,倒血霉呀。人家都沒事,就我們有事,要是說了吧,有掉頭之罪,不說吧,這一關還不好過?!?p> “廢話,我沒讓你說這個,你回答我剛才提的問題?!薄昂冒?。你這么問話也沒禮、禮貌哇,你在坐著,我們幾個捆著,這胳膊好疼得怎么說呀。我說黃將軍,你能不能把我們放開,給個座,咱們心平氣和地好好說說。我再告訴你,我這個人就、就是這樣,你越橫我比你還橫,你要禮貌對待我,一高興我還也許投降,你看那多好?”
“這么辦吧,那三個人我不能放,我先把你放開,你要說了實話,有意投降,那好,我把他們都饒了,如果你要哄騙本帥,我一個不留?!薄斑@也行啊,那就快解開吧。”竇一虎一聽,暗中一咬牙,程千宗你個好小子,你們老程家長著嘴光說別人哪?你看那三個人骨頭多硬,到了時候你骨頭軟了,你要膽敢暴露軍情,我往里一蹦,一棍先把你砸成肉泥。番兵過去把程千宗解開,搬了個凳子?!斑@還差不多,我說黃奎呀,我怪渴的,我得喝杯水。”“給他倒杯水?!背糖ё诮铀距焦距胶攘?。喝完了把嘴一擦:“你要問我、我都知道,可是我這肚子還空著哩,咋說呀。”
黃奎無奈,只好讓人給他準備吃的。一個番兵給他端來一碗米飯,一盤干糧,一盤菜。程千宗端過來狼吞虎咽,眨眼之間吃了個溝滿壕平,連飯帶菜帶干糧他全扒下去了,撐得直打飽嗝兒?!巴琢耍@也算酒足飯、飯炮了。黃奎,你問我什么來的?”
“怎么一會兒就忘了?我問你們元帥和皇上怎么合計來的,如何進兵?”“對了,這我又想起來了?!闭f著話程千宗站起來,舉起手中的碗照著黃奎就摔過去了,黃奎嚇得一歪,碗砸到后邊墻上,摔了個粉碎。程千宗一轉身就想抄家伙,那談何容易,這些彪形大漢呼啦往上一闖,把程千宗按翻在地,又捆到樁子上了。程千宗破口大罵:“你錯、錯翻了眼皮了,唐營的眾、眾將都是鐵骨、骨頭,沒有一個熊、熊蛋包,從我們嘴里、里頭問這問那,休想!我告訴你黃奎,你現(xiàn)在就、就一個好辦法,趕緊把我、我們幾個哥兒們放了,哀求我們,我們覺著你這老頭兒有認錯的表現(xiàn),還許把你饒了,不然的話,明天我爺爺領兵帶隊攻破駱駝嶺,把你逮住,眼睛摳出來當泡兒踩,把你開膛摘心,把你這老皮扒下來蒙面鼓?!笨砂腰S奎氣壞了:“被俘之人你還敢跟我耍貧嘴,來呀!先把他開膛摘心?!睅讉€番兵往上一闖要收拾程千宗。竇一虎在外邊一聽,暗挑拇指,老程家的人行,從這次考驗來看,程千宗不光是耍貧嘴,也不愧是個英雄,我焉有不救之理。這陣他腦袋也直冒熱氣,竇一虎也管不了許多了,手按窗戶臺正要往里蹦,就聽見嬌滴滴女子的聲音,喊了一聲:“刀下留人!爹爹,不要動手?!?p> 竇一虎順聲音一瞧,發(fā)現(xiàn)在月亮門洞那兒一拐彎處,進來一行女兵,有五六個人,頭前有幾個老媽兒提燈開道,后跟一個女子,絹帕幧頭,身披大紅斗篷,腰懸寶劍,輕移蓮步,走進廳堂。竇一虎一看,正是黃金玲。這姑娘一進屋,這些番兵番將趕緊把身子彎下了,迎接姑娘。黃金玲來到案前道萬福,給他爹行禮。老頭兒把臉一沉:“丫頭,這么晚了你怎么還沒休息呀?前廳不是你來的地方,你看看這些人赤胸露體多難看呀,觀之不雅,趕緊回避?!薄暗蹅兙毼涞娜四倪€計較這些,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想跟爹商量商量?!薄笆裁词拢俊薄暗麣?,這些人殺不得?!薄鞍??此話怎講?”“您想想,要把他們殺了就完事了,什么用也沒有,要留著可就有了用了。第一,我們拿他可以和樊梨花、薛丁山交換條件,也可以把他們打入囚車裝木籠送到國都,交給六個王爺,我們當面獻俘也立了一大功啊。我們豈不臉上增光?望爹爹三思?!薄斑@些事為父不是沒想過,我總覺著夜長夢多,恐怕留著不那么方便吧,要叫他們跑了呢?”“爹爹您多慮了。如果您要不放心的話,把他們交給女兒,我負責看管,準保萬無一失。如果將來真沒有用了,再殺不遲?!薄按嗽捰欣怼2贿^你又要開兵見仗,又得看管他們,恐怕你顧不過來?!薄翱茨f的,能是我一個人嗎?我身邊的人都能幫我的忙,您就放心吧。天也晚了,您也歇著吧。”“好吧?!?p> 竇一虎一聽,心算放下來了,心說這姑娘可幫了我的忙了,既是仇人也是我的恩人哪!他看出來這個姑娘在她父親面前是說一不二。老頭兒那么大的火兒,叫這姑娘一說就把這幾個人饒了,看來這姑娘是舉足輕重,要不把她收拾了,想破駱駝嶺不那么容易。他又一看,番兵已把他們四人由樁撅上放下來,穿上衣服,押出去了。姑娘又坐下來和老頭兒說話。老頭兒說:“丫頭,你得注意休息,這駱駝城可就指望你了。”“爹,您放心吧,我樂意和他們打就打,不樂意打我把小鈴鐺拿出來一晃,馬上他就得落馬。樊梨花不來便罷,就是她來了我也叫她落馬,想抓誰就抓誰?!薄笆前?,千萬把鈴鐺保護住,別丟了?!薄霸趺茨軄G呢?我隨身帶著左右不離呀。”竇一虎一聽,在你身上帶著,我也非得搗到手里不可,這玩意兒可太缺德了。又等了一會兒,黃金玲起身告辭,竇一虎偷偷跟下來了。
黃金玲離開大廳,在眾人陪伴下趕奔后院,竇一虎躡足潛蹤在相距三十步外跟著。這后院一拉溜五問房子,門是鐵的,窗戶上是鴨卵粗細的鐵條。門一開,這四個人被押到里邊,咣當關閉,喀吧鎖上了象鼻子大鎖。竇一虎一看這鎖的個兒,什么力量也擰不開,就是寶刀寶劍也削不動。黃金玲吩咐:“加強防守,四個人一班,哪個班上出了事惟你是問!”“喳!”“姑娘放心,我們記住了?!秉S金玲這才回去休息。
竇一虎想,我可怎么辦?是先救人呢還是先盜鈴鐺?又一想,即使我能把門打得開,把人救出來,她一來我們誰受得了,把小鈴鐺一晃我們就趴下了,就得前功盡棄,況且要因為救人出點事,豈不打草驚蛇了嗎?還得讓這哥兒四個先受會兒罪,我得先偷這鈴鐺,只要我拿到手就行了,你晃當別人能趴下,難道我晃當你就不能趴下嗎?翻過來我再收拾你。竇一虎打定主意,跟著這姑娘就下來了。又越過兩道院,到了黃金玲住的這座樓。這小院非常幽靜清雅,栽著樹木花草,到處清香撲鼻。黃金玲順著這條路上了樓,時間不大樓內透出了燈光。竇一虎往四周看看沒人,他來到樓下,奓開臂膀雙腳點地,“噌”,躥上平臺。這平臺還挺寬綽,姑娘沒事搬把椅子往這一坐,憑樓眺望,或觀望院內花草。竇一虎跳到這上頭,慢慢來到窗戶切近,舌尖點破窗紙往里看。只見姑娘坐在那兒,丫鬟婆子一大群圍著,泡茶的泡茶,準備點心的準備點心。一個老媽兒問:“姑娘,你今天還洗澡嗎?”“要洗澡。我這人打了仗回來非洗不可,白天忙得不可開交。水溫好了嗎?”“都溫好了,就等著你洗了。”“你們沒事都下去休息吧,把小紅、小蘭留下,剩下都睡覺去吧。”“是?!绷粝聝蓚€丫鬟。其余都走了,屋里霎時就靜了。小蘭轉身出去,時間不大又回來了:“姑娘,水都準備好了?!薄拔揖腿??!闭f著話她一轉身進了套間,可能換衣服去了,竇一虎又等了一會兒,就見這姑娘穿著洗澡的衣服,手里拎著個兜子,把兜子掛在床里頭,告訴小蘭:“你們在外留著個人,我現(xiàn)在就去沐浴?!薄澳闳グ?,放心,這是帥府,哪會有事。”“防備點還是對的。”說著她和小紅走了。這陣門口只有小蘭,屋里已經(jīng)沒人了。竇一虎心想,我看見那兜子掛在床那頭兒了,我一進去這兜子就到手了。他看了看左右無人,輕輕地把窗戶推開了,雙腿一飄跳進屋里,急步如飛到了床邊伸手就抓兜子,等拿過來一劃拉,里邊東西不少,惟獨沒有那鈴鐺。正這時候那姑娘又回來了:“小蘭哪!你怎么準備的,那水一點都不熱?!薄肮媚?,夠熱的?!薄罢l說的,你去再燒一燒,一會兒我再洗。”“是?!惫媚镎f著話就要進屋,竇一虎嚇得腦袋嗡嗡直響,趕緊把兜子掛回原處,可再奔窗戶已來不及了,情急之下哧溜,鉆床底下了。他剛鉆進去,姑娘就進了屋了。他隔著床裙子往外看,見姑娘把窗子關上,坐在八仙桌那兒,可能兩個丫鬟都去燒水了,屋里鴉雀無聲。聽了聽姑娘在喝水。竇一虎想:我就在這呆著吧。你不說你還去洗嗎?你走了我再下手。實在找不著我另想對策。停了一會兒,丫鬟回來了:“姑娘,這水可熱了,都燙手了,你洗不洗?”“三番五次,把我的興趣給打消了,不洗啦。”“您看哪,都準備好了?!薄吧僬f廢話,天都什么時候了。”“快三更天了。”“呦,都半夜啦,你們休息去吧,我也要休息了。”倆丫鬟退出去了。姑娘站起來把房門關好,把屋里其他燈都吹了,只剩一盞燈,姑娘上了床。竇一虎想等你睡著了我再下手。等啊等,聽樵樓上已打了三更,他估摸著黃金玲已經(jīng)睡熟了,使了個就地十八滾,從床底下滾出來,又使了個鯉魚打挺站起身來,慢慢地湊近床邊,用手輕輕撩起帳簾一看,床上沒人。竇一虎情知不好,轉身剛要逃走,忽聽背后一聲冷笑:“嘿嘿,膽大的蠢賊,你還想走嗎?”隨著這一聲喊,屋內十盞燈全亮了,丫鬟婆子持刀拿棒站了一圈兒,面前站的正是番邦女將黃金玲。就見她一身軟衣裳,短衣襟小打扮,右手擒劍,左手拿著她那個寶貴魂鈴。竇一虎知道上了當了,事到現(xiàn)在沒什么話好說了,他掄起大棍劈頭便砸:“丫頭片子你騙我,接招!”黃金玲一轉身,這一棍砸空了,“叭!”正打在八仙桌上,把桌子面都打碎了,壺碗蹦得滿地都是。竇一虎抽棍還要打,黃金玲把手中的晃魂鈴一晃,當啷啷直響,這一響不要緊,竇一虎栽了兩栽搖了兩搖,撲通一聲摔在樓板上。黃金玲吩咐:“綁!”丫鬟婆子往上一闖,把竇一虎捆了個結結實實。等把人捆完了,小姐命令重新把屋收拾收拾,一伸手把解藥拿出來了,往竇一虎的鼻孔里一吹,時間不大,小矬子明白過來,連打幾個噴嚏,睜開眼睛一看,已被人家捆上了,竇一虎追悔莫及,那陣還不如把窗戶撞開跑了,明知道她有寶貝,我為什么還跟她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