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秦桑低綠枝
門一打開,門里和門外互相照面的兩個人都呆了。
“宋大哥?!”
“你?!”
門外站著的,赫然是秦綠枝,手上還端著一個白瓷盤子,盤里堆了點豆腐干、豆皮、豬肉。都已經(jīng)切好,碼得整整齊齊沿盤圍了一圈。中間,放了一點干辣椒面。小秦桑也跟在媽媽的身后,一見到宋虛舟,便伸出兩只手,“抱、抱,巴巴。”也不知道是吐詞不清楚,還是什么意思,這話聽起來又象說抱抱,又象在喊爸爸。昨天宋虛舟抱過秦桑,小娃娃心里還有映象,甫一見到,便感覺甚是親切。
“喲,虛舟,你有女兒了?”徐暉銳的聲音,在宋虛舟身后響起。原來他也是個好事的,宋虛舟剛離座,他便也跟了出來。
這下對視的兩人更尷尬了。秦綠枝也沒有想到,一大早來開門的是宋虛舟。以為這公子爺還在睡懶覺呢。她一大早起來,就帶著秦桑去農(nóng)貿(mào)市場買了點菜?;貋砗螅炎蛱斓臎鳆u熱熱,配著稀粥,和秦桑將就吃了點。余下的便分成兩盤,一盤給張大嬸送去。一盤準(zhǔn)備給宋母品嘗下。畢竟這兩天,不管是宋虛舟還是齊楚翹,都來問過她家的鹵豆干,想來也是宋母喜歡吧。正好,她也要找人品嘗評判一番。要這些老熟客都認(rèn)為好吃了,才可以開門做生意吧。
只是秦桑這娃娃,亂喊什么?難不成昨天宋虛舟抱了她一會兒,有感情了?還是,看到周圍的小朋友都有爸爸了,想有一個爸爸?其實,她退學(xué)回來后,王大剛也來看過娘兩幾次,不過每次呆一會兒,就被厭惡他的羅秀芳趕走了。還有畢竟人年青,王大剛對秦桑也沒什么感情,連抱都沒抱過。所以,秦桑對這個嫡親的老爹是沒什么概念和映象的。但今天不知道發(fā)什么神精了,對著另外的人叫爸爸?她輕輕牽過秦桑,呵斥道,“桑桑,別亂喊?!?p> “暉銳,別亂說。這是對門子羅阿姨家的姑娘?!彼翁撝奂皶r喊停了徐暉銳的打趣。他看了一眼秦綠枝,今天氣色還好,臉已經(jīng)不腫了。馬尾還是松松地挽著,穿了件短款的皺皺的,有些發(fā)白起毛的黑棉衣,一看就是幾十元的廉價貨,而且都不知道洗了幾水了。否則怎么隱隱泛白。里面罩了件松松垮垮的黑線衣。按理這身打扮,實在太過老氣,但勝在人年青,這一身黑反倒把本來就不錯的膚色襯得更加白白嫩嫩。并沒有涂脂抹粉,而少女肌天生帶了些許粉紅,口唇也是淡淡的干凈的粉色。倒應(yīng)了那么一句話,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倒是個少見的美女。他心下這么想著,淡淡地問道,“你有什么事嗎?”
“有事,有事?!鼻鼐G枝笑著,把手上的盤子遞到宋虛舟手上,往里瞅了一眼,視線落在宋虛舟身后的徐暉銳身上時,愣了一下。那樣高大威猛的男子,有型又有款。正帶著好笑的神情,打量著門口的二人。秦綠枝心底暗吸了一口氣,心想,這宋大哥是做什么的呀?自己這么出色,交接的朋友也是如此出眾??催@一身的穿戴,這氣質(zhì),妥妥地富貴中人。她穩(wěn)了穩(wěn)心緒道,“宋大哥,魏阿姨在不?這一盤鹵菜,是給阿姨的?!笨粗翁撝塾悬c疑惑的樣子,連連申明道,“這個不要錢的。是我鹵的,看看好吃不?”
“哦,”宋虛舟接過盤子,“謝謝了。我媽還在睡呢。呆會兒醒了,我給她嘗嘗?!边@時,秦桑忽然伸出手,扯住宋虛舟褲子,“抱,抱……,巴?!痹谒⌒〉男睦?,可記得好清楚,昨天她哭得稀里嘩啦的時候,就是這個人,不同于媽媽、外婆這樣女性角色的人,出現(xiàn)在她面前,一直哄著她、抱著她。那懷抱,和在媽媽的懷中一樣溫暖,然而更有力。其實并沒有人教過她“爸爸”這個詞,但她聽別的小朋友叫過,也在外婆看的電視劇里聽過。不知道今天怎么的,這個詞就很自然的出現(xiàn)在她的嘴里。只是,她叫得不那么清楚而以。
身后的徐暉銳已經(jīng)笑到合不攏嘴。宋虛舟也是一臉尷尬。他長這么大,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被一個娃追著喊巴巴,還要抱抱。但秦桑那張臉,玉雪可愛,一臉的天真爛漫。可真不忍心拒絕呢。只是小家伙昨天明明還在他懷里哭得傷心,今天就要他抱了?他不知道昨天是秦桑沒有睡好,醒來又沒見秦綠枝,在鬧脾氣呢。
他手上端著盤子,不是很方便去抱的。正在猶豫著要不要蹲下去抱秦桑,秦綠枝已經(jīng)把秦桑從他身邊扯開,對宋虛舟道,“不好意思?!庇峙呐那厣P∧樀?,“桑桑不乖。走,我們回家了。快跟叔叔拜拜?!?p> 秦桑無奈,只得揮著小手,向宋虛舟和徐暉銳道別。見她們要走了,宋虛舟忽然問道,“等一下,她,你女兒叫什么,桑桑,桑什么?”
“秦桑?!鼻鼐G枝抱著女兒,快步離開。
留下一臉若有所思的宋虛舟。哦。秦桑,原來是跟她姓的。沒有跟著父親姓??磥磉@母女多半是被男方或者男方的家族拋棄了。否則在習(xí)市這樣保守的小城市,誰會讓孩子跟著女方姓呢。又想到秦綠枝的名字,大抵知道這對母女名字的出處了。
唐朝大詩人李白有一首詩,名《春思》:燕草如碧絲,秦桑低綠枝。當(dāng)君懷歸日,是妾斷腸時。春風(fēng)不相識,何事入羅???取名字的人,一看就是有文化的人。那會是誰呢,是羅阿姨吧?聽父母閑談時聊過,羅阿姨年青時候可是省師范學(xué)院的高材生。只是年青時遇人不淑,早早和夫家離了,孤伶伶地過了半輩子。但這么看來,羅阿姨其實還是顧念著舊情,對秦綠枝的父親,還有些念想吧。怪不得這么多年,也沒有再嫁,還是一個人。綠枝、綠枝,他心底淺吟著這兩個字。一時被詩的意境所惑,倒感覺這名字挺美。只是這名字的意義,秦綠枝知不知道呢?
正思索間,徐暉銳的聲音響起,“走吧,虛舟,等下早飯都涼了?!眱扇寺饣乜蛷d,一坐下,徐暉銳就給陳云起講了剛才的情形。什么一開門,就有個帶娃的美女來找宋虛舟,娃娃還叫宋虛舟爸爸什么的。末了,徐暉銳還加了一句,“師兄,還是你看得準(zhǔn),果然,昨晚你說的分豪不差。我只道他一直清心寡欲,只戀著從前的相好。怎知他暗渡陳倉,連娃娃都生了?!?p> 陳云起倒起了好奇心,不時地追問宋虛舟真假。宋虛舟也感到好笑,只是叫二人別胡思亂想,對門子的鄰居而以。又把秦綠枝的一些事給二人講了,當(dāng)然倒也沒有把秦綠枝說得太過不堪,只是說年紀(jì)小不懂事,跟別人未婚生子,鬧得現(xiàn)在學(xué)也沒上了,在家呆著什么的。三人說說笑笑,一頓早飯的時間就這么過去了。
飯后,徐暉銳才打電話聯(lián)系王氏的老總。約好了時間地點。三人齊齊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