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奇幻

雙魂陽人

第四十六章 孝之殤

雙魂陽人 寧老漢 3102 2019-12-11 22:40:18

  太行山脈北麓的青云嶺下,一座只有十幾戶人家的小村,村西有一片山楂樹林,林子中間有一片鋪滿雜草的空地,雜草中掩蓋著一口枯井。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老太太天天拄著拐圍著井口轉(zhuǎn),轉(zhuǎn)的久了空地上的雜草都不見了,老太太終于跳進了枯井!

  但是她沒有死,剛剛趕到的銘鈺把她從井里拽了出來,之后銘鈺便把這口井用土添平。

  夜深人靜,在村西自家的土坯房里,老太太獨自盤腿坐在土炕上,滿臉的褶皺掩飾著痛苦的表情,微合雙眼在思索著什么。

  三十年前,鎮(zhèn)鋼鐵廠的幾個人抬回了老伴被燒焦的尸體,陳桂枝尚未哭泣便癱軟在地,三個未成年的兒子卞龍、卞虎、卞豹,圍著爸爸哭叫……

  從此,陳桂枝靠三畝薄地和半畝山楂樹獨自支撐起這個家!

  懂事的大兒子卞龍為了幫媽媽干活,也為了省下錢來供兩個弟弟讀書,十二歲便輟學了,后來兩個弟弟都考上了大學,卞龍和媽媽娘倆又咬緊牙關(guān)供老二老三上完大學。讓陳桂枝自豪的是,老二不但學習成績優(yōu)異,畢業(yè)后還去了外企工作,后來又去了國外。而老三大學畢業(yè)后到了上海工作,不久被一個大他十多歲的有錢的離婚女人看中,與這個女人在上海成家,過起了富貴的生活。但讓陳桂枝憂心的是:大兒子三十多歲了仍未說上媳婦,仍和自己住在土坯房里。

  卞龍見老媽總為自己的婚事唉聲嘆氣,而自己確實也老大不小,便東拼西湊借了五萬塊錢,托人“買”了個比自己大五歲的四川媳婦,總算是了卻了母親一樁心事。

  四川媳婦起初聽說卞龍的兩個弟弟都有出息,以為以后也能過上好日子,所以就安穩(wěn)下來跟這娘倆好好過,并生下了一個男孩,起名

  卞明。

  好景不長!家里微薄的收入全都用來還債,而老二老三別說幫襯,就連過年過節(jié)也沒有回來過一次,卞龍給他們打電話,他們也總說沒空。四川媳婦越來越難以忍受這樣的艱難生活,而且這才告知卞龍,她在老家還有兩個孩子,強烈要求回四川,無奈的卞龍只好答應(yīng)了媳婦,但她這一去,丟下不到三歲的兒子再也沒有回來。

  又過了一年,債總算還清了,卞龍總算松了口氣,可母親總是催促卞龍去把媳婦找回來。

  臨出門前,卞龍抱起兒子:“聽奶奶的話,別讓奶奶生氣,你不是總要媽媽嗎?爸爸去把你媽媽找回來!”

  “告訴媽媽,明明想她!”兒子圓溜溜的眼里沁著淚水。

  眼望著大兒子騎著輛破摩托車遠去的背影,陳桂枝的心又揪了起來!

  一周后,卞龍打回了電話,告訴媽媽:他四川媳婦留下的地址是假的,找不到人,他準備回去。

  找不到媳婦,就意味著兒子以后是沒娘的孩子,而自己已經(jīng)沒有條件再娶媳婦!想到這些,卞龍的心情十分失落,淚水已使雙眼朦朧,而焦慮又使他的右手不斷加大油門!

  在四川的這條山路拐彎處,卞龍駕著摩托車騰空了!跌到了山坡上的野花叢中!

  接到兒子的噩耗,當著孫子的面,陳桂枝不敢哭,為了孫子,她不敢過度悲傷,只告訴孫子,他爸爸媽媽一起去遠方掙錢去了!她恨自己,如果不是自己逼著兒子去四川找媳婦,也就不會出這樣的事!

  二兒子接到電話后,說在國外公司太忙回不去,可以出點錢,讓媽媽給他說銀行卡號,陳桂枝掛斷了電話。

  陳桂枝背著孫子倒汽車、坐火車來到了大上海。三兒子卞豹,在火車站非常為難的把媽媽和侄子接到了家里。

  一進門,三兒子家里的奢華令陳桂枝震驚不已,但三兒子的這個上海媳婦斜著眼睛蔑視的目光卻令她心里一顫!

  小卞明見茶幾上果盤里有荔枝、芒果等從沒見過的水果,便伸出臟兮兮的小手去抓,那上海媳婦見狀直慫鼻子,上前把果盤里的水果倒在桌上。

  “哎呦――!農(nóng)村孩子吃東西都不洗手啊,這些都給你好啦!”上海媳婦操著濃重的上海口音。

  “明明,叔叔先帶你去衛(wèi)生間洗澡,洗完了再吃好嗎?”卞豹趕緊上前拉著侄子進了衛(wèi)生間。

  晚上,被安排在雜物間睡覺的陳桂枝聽到三兒臥室里傳出爭吵聲,她走到門外細聽。

  卞豹:“你媽來了我一口一個媽,殷勤的伺候,我媽來了你就不能有點笑臉嗎?”

  上海媳婦:“你媽跟我媽一樣嗎?我媽是央企退休的,每個月有七八千退休金,你媽有什么?”

  卞豹:“但她畢竟是我……”

  上海媳婦嘴快:“再看你那侄子,臟不說,還沒休養(yǎng),你看他把客廳禍禍成啥樣了?”

  卞豹:“當初我大哥是為了我和二哥上學才輟的學,我才能考上大學,才能認……”

  上海媳婦又搶話:“你上了大學還不照樣是窮光蛋?沒有我,你在上海連房子都買不起!”

  卞豹:“別老拿這些說事!”

  上海媳婦:“你要是讓你媽和你侄子長住在這里,你就和她倆一起滾蛋!”

  陳桂枝聽到這里回到雜物間,叫醒卞明,打好包袱卷:“走,跟奶奶回家!”

  青云嶺下的老屋里,陳桂枝的頭發(fā)在一年年的變白,孫子卞明在一年年的長大。當有一天,陳桂枝一手拿著鐮,一手撐著腰,吃力的從地里站起來的時候,放學回來的卞明已經(jīng)十歲了!

  暑期在家寫作文的卞明,嘴里含著鉛筆,看著老師出的作文題目:“好人好報”犯了愁。怎么寫呢?他心想:爸爸是好人,但……!奶奶是好人,日夜辛苦勞作!兩個叔叔是好人嗎?忘恩負義的人怎么就能過好日子呢?

  想了良久,他才在作業(yè)本上寫了:“說自己是好人的人不是好人?說自己是壞人的的人不是壞人?”

  外面響起了今年第一次轟隆隆的雷聲,緊接下起春雨,而且雨下的越來越大。奶奶還在地里沒有回來,卞明披上雨衣拿起雨傘要給奶奶送去。

  山楂樹林里,山上流下的洪水漫過了林中的井口,卞明一腳踏了上去,小小的身軀跌進井里……!

  當雨停了,山洪退了,陳桂枝才發(fā)現(xiàn)孫子不見了。村民們一起幫著尋找,才在井里發(fā)現(xiàn)了卞明的尸體!

  除了她自己,誰也不知她有多么的痛苦絕望,從那以后她便開始圍著山楂樹林里的井口轉(zhuǎn)!

  “奶奶,您的孫子卞明希望您能好好活著!”銘鈺轉(zhuǎn)達那個小鬼的愿望。

  “孩子,我知道你在安慰我,可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课覍Σ黄鹞业拇髢鹤?,對不起我孫子……”老太太聲音哽咽!

  “奶奶,這些都不怪您,您是天底下最好的奶奶!”銘鈺在說寬慰的話。

  “孩子你睡吧,不用安慰奶奶,奶奶沒事,”老人說著自己先躺下蓋上了被子。

  此時的銘鈺又困又乏,便合衣躺在炕上睡著了。

  銘鈺睡的正香,突然被雷聲驚醒,他趕緊坐起來,開燈一看,老太太不見了!他沖出屋外,看到老太太站在了青云嶺峰頂一棵大桑樹下!那滾滾烏云擾起隆隆雷聲,不時驚射出炫目的閃電!

  狂奔!銘鈺深知人被雷擊的后果,他以最快的速度向峰頂奔去!老太太在峰頂看到銘鈺后不停的大喊:“孩子,你不能過來,不能過來!危險!危險!”

  銘鈺快的簡直是竄到峰頂!天空中已有兩大片烏云相撞,銘鈺連大氣都顧不上喘,一把抱住老人,連跑帶滾的向山下奔,身后一聲霹靂、一道白光,耀亮了老人剛停過的那顆大樹!

  當老人被抱進屋里,坐到炕上,才深深的嘆了口氣:“唉!孩子,你不該救我!”

  第三天,銘鈺見老人的精神好些,正想告辭,卻見老人的兩個兒子一起回來了。

  二兒子卞虎身穿花衣、燙著卷發(fā),手提金色提箱。三兒子卞豹身穿暗紅西裝,留著锃亮的海派分頭,手里提著一箱果汁。

  卞虎見到母親客客氣氣的邊鞠躬邊道:“母親,我回來看您來了!”

  卞豹把那箱奶粉放到桌上:“媽,您別太難過,以后還有二哥和我呢!”

  坐在床上的老人嘴唇抖動著,眼角流著淚水卻哭不出來,銘鈺趕緊上前捶打揉搓老人的后背,老人這才發(fā)出聲音:“兩個畜牲!”

  “兩個畜牲”一起跪在了老人跟前!

  銘鈺臨走前,指著那片山楂樹林對卞虎和卞豹說:“在那里建座新房,讓老人家住在那里,或許她心里會好受些!”

  這哥倆對視了一下后卞虎道:“只要老媽高興,怎樣都行!”

  此時卞虎的手機響了,他趕緊接打電話:“……放心吧老板,我媽這什么事都沒有,過幾天我就回去。我是我們老家出了名的孝子,不信您可以讓人來打聽!”

  卞豹的手機也響了,他也接打電話:“親愛的,我確實是到了BJ,我們單位真的有任務(wù)。放心吧親愛的,回去一定給你帶法國紅酒!拜拜!”

  銘鈺臨行前懇求這哥倆:“給你們的媽媽點溫暖吧,給你們的媽媽活下去的理由和勇氣吧,就當是為了自己將來能心安理得!”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