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的朋友,我們都忠愛著正義的女神阿絲塔莉雅。”查理斯答。
“恕我直言,朋……朋友……”安森咽了一口唾沫,說,“我從巴克斯來,又經過了德夏,許多人對你們并不友善?!?p> 本來他想問的是,為什么他遇到的人都那么恨你們。
“我的朋友,因為他們都是罪人呀。”查理斯平靜的回答著。
“可不是所有的人都是罪人吧!”
“那你呢?我的朋友?!?p> “我?”安森一下子又呆了,他想到了自己。
“我確實…確實是犯過了許多不該有的錯誤……”
“可是,,,,”
“沒有可是,,,我親愛的朋友?!辈槔硭勾驍嗔怂脑?,他的聲音還是那么溫柔,“人生來就是有罪的,來到這個世上,他們本應該懺悔的,可是他們卻并沒有那么做,反而讓自己的罪惡欲加沉重,他們從來都不會想,為什么我會誕生在這個世界上,而活著,只會讓他們不停的去犯錯……”
“阿絲塔莉婭已離開了我們,這世界已經夠黑暗了,有些人為了活下去,他們甚至會向邪神出賣自己的靈魂,為了活下去,他們自相殘殺,為了活下去……他們用鮮血交換著冰冷的第納爾。”
“他們不該活的,他們的活著就是罪惡,活著就是犯罪,活的越久,罪惡越深。”
“可是我聽說,你們將無數平民送到火刑架上,難道他們也是罪人嗎,要知道,,,他們,,,”安森重重的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還是說出了口,“你們在濫殺無辜呀,他們只不過是一群手無寸鐵的普通人罷了?!?p> “手無寸鐵?”查理斯卻絲毫沒有動怒,巨盔的遮蓋下,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聲音依舊沒變,就好像是一個耐心的老導師,向他的學徒們傳授知識,“不,我親愛的朋友,無論是割草的鐮刀,還是打鐵的錘子,亦或是耕地的鋤頭,甚至是隔了夜的面包,都可以殺人的。”
“他們本該受罰,但是卻偏偏想方設法的來逃避一切,我們只是在幫他們贖罪罷了?!?p> “所以,我也會被你們送上火刑架嗎?”安森冷冷的問,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做,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迫切的想知道答案,想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
“不,朋友。”查理斯的回答,卻是否決。
“你能夠清楚認識到自己的罪惡,你自認為自己是個罪人,這一點,難能可貴?!?p> “我想要邀請你加入黎明騎士團?!辈槔硭拐f,“任何會悔過自己所犯下的罪惡之人,只要你能夠真心懺悔,騎士團便是歡迎你的。”
“成為騎士?”小安森瞪大了他的眼睛。
“不用著急回答?!辈槔硭箙s輕輕的笑了,“你可以慢慢考慮的,我親愛的朋友……”
小安森再一次呆在了馬背上,本來他緊握著匕首柄的右手,又輕輕的松了開來,他以為接下來面對的將是場生死決斗,然而萬萬沒想到的是,竟然是一封騎士的邀請函。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等待著我的人么?
女神的指引,就是想讓我加入黎明騎士,將所謂的有罪之人,一個個的送上火刑架嗎?
短短時間里,安森的心里面五味繁雜,迷茫,失落,懺悔,害怕,興奮,驚訝,悲傷……
我到底在干什么?
他心里默默的在這樣喊叫著,很想對那個溫柔的查理斯說——對不起,我不會加入你們的,請你殺了我。
可是,卻怎么也說不出口。
直到他跟著騎士團來到了一處空地……
這里是舉行儀式的地方么?
黎明騎士團并沒有回禮拜堂,而是要先在城外的這處空地上舉行儀式,在一條小溪旁。
這里是一塊并不像是天然的開闊地,有一些用石子鋪成的道路跟倒下的墻巖,還有些牛羊的碎骨跟荒涼了的耕地,很顯然,這里曾是個村子。
而現(xiàn)在,在空地的中央處,支起了無數根木柱,組成了一個圓,十幾個黎明騎士團的扈從——黎明迅龍,竟看守著百位數的俘虜,在這些俘虜中,各種不同的膚色表面了他們是分別在各地被黎明騎士團抓到這里來的,為的就是要將他們綁在火刑架上,燒盡他們的罪惡。
他們的眼神中都充滿了絕望,再沒有一點光彩,盡管只是被綁住了手,卻沒有任何要反抗的意思。
騎士們都下了馬,安森跟在后面,在木柱前,這些身著白色華麗板甲的黎明騎士們摘下了他們的頭盔。
使安森震驚的是,那一位救了他的“溫柔騎士”查理斯,有半邊臉都是毀了容的。
但此時,他的神情,無比莊重。
小安森就這樣呆望著,看著那騎士長走到了難民們的面前高聲宣言著騎士團的信條,讓他們認清自己的罪惡,要勇敢的去面對,去承認,去懺悔。
在這群難民中,有些人就那樣直直的看著他們,沒有任何表情。
而有些人則聚靠在一起,都緊閉著雙眼,什么都不敢看。
還有些人只緊緊的擁抱著自己的親人,而自己在默默的低頭哭泣。
我到底在干什么……
小安森不敢再看下去了。
他應當做點什么的,可自己又該怎么做呢?
安森,忘了你發(fā)的誓了嗎?安森在心里面一遍又一遍的的大喊著,做點什么,快做點什么呀,救救他們,救救他們,快救救他們。
可是自己到底該怎么做?
他不過是一個逃跑者,一直在躲避著,躲避著自己所不想面對的一切。
他不是阿明月也不是凱木爾,如果是他們,一定有辦法的,一定能拯救這一群可憐的難民們。
而自己又能干什么,只要一個扈從就能輕易的將他擊倒在地,即便是難民們都跑了,很快騎士們就可以騎馬趕上,這也是為什么黎明騎士團沒有將他們的腿腳綁上,因為跑,根本就沒有用。
騎馬趕上?
安森突的一愣,所有的騎士戰(zhàn)馬都停在他們的身后,并沒有栓起來,因為它們都是訓練有素的戰(zhàn)馬,是很難受到驚嚇四散逃跑的,除非,,,安森摸了摸懷里面的諾多匕首,這把刀無比的鋒利,連鐵甲都能刺開。
而此時的安森就站在最后面,騎士跟扈從們都莊嚴的注視著騎士長,他嘗試著向馬群慢慢地挪動,根本就沒有人注意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