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推演明天
就算他只是單相思而已,在寂寞夜里有一名值得思念的人思念,沐辰就已經(jīng)能感覺到淡淡的幸福了。
一見鐘情也好,一眼萬年也罷。
所謂感情,不過如此。
無衣見沐辰又陷入愛情,將畫紙卷起來放入袖兜,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
“姓木的,別思春了?!?p> “剛才我讓你畫一幅你心中最美風(fēng)景,誰讓你畫女人了,真不害臊?!?p> 沐辰臉色瞬間漲紅,剛要反駁,無衣卻又問道:
“姓木的,要是讓你畫明天發(fā)生的事,你能畫出來嗎?”
沐辰一愣,忽然睜大眼睛,更有一道靈光在腦中如春花綻放。
大道天衍之術(shù)的法則與他腦中的竹林畫面結(jié)合,那些靜態(tài)的圖像一層層疊加,竟然連貫成影般動起來!
一花一葉一世界,一草一木一枯榮。
花草樹木在他腦中轉(zhuǎn)瞬即逝,沐辰的手再次揮舞,陽光下的靜謐竹林躍然紙上,卻不是往日的竹林。
竹葉飄落的角度、風(fēng)吹過的強(qiáng)度、天空飄過的云朵、拿著蝴蝶玩具跑向竹亭的小女孩兒……
他一遍遍畫著,畫了一張又一張連續(xù)不斷的畫面,這些就是在沐辰的推演中,自己身邊這片竹林明日的模樣。
直到畫中的世界也出現(xiàn)日落,竹林重回夜幕寂靜,沐辰停下動作,一晝光景已經(jīng)是極限,他沒辦法畫出來更多了。
而且沐辰畫完這些,整個人都陷入一種遲來的停頓,腦中的推演還未結(jié)束。
過了半晌,他又忽然將畫紙全部撕碎,口中喃喃自語說著什么。
“不對、不對……”
“畫錯了,從第三筆我就畫錯了!”
“我考慮到陽光和云,卻忽略了從更遠(yuǎn)處吹來的風(fēng),云的運(yùn)行軌跡出現(xiàn)偏差,陽光下的陰影又出現(xiàn)變化……”
“此處應(yīng)該是這樣,師妹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巳時而非辰時,話癆會在午時前來……”
看到沐辰完全沉浸在推演之中,無衣右手拄著臉,慵懶地躺在竹亭上,對沐辰認(rèn)真作畫的樣子只覺得好笑。
無衣是不相信未來可以通過推演或者占卜得到的。
他只相信自己。
不過他也沒必要打擊沐辰的積極性,朋友間最好的相處狀態(tài)就是如此,只要兩個人有共同語言,或有彼此欣賞之處就夠了。
其他觀念價值不同的地方,沒必要讓對方按照自己的想法改變。
同時無衣也想看看沐辰的極限,看他能做到什么程度。
沐辰畫滿一張又一張草紙,對他剛剛的推演不斷修改,不過一炷香時間過去,連碳棒都用去指尖那么長。
隨著沐辰筆鋒一頓,啪嚓——
碳棒在手中折斷。
沐辰此刻才終于從推演狀態(tài)中恢復(fù),楞楞地看著斷掉的碳棒。
“我需要一根更好的筆?!?p> “推演過程中對靈氣的消耗量巨大,碳棒根本無法承受住我的靈壓。”
“現(xiàn)在還只是對我身邊最熟悉的場景進(jìn)行推演,若我用這大道天衍之術(shù)推測三災(zāi),怕沒等我動筆,碳棒就要被靈壓碾碎。”
說著他抬頭看向無衣,無奈地聳聳肩,也帶著些專注于修習(xí)大道天衍之術(shù)而忽略無衣的愧疚。
無衣?lián)沃X袋想了想,隨口說道:
“那你要的可不是一般的筆?!?p> “不管是炭筆還是毛筆,都經(jīng)受不住你推演時的靈壓?!?p> “是啊,說的就是這么個意思?!便宄娇鄲赖卮鸬?。
“那你自己煉制一根仙筆不就好了嗎?”
“這推演之術(shù)如此復(fù)雜,且要耗費(fèi)大量的心力和靈氣,你不如煉制一根與自己心意相通的本命仙筆,相信在作畫時你也能事半功倍?!?p> 聽到無衣這樣說,沐辰眼前一亮,但很快黯淡下來。
“你說得有理,可我對輔助仙器煉制一竅不通,用何種材料煉制最好也不清楚。”
“眼下師叔玄清子對我頗有微詞,離開蜀中外出尋找煉器材料他也絕對不可能同意......”
沐辰嘆了一口氣,撿起竹桌上的炭棒在手中把玩。
無衣卻早就想到沐辰的苦惱,他翻手取出象牙折扇輕扇,眼中閃爍著沐辰看不懂的狡黠。
“你不懂煉器,我懂。”
“煉制輔助仙器,除了煉器材料本身性質(zhì),添加在仙器中的陣法銘文也同樣重要?!?p> “之前你在秋城拍賣會上出了那么大的風(fēng)頭,連兇獸材料都拿出來賣,現(xiàn)在你身上不會一點(diǎn)煉器材料都不剩了吧?”
“有什么好東西都拿出來看看,沒準(zhǔn)就有能煉制仙筆的材料呢?”
“你說的有理?!?p> 沐辰馬上把乾坤袋中的煉器材料翻出來,包括他從黃研手中買下來的百年沉香,渝城縣外靜女贈與他的七彩石,在吳家村誅殺的一直都沒處理的蠱雕尸體。
除此之外,他身上還有一些沒賣出去的獸皮和獸血以及雜七雜八的輔助材料。
沐辰期待地看著無衣,只見他折扇一指,竹桌上的七彩石便向他飛去,穩(wěn)穩(wěn)落在掌心。
“姓沐的,你從哪兒得到這種好東西?”
“這么完整的一塊七彩石可不多見,正好你要煉制的仙器是筆,用七彩石來做主材料最合適不過!”
“七彩石就行?”
“不錯,而且你還有塊沉香,將沉香切下來少許熔在七彩石做的筆桿中,剛好可以在無屬性限制的七彩石中增添平心安神之效。”
“還有這蠱雕羽毛和百獸之毛,熔以獸血煉制,這不正好能煉制仙筆?”
“姓沐的,你這運(yùn)氣也太好了吧,剛說缺一只趁手的筆,現(xiàn)在煉制仙筆的材料全都有了,你還有什么好愁的?”
“這樣下去,我都要嫉妒你了!”
無衣笑盈盈地把這些材料按照煉制順序擺好,蠱雕和獸毛在下作為筆尖,七彩石做筆桿,用獸血和沉香輔之,這樣看來的確是萬事俱備。
只不過沐辰不敢確定如此組合下煉制出來的仙筆會是何種模樣。
雖說不精于煉器之道,但他還是看過許多煉器方面的書籍,沒有任何一本書敢如此隨意地將毫不相關(guān)的三種以上的煉器材料結(jié)合在一起。
更不用說無衣打算用數(shù)十種妖獸的毛放在同一根筆上作為筆尖,沐辰真怕這些毛會打起來。
他腦中甚至浮現(xiàn)了這樣一種來自不同妖獸身上的毛在一起打斗的畫面:
‘你打雞毛呢?’
‘對啊,我打的就是這根雞毛!’
想到此處,沐辰有些退怯。
不過想要繼續(xù)修習(xí)大道天衍之術(shù)的話,他必須煉制一支與自己心意相通的本命仙器,眼下別無他法,他只能按照無衣推薦的組合試試。
天快亮了,無衣消失在竹林深處。
沐辰又架起天地爐火,七彩石在三味真火的灼燒下緩緩轉(zhuǎn)動,變細(xì)變長......
距離蜀山竹劍堂數(shù)千里之遠(yuǎn)的紫云頂天宮,一名身穿淡粉長裙的女修正盤坐崇山之巔,感悟天地道法引入體內(nèi)。
艷陽高照,周天運(yùn)轉(zhuǎn)不息,天地靈氣潺潺進(jìn)入體內(nèi),洗滌靈脈。
“靜女,宮主找你!”
“......知道了。”
靜女緩緩睜開雙眼,臉上冷漠如冰。
她看向天邊一片泛紫色的晚霞,又看一眼身后一臉妒意的師姐,眼中閃爍著不明所以的復(fù)雜目光,化作一道靈光向高聳入云的紫云頂之巔飛去。
紫云頂天宮內(nèi),身穿一身紫色長袍的中年女修坐在高處打坐。
靜女走入宮內(nèi),臉上的表情依舊沒有任何變化,直接向坐在高處的靜玨真人行禮。
“宮主,您找我?!?p> “嗯?!?p> 靜玨睜開雙眼,盯著她的臉掃視片刻,又緩緩開口。
“靜女,自從你上次出宮和紫降等人尋找上古兇獸的蹤跡,已經(jīng)過去十幾個月?!?p> “雖然你回宮后一舉沖破煉精化氣,進(jìn)入煉氣化神境界,但我能感受到你心中一直被俗事困擾?!?p> “你心中可是有惑,還是對誘殺兇獸一事有什么不滿?”
“靜女無惑,也沒有不滿。”
靜女望著高臺上的女人,搖了搖頭。
“好,不虧是我紫云頂天宮的弟子,不會被那些凡俗之事困擾。”
“靜女,我希望你要一直記住,師父當(dāng)年為何引你走上修道之路,也要一直記住,你這一生究竟為何而活!”
靜玨說到此處又提高音量,洪亮的聲音在大殿內(nèi)蕩來蕩去,久久不肯散去。
靜女依舊面無表情,她早就習(xí)慣了聽靜玨說這些沒有任何實(shí)際意義的話,臺上那個女人心里只有斬妖除惡,匡扶她心中的正義,維護(hù)紫云頂天宮在七十二宗的超然地位。
別的她什么都不在乎。
“靜女明白?!?p> 靜女冷漠地回答,腦中卻浮現(xiàn)一道人影。
在這個都期盼著她的利用價值,希望她最后死得其所的世界里,只有那人三番兩次救她,所以那個男人的名字她想忘都忘不掉。
“很好,昨夜我夜觀星象,發(fā)現(xiàn)大陸西北角又有兇獸群從蠻野之地沖擊神洲的跡象。”
“準(zhǔn)備一下,明天就和紫絳等人一同前去?!?p> “切記遇上兇獸群后你要主動誘敵,一定要把它們引入我們紫云頂?shù)南葳逯?,絕對不能讓幻劍盟和寒冰閣那兩宗搶了咱們的風(fēng)頭!”